理论教育 历史碑文记录了抗击敌寇的壮举

历史碑文记录了抗击敌寇的壮举

时间:2023-07-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平茶寮碑王守仁正德丁丑,瑶寇大起,江广湖郴之间骚然且四三年矣。平浰头碑王守仁四省之寇,惟浰尤黠。讨贼纪略碑吴百朋岁癸亥,本部院奉命镇虔。迄今戊辰,用兵六年,事乃甫定。君子之学,求以得之於其心。身使臂,臂使指,转移变化之机,固在此而不在彼焉。岳武穆王庙碑记汪鋐宋绍兴二年,虔吉盗彭友连兵寇掠循梅广惠英韶南建邵汀诸州,岳武穆王飞衔命讨平之。既而逮狱,则急召其子同赴於难。

历史碑文记录了抗击敌寇的壮举

平茶寮碑

王守仁

正德丁丑,瑶寇大起,江广湖郴之间骚然且四三年矣。於是三省奉命会征。十月辛亥,予督江西之兵自南康入。甲寅,破横水、左溪诸巢,贼败奔。庚申,复连战,奔桶冈。十一月癸酉,攻桶冈,大战西山界。甲戌又战,贼大溃。丁亥,尽殪之。凡破巢穴八十有四,擒斩三千六百有奇,释其胁从千有余众。归流亡,使复业,度地居民,凿山开道以夷险阻。辛丑,师还。於乎!兵惟凶器,不得已而后用。刻茶寮之石,非以美成,重举事也。

平浰头碑

王守仁

四省之寇,惟浰尤黠。拟官僭号,潜图孔蒸。正德丁丑冬,輋猺既殄,益机险阱毒以虞王师,我乃休士归农。戊寅正月癸卯,计擒其魁,遂进兵击其懈。丁未,破三浰,乘胜归化。大小三十余战,灭巢三十有八,俘斩三千余。三月丁未囬军,壶浆迎道,耕夫遍野,父老咸欢。农器不陈,於今五年。复我常业,还我室庐,伊谁之力?赫赫皇威,匪威曷凭?爰伐山石,用纪厥成。

讨贼纪略碑

吴百朋

岁癸亥,本部院奉命镇虔。迄今戊辰,用兵六年,事乃甫定。计所削平江广闽楚四省贼巢九十有奇,擒斩首虏凡二百七十有奇,从党凡二万五千有奇,而俘其子女释其胁从数亦称是。呜呼!之数万人者,孰非民命哉。惟兵者不祥,予每战胜,辄为心动。顾稂莠不刈,嘉榖不殖,凶孽不剪,善类不全,予不得已而用之也。独念乱民倚凭险阻,自作弗靖,竟致歼夷。未闻有百年为盗一人得脱者,其愚良可悲已。兹命有司伐石,刻记其剿除贼巢之数,大凡如左,以垂永鉴云尔。若曰夸示武功,非我志也。

观德亭记

王守仁

君子之於射也,内志正,外体直,持弓矢,审固而后可以言中。故古者射以观德。德也者,得之於其心者也。君子之学,求以得之於其心。故君子之於射,以存其心也。是故躁於其心者,其动妄;荡於其心者,其视浮;歉於其心者,其气馁;忽於其心者,其貌惰;傲於其心者,其色矜。五者,心之不存也。不存也者,不学也。君子之学於射,以存其心也。是故心端则体正,心敬则容肃,心平则气舒,心专则视审,心通故时而理,心纯故让而恪,心宏故胜而不张负而不驰,七者备而君子之德成。君子无所不用其学也,於射见之矣。故曰:“为人君者以为君鹄,为人臣者以为臣鹄,为人父者以为父鹄,为人子者以为子鹄。”射也者,射己之鹄也。鹄也者,心也。各射己之心也,各得其心而已。故曰可以观德矣。作《观德亭记》。

时雨堂记

王守仁

正德丁丑,奉命平漳寇,驻军上杭。旱甚,祷雨於行台,雨日夜,民以为未足。乃四月戊午,班师,雨。明日,又雨。又明日,大雨。农乃出田。登城南之楼以观,民大悦。有司请名行台之堂为“时雨”,且曰:“民苦於盗久,又重以旱,将谓靡遗。今始去兵革之役而大雨适降,所谓王师若时雨,今皆有焉,请以志其实。”呜呼!民为稼穑,德惟雨,惟天阴隲,惟皇克宪,惟将士用命,去其稂蜮,惟乃有司实耨获之,庶克有秋。乃予何德之有而敢叨其功?然而乐民之乐,亦不容於无记也。巡抚都御史王守仁书。是日,参政陈策、佥事胡琏至,亦班师。

提督都察院题名记

汪鋐

江广闽荆四省相接之地凡八府一州,山势连络,民亦聚而为盗。肇自弘治甲寅,置巡抚都御史提督军务总治之,即赣城创都察院以居焉。迄今凡三十有五载,相继蒞任凡十有一人,未有题名。鋐惧夫久之无考也,乃命工凿石题名於其上,冀永传焉。夫人臣以尽职为贵,都御史奉天子简命提兵一方,责至重矣。使兵威振盛,盗慑伏不敢出,斯为尽职矣乎?曰:未也。然则空巢扫穴,草薙而禽img之,斯为尽职矣乎?曰:未也。必也使生民安其业,相生相养,率自耻於为盗焉,斯为尽职云耳。然此岂易能哉?守令者民之师帅,守令帅民以仁而民不暴,帅民以廉而民不贪,则民之安其业耻於为盗,实为守令使之尔。在昔龚黄卓鲁治绩之著,载之史传可考也,然守令安得其责若是哉。上者,下之所视效,故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守令之上为监司,监司之上为都御史。都御史,身也;监司,臂也;守令,指也。身使臂,臂使指,转移变化之机,固在此而不在彼焉。昔君陈监殷,成王命之曰:“尔克敬典在德,时乃罔不变。”君牙为大司徒,穆王命之曰:“尔身克正,罔敢弗正。民心罔中,惟尔之中。”自古统御之官,先自治而后治人,大抵然也。然为都御史之尽职,其大且要有不在是乎。是故敦吾仁饬吾廉,无依势作威,无倚法以削,喜怒舆夺一至公而无私。俾监司以是道帅守令,守令以是道帅吾民,则庶几其可尔。乃若专事於兵如前二者之云,谓之曰尽职则末矣。虽然,《谦·六五》“不富以其邻,利用侵伐,无不利。”《象》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然则诛暴禁乱,曷尝不事兵哉。是故抚民以德谓之仁,不服而征之谓之义。仁以生之,义以成之,亦阳敷阴翕自然不易之理尔。方今圣天子在上,汲汲然以安民为念,择任贤良,宣布德威,神武不杀,盖舆尧之帝德广运圣神文武异世同符。呜呼!有君如此,其忍负之?鋐之凉薄,深惧尽职之难也,遂书此以自规。

岳武穆王庙碑记

汪鋐

宋绍兴二年,虔吉盗彭友连兵寇掠循梅广惠英韶南建邵汀诸州,岳武穆王飞衔命讨平之。被戮者惟渠魁彭友,余党皆获宥。初,高宗以隆祐太后震惊之故,密令飞屠虔城。飞请诛首恶而赦胁从,高宗许焉。於是虔人感其德,绘像祠之。越世既久,祠毁於兵燹,百数十年未之能复。嘉靖戊子,郡守王世芳诣鋐白其事,鋐乃请於朝。即郡城景德寺之西得其故址,广袤各若干尺,出郡帑余蓄市材鸠工。中为殿十有二楹,前为门,后为寝堂,左右为廊各若干楹。门之前为精忠坊,盖“精忠”二字,平虔之役,高宗尝手书以赐之者也。经始於己丑之三月,落成於是年之六月,峻宇崇墉,规制壮丽。郡守王世芳实综理之。佥谓鋐宜有记。窃惟孔子立人极,《春秋》书其见诸行事之实也。夫《春秋》明君臣之义,谨华夷之防,经世之法备矣。要之,正义而不谋利,明道而不计功,此所以为圣人之道也。当兀术之既却,使武穆不奉金字牌之召,则唾手燕云特旦夕间耳。顾急於趋命不为少留,此其心岂不曰:“君命至重,吾曷敢以一时之利乱万世之法哉。君子行法以俟命而已矣,枉尺直寻,如恒文之事吾弗为也。”既而逮狱,则急召其子同赴於难。盖又卓见乎君臣之义无所逃於天地之间,而臣子始终之节确乎其不可易也已。故自古为臣死忠为子死孝虽未尝无其人,而是非利害之易移则未有如武穆之所值者。自非义精仁熟无一毫人欲之伪繋於其心,则安得决择之有定见持守之有定力若是耶?呜呼!遏人欲於横流,存天理於既灭,吾夫子二百四十二年之行事,武穆其允蹈之矣。说者谓其平生好读《左氏传》,夫左氏之浮夸武穆奚取焉?要亦读《春秋》而考其概於左氏耳。学问之力固如此。呜呼!论人物於三代之下如武穆者,其真所谓超绝卓异者欤。夫天生才以扶世也,天既不祚宋矣,而复有若人生於其间,天岂无意耶?盖为天下后世立人臣之标准耳。由是言之,则武穆之灵在天下,迨与天地相流通,与人心相感召,无处不有,虽遍天下祠之可也,而独虔乎哉。是为记。

清忠祠记

周用

赣之祠赵清献、文信国,以二公尝知是郡故也。嘉靖八年,予奉命视师南赣诸郡,间谒二公祠。祠在郡门之外,东向。予谓其官属曰:“二公生而仕於此,南向以临民,没而祠之以东向,於义则未安。棲公之神,复不於堂而於寝,於礼则未协。盖图之?”明年而改祠正位。予曰:“祠其人,既谋於礼而不悖,则宜著其治行勤劳者以附於祭。”法人之言曰:“清献之清,信国之忠,古今之所谓清与忠者也,则亦不可几而及也。”是则然矣。不曰赣之为郡自汉至於今,郡之有长,自晋太康以后,其事业颠末不可考见与仅存名氏而未有称述盖亦多矣。其间风概气节差可比拟者,可直谓之无人哉。夫臣之事君,不易其介之谓清,不有其[1]身之谓忠。二者非性成则必迁,非勇克则无所於终,此二公之所以不可及者。人之秉彝,好是懿德,则不独二公为然矣。故尝求之二公,其言曰“昼之所为,夜必告於天,不敢告者不敢为也。”其曰“乐人之乐者忧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又曰“义胜者谋立,人众者功济。”故清献再知蜀郡不作神羞,简於天子动容称叹,力争新法而终於补外。信国蒙大难而囚於燕之市,足不履所居楼下地者三年,夷狄恶得而臣之?其笃信力行类如此。是故不以辱加宠,不以退荣进,不以利妨义,不以死易生,志遂於当时,烈垂於后世,光明俊伟立乎万物之表,使人咨嗟叹息以为不可及。此岂偶然而得之者哉?或谓:“清献日当宋治平,去庆曆嘉祐为不远,则宜受知於英宗。信国於德祐景炎之间,大事已去,继之以死可也。”夫君子於时有遇不遇,故於事有幸不幸。时与事在我者也,在我者处之得其道焉耳。即使二公不遇於宋,终身一介之夫,与遇於宋而与六卿百执事雍容周旋,行其所无事,其能使之泯然无所成就而与众人等哉?予既惧夫人之不肯笃信力行,而徒诿於所遇之不幸而卒无以善其道。又深惧夫人之处於幸不幸之间,顾望中立无以自振也。故为二公僭为是说,以诏自今之吏於赣者知所尊信,俾赣之人世蒙其休泽以永其思焉。

宜南楼记(www.daowen.com)

陆稳

嘉靖辛酉五月,闽广寇发,深入抚吉之间大肆虔刘。宪臣汪一中提兵追之泰和,我师败绩,汪被害。天子以抚臣不称意指,黜去而以余代。余书生,未学军旅,窃自揣量,诚不宜於今日。然成命甫下,群盗又至,赭衣满路,诸郡震惊称多事,又安敢以不宜辞?遂来虔州。访其故,长老谓余言:“盗贼虽盛,其心恶死岂异吾民?吾未有以制其死命,輒以抚言,宜其不知畏而横发也。往阳明先生几破窟穴,盗贼褫魄,干戈用辑,礼教渐兴,人乐其业,家传其事,至今尸而祝之四十余年,民不知有兵革之扰。而后来者皆得委蛇於退食之堂,无弛张之劳震懾之威,岂非遭逢之盛而臣子之一时哉。”余感其言,因恨生也晚,不得及於十年之前以观全盛之世。会盗贼纵横之时方拜军旅之寄,且智能浅薄未习国家之大体,无韬略以训士,以寻常尺寸簿书期会之才,而支盘根错节艰危困苦之任。其不宜一。先是,府库充盈馈饷易足,盗贼亦知糗img有备士卒效命,凭陵窟中无境外之虞。今计刀锥於司市之官,何所恃以灭贼?苦心积虑,无一长计以献天子。而大司农之钱榖无由,请乞以继,县官之不给。东告急於闽,南告急於广,若求亡子於市而莫知所向也。其不宜二。古之民性禀醇庞,机械不作,虽名为盗,其愚易与。善用兵者乘其有为之势而施以不测之威,故一举而功成,贼亦视之若神明然,终其身罔敢有越志。乃今狡诈日生,变态百出,巢居联络,声势相倚,指天会盟,间谍更奇,言抚则不信,言剿则不惧,虽三苗负固,曷加於兹?而我以不训之兵御放张之虏,以易溃之卒当一心之寇,巧者盗权,愚者网利,皆彼耳目。吾其孤危哉。其不宜三。虔州界五岭之间,风气炎蒸,烦躁顷发,居处食息,惟壮者便。余则气体柔弱,智虑寡昧,稍闻养生之指,未遑习静之图。往岁渡img征叛夷,曾冒险道深入瘴乡,幸不至死,而今犹欲驱驰於炎方劳困於戎伍以试其仅存之喘,祇见其机务丛脞而缓急罔裨矣,其不宜四。夫事君者量而后入,img非其据,小人之道。有一不宜不可img此,而况有四焉,是恶可以不去?於是构楼於东北隅,名曰宜南,以俟后之君子宜於南来者。

重修赣县明伦堂记

周应秋

赣邑学宫旧当郡学之傍,湫阨痹隘,附祀不专,厥制弗称。万曆间,中丞李公谋改筑之,得阳明公祠址而徙焉。据向高耀,位置中伦,崆峒峙其前,郁孤立於后。甫迁之明年,诸生领乡荐者数人,嗣后成进士者指不胜屈,邑人士咸以为吉迁焉。岁既久,庙貌弗饬,土木败蠹,明伦堂竟涂塈漶灭榱题覆撓,甚非所以育材彦而隆教化也。举坠救败,有司素有同心而每苦经费无出,致使俎豆之地鞠为荒圃。余诣学课士,循览叹息,因檄下监司郡邑谋共饬新之。公费殚阙无以赡事,至费半载之心计而赀镪粗备,天启改元春二月,始得告役於庙,戒期讫工。阶墄圭厉,丹雘聿焕,凡漶漫凌夷之处咸就完朗。於是衿佩之士乐是役之有成也,谒文以记之。余惟明兴胶序,鳞次郡国,秩祀严备,文教蔚然。士之有学,犹工之有肆,农之有畔,而女之有帷也。士而剪弃道德跳越宫墙,是何异工不居肆农不服田而女之帷薄不修乎?孔子之道大明於昭代,而西江与於首善,其文物道术之盛殆不必言。惟是尔赣最多贤宦,道统涣解之后,天方以濂闽还孔孟姚江还伊周,天下仰之若二曜五岳,咸思一炙其模范,乃濂溪、龟山两夫子暨阳明先生俱先后蒞任虔州,若天独私此一方也者。流风籍甚,道術光显,故志称虔士多务学而无浮靡习,其所渐渍被化所从来远也。迩来教湮俗蔽,士或骋於藻采声光而渐至灭质,庠校几无以重士,而士几无以重庠校,则所藉於贤有司之振厉作兴不浅。今藉乎共事者起敝维衰,章教厉俗,诸士一登斯堂,自必为之改观易虑彬彬顾化,如农工贞女之不溺其守,濂溪龟山诸君子之道脉其有兴乎?至若庙貌中兴之后,湮郁壅阏之气慮无不廓然,闳达多土乘运祚维新,飚举电激入光国门,而献琛以快睹显融懿铄之理,则在诸生一振奋间耳。是役也,不费公帑之半镪,诸所鸠材庇工经纪其事者实著劳勚,而同德协力合监司郡并肩,废绪乃底於竣。虔多贤宦,亦一时之幸百世之永利也。

孙武子集注序

谈愷

欧阳文忠公撰《四库书目》,言《孙子》注二十余家。予所见仅此:汉有曹操,唐有杜牧、李筌、陈皥、孟氏、贾林、杜佑,宋有张预、梅尧臣、王皙、何氏。诸家多托之空言,而曹操则见之行事者也。操尝别为《新书》,诸将征伐,即以《新书》授之,从者胜,违者负。今《新书》不传,而见于《李卫公问答》者,机权应变寔本之《孙子》,其注多隐辞,引而不发,操之所以如鬼也。杜牧自序云:“孙武死后凡千岁,将兵者有成有败,勘其事迹,皆与武所著书一一相抵当,犹印圈模刻,一不差跌。予解犹盘中走丸,横斜曲直,计於临时,不可尽知。其必可知者,知丸之不能出於盘也。”牧未尝用兵,观其与时宰论兵二书,谓尚古兵柄本出儒术,援古证今,若绳裁刀,解使其言用,山东不足平矣。陈皥注多指谪杜之谬误,人各有见,未必为樊川病也。李筌注依太乙遁甲,杂引诸史以证,太乙遁甲与今所存书往往不同意,古书散逸久矣。孟氏、贾林、杜佑,即唐纪爕所集者。岐公相业足称,而文章议论亦炳焕杰出,其注即里居时撰,见《通典》。张预取历代名将用兵制胜有合於《孙子》者编次为传,於《孙子》多所发明。梅尧臣注,文忠公谓其当与三家并传,晦翁有定论矣。孟氏、贾林、王皙、何氏,虽言人人殊,而皆於观者有所裨益,此注之所以集也。夫兵,凶器也,不得已而用之者也。然不素习於承平之时而姑试於有事之日,吾不知其可也。故生而悬弧,长而习射,冬而讲武,凡人之所当知者也。诗云“文武吉甫,万邦为宪”,孔子曰“有文事者必有武备”,又曰“我战则克”,圣人之所以教者也。余夙有四方之志,每涉猎群书而尤嗜《孙子》。《孙子》上谋而后攻,修道而保法,论将则曰仁智信勇严,与孔子合。至于战守攻围之道,扼抗捣虚之术,山林险阻之势,料敌用间之谋,靡不毕具。其他韬钤机略,孰能过之?然其言约而该,近而远,未易窥测。今观诸家所注,或本隐以之显,或由粗而识精,或援史而证之以事,或因言而实之以人,於是《孙子》之微词奥义彰彰明矣。故曰《孙子》十三篇,不惟武人根本,文士亦当尽心焉。旨哉!言乎!予奉命督军虔台,进武弁及生儒问之,无有知是书者,故授之以梓以广其传。

告浰头山川文

王守仁

惟广谷大川,阜财兴物,以域民畜众。故古者诸侯祭封内山川,亦惟其有功於民。然地灵则人杰,人之无良亦足以为山川之羞。兹土为盗贼所盘据且数十年,远近之称浰头者皆曰“贼巢”,耻莫大焉。是岂山川之罪哉?虽然,清冽之井,粪秽而不除,久则同於而厮溷矣。丹凤之穴,鸱鴞聚而不去,久则化为妖窟矣。粪秽之所,过者揜鼻。妖孽之窟,人将持刃燔燎,环而攻之。何者?积聚招致使然也。诚使除其粪秽,刮剜涤荡,将不终朝而复其清冽。鸱鴞逐而鸾凤归,妖孽之窟还为孕祥育瑞之所矣。今兹土之山川,亦何以异於是?守仁奉天子明命来镇四陲,愤浰贼之凶悖,民苦荼毒无所控籲,故迩者计擒渠魁,提兵捣其巢穴,所向克捷,动获如志。斯固人怨神怒天人应顺之理,将或兹土山川之神厌恶凶残,思一洗其积辱,阴有以相协,假手於予。今驻兵於此弥月余旬,虽巢穴悉已扫荡,擒斩十且八九,然漏殄之徒尚有潜逃,小民不能无怨於山川之神为逋逃主萃渊薮也。今予提兵深入,岂独除民之害,亦为山川之神雪其耻。夫安旧染,弃新图,非中人之情,而况于鬼神乎?今此残徒,势穷力屈,亦方遣人投招。将顺而抚之,则虑其无革心之诚,复遗患於日后。逆而弗受,又恐其或出於诚心,杀之有不忍也。神其阴有以相协,使此残寇而果诚心耶,即益诱其衷,俾尽携其党类自缚来投,若水之赴壑,予将堤沿停畜之。如其设诈怀奸,即阴夺其魄,张我军威,风驱电扫,一鼓而歼之。兹惟下民之福,亦惟神明之休。坛而祀之,亦永永无怍。惟神实鉴图之。尚享。

谕俗文

王守仁

见人之为善,我必爱之。我能为善,人岂有不爱我者乎?见人之为不善,我必恶之。我苟为不善,人岂有不恶我者乎?故凶人之为不善,至於杀身亡家而不悟者,由其不能自反也。

今人为子孙计,或至谋人之业夺人之产,日夜营营,无所不至,昔人谓为子孙作马牛。然身死未寒而业已属之他人,雠家群起而报复,子孙反受其殃。是殆为子孙作蛇蝎也。吁!可戒哉。

为善之人,非独其宗族亲戚爱之,朋友乡党敬之,虽鬼神亦阴相之。为恶之人,非独其宗族亲戚叛之,朋友乡党怨之,虽鬼神亦阴殛之。故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今人不忍一言之忿,或争铢两之利,遂相构讼。夫我欲求胜於彼,则彼亦欲求胜於我。雠雠相报,遂至破家荡产,祸贻子孙。岂若含忍退让,使乡里称为善人,子孙亦蒙其庇乎。

乡约告谕

王守仁

咨尔民,昔人有言:“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泥,不染而黑。”民俗之善恶,岂不由於积习使然哉。往者新民盖尝弃其宗族,畔其乡里,四出而为暴,岂独其性之异其人之罪哉?亦由我有司治之无道教之无方。尔父老子弟所以训诲戒饬於家庭者不早,熏陶渐染於里閈者无素,诱掖奖劝之不行,连属协和之无具,又或愤怨相激,狡伪相残,故遂使之靡然日流於恶,则我有司与尔父老子弟皆宜分受其责。呜呼!往者不可及来者犹可追,故今特为乡约以协和尔民。自今凡尔同约之民,皆宜孝尔父母,敬尔兄长,教训尔子孙,和顺尔邻里,死丧相助,患难相恤,善相劝勉,恶相告戒,息讼罢争,讲信修睦,务为良善之民,共成仁厚之俗。呜呼!人虽至愚责人则明,虽有聪明责己则昏。尔等父老子弟毋念新民之旧恶而不与其善,彼一念而善即善人矣。毋自恃为良民而不修其身,尔一念而恶即恶人矣。人之善恶,由于一念之间。尔等慎思吾言,毋忽。

赣州府学生员陈元勋、赣县学生员谢嘉兆、袁崇仁校阅

重修虔台志卷之十二终

[1]按:“不有其身”,原文作“不有身”,今据嘉靖《虔台续志》补“其”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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