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纪念下乡四十周年省亲访友之旅

纪念下乡四十周年省亲访友之旅

时间:2023-07-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五龙山大汤石是我插队五年的第二故乡,回城十八年后的1991年夏才首次重返,以后的1995年、1996年、1997年、1998年都在金秋十月回来过。硼海镇夹皮沟围子在烟雾笼罩下 过了小五道岭,进入白石的地界,当年这里的青年点也有我的校友。矿渣蚕食农田曾经游泳的大河,水哪儿去了?又见老婶我把老婆介绍给老婶,老婶非常高兴。

纪念下乡四十周年省亲访友之旅

这是老婆第二次跟我回故乡,但一起坐长客还是第一次。早上6点20分从北岗桥客运站发车。已过了十一黄金周,车上人不多,从大连到金州、开发区,一路揽客,也基本满座了。上了丹大高速,一路疾驶,10点多钟就到了丹东。过了丹东驶上201国道,我隔着车窗拍下了远处的五龙山。车到杨木川,进入宽甸境内,我向老婆介绍这些我曾用脚丈量过的地方。忽然接到老秦老婶小儿子宏明的电话,问到哪里了。我说刚过杨木川,紧接着告诉他千万别杀鸡,就想吃苞米粥、大饼子……

近中午了,我推醒昏昏欲睡的老婆:“你猜我现在想什么?酱焖河鱼!”到了宽甸,下车先去买了一张四天后回大连的票,又找好了去大汤石的车,就直奔城南“山西刀削面”。

五龙山(2008年10月车上抓拍)

大汤石是我插队五年的第二故乡,回城十八年后的1991年夏才首次重返,以后的1995年、1996年、1997年、1998年都在金秋十月回来过。2003年正月初四,我从高坎翻两座岭到小汤石看望刘老师后,从小汤石回到大汤石,那是最近的一次重返。去年五一和小孙去高坎看王振福,本想再翻岭回大汤石一趟,但听说孙万生、高书记、老蒋三叔都不在了,心情沉重,觉得云游而至这种非正式方式不能表达我对故乡、对乡亲的尊敬和思念。后来得知老蒋三叔仍健在,心中略感宽慰,更坚定了我要正式、专程回来探亲的决心。

今年是我们下乡四十周年,我从年初就筹划,要带着老婆,不惊动任何一位同学,以纯粹个人的方式,自由地尽情地回去拥抱第二故乡。我洗了一摞我作为奥运火炬手传递火炬的照片,带了十多块手表——那是我一次次无偿献血的纪念品——准备赠送乡亲。我相信这些并不值钱的物件会成为长久的纪念,表就是时间,就是岁月,象征着地久天长……

宽甸开往大汤石的客车一天好几趟,我们坐上下午3点这趟,出城向东,驶上七盘岭。这条新修的盘山公路2006年我就已走过,平坦宽阔,坡度、弯度都不大,汽车上岭都不用减挡,行驶十分惬意。下岭是台子沟,就是我下乡时的夹皮沟公社的地界了。到了台子沟村,道分两岔,我们驶上支线,而干线奔太平哨、步达远、下露河,以及石柱子、振江、万宝,最远到录江、浑江口。我向老婆介绍这些宽甸县情时,车已驶过上、下甸子,接近夹皮沟了。正是学校放学时间,许多小学生骑自行车从车边掠过,我看着非常兴奋。

夹皮沟公社早已更名硼海镇,是为彰显自己盛产硼矿,而硼矿的主产区就在汤石一带,正是我当年插队的第二故乡。车在镇中心停驻,我下车四面张望。

车离开镇中心继续前行,出了“围子”就上桥过河了。我看到河套边上一堆堆白色的矿渣,道边的草棵子全部呈灰白色,河水的颜色也不正常,这可是宽甸境内较大的河流——南股河呀!

过了南股河,驶上小五道岭。夹皮沟围子——硼海镇逐渐远去。在下午的逆光下,这个硼化工厂云集的小镇像是陷入一个烟坑。环境、生态在迅猛发展的工业面前异常脆弱,污染触目惊心!

硼海镇(2008年10月摄)

夹皮沟围子在烟雾笼罩下
(2008年10月车上抓拍)

过了小五道岭,进入白石的地界,当年这里的青年点也有我的校友。一条公路串起白石、大汤石、小汤石“三块石头”,公路在白石这儿就沿着南股河而建。当年我上公社办事为了少走路经常蹚河,曾经有提着鞋过河,鞋被冲走,结果光脚回去的经历。五年前,2003年正月的冰天雪地里,我也曾在白石这里徒步跨越这条河。而今天,伴随着公路的这段南股河怎么陌生了,它的滔滔河水哪里去了?

矿渣蚕食农田(2008年10月车上抓拍)

曾经游泳的大河,水哪儿去了?
(2008年10月车上抓拍)

转过五道沟门,再往前就要到大汤石三队了,这里的一段南股河称老彭大漫子,是因为三队姓彭的人家多,这段河水面宽阔,水流平稳并且水较深。当年我曾步行十多里路从五队青年点专程来游泳,1991年那次重返也曾在此游泳戏水。可是今天这里只剩一小湾水,河套一片惨白,像戈壁滩一样。前些年听说有规划要在老彭大漫子这儿修水电站,如果上游来水太少,还能发电吗?

经过大汤石三队,再转过小岭就是四队了,当年这儿是大队所在地,现在是村委会所在地。1996年、1998年两次重返,大汤石村委会都热情隆重地招待了我们大连老知青,我们就在这个大院里与大汤石的乡亲和新、老村领导座谈会餐,我还在这大院里拍过大合影。

大汤石学校放学时分(2008年10月摄)

过了村委会,车不是向沟里而是驶进一个小岔道,我正纳闷时,车调过头来,原来是大汤石学校到了。立时看到一队小学生奔客车而来,车是接小学生放学的!我赶忙抓拍了一张。“啊!许老师!”我再抓拍一张,就和许老师握上手了。

车上挤满了小学生,离开四队向沟里驶去。五队的第一家就是老秦老婶。我让车提前一段距离停下,我们下车就看见老婶和宏明已经迎过来了。我把相机交给老婆,朝老婶跑过去。

又见老婶(2008年10月摄)

我把老婆介绍给老婶,老婶非常高兴。1998年三十年大庆那次重返,老婆跟我回到这里。当时老婶在大西岔的一个矿上做饭,老叔和于开春结伴去锦州看女儿,都没见着。这次带老婆与老婶相见,实现了我的一个夙愿,但是老叔却永远见不到了。

老婶又念叨起当年的事:“要是没有大连青年,宏明哪能活到今天……”

往事如烟。我们刚下乡时,宏明还是老婶怀抱中的两岁孩子。那是1970年春天,刚种完地的季节。一天晚饭后,我一个人在煤油灯下写信,那天我们点的男同学全都进城去玩了。忽然老秦大爷来借手电筒,说是要和老叔一起抱孩子上夹皮沟,小连生(秦宏明)已经三天米水未进,眼看要不行了。我闻听赶忙跟大爷赶去老婶家,想到可能要花很多钱,又把箱子底压着的去年一年挣的工分钱——70元全部带上。小宏明已经拉肚子好多天了,各种土办法都不见效,已经虚弱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老婶连熬带上火也病倒了。我立即和老叔、大爷一起,抱着小宏明奔向夹皮沟。三个人轮流抱孩子,黑灯瞎火,深一脚浅一脚,连跑带颠,三十多里路,两个多小时,终于在半夜赶到公社卫生院。诊断结果是急性痢疾,已经脱水了,马上挂上吊瓶,直到第二天早上,孩子才稳定下来。

以后老婶就常提起这件事,总说是大连青年救了宏明的命。我也格外喜欢这个小弟弟,1973年我回城时,还向老婶要了一张小宏明的照片作为纪念,提醒自己永远不忘大汤石的乡亲。

当年的小宏明
(老照片翻摄)

第二天。这次重返的日程安排很像1991年,那次我是带着儿子,这次是带着老婆。

早上,天蒙蒙亮我就起来了,跟老婶打个招呼就背上器材要去河边,宏明送我们到路口。我领着老婆顺地头的大车道来到河边,支上架子拍了一张。这条大汤石河,我在1991年、1997年、2003年都拍过,2003年拍的是雪景,数今天的器材最好,可是感觉上却不如以前,是因为阴天还是水少?

大汤石河,梦中的河(2008年10月摄)

大汤石五队,我的第二故乡
(2008年10月摄)

过河就是前山,在山顶上可以俯瞰大汤石五、六、七队的全景。1991年我在山顶遇大雾,直等到中午也没拍好。1996年遇上好天,拍得尽兴,但那时是尼康加彩色负片,哪赶得上现在的哈苏加反转片?2003年冬在山顶拍雪景,冈梁上的小柞树已十分碍事,想砍光是不可能的。这又是五年过去了,听老婶说,前山的蚕场一直没放蚕,全长成老林子了。我知道爬上冈梁肯定没法拍,那么我心中的故乡该怎样收入哈苏镜头,该怎样记录在柯达反转片上呢?

总不能空手而归。我领着老婆过了河,爬上山根底下的一个小陡坡,钻了一阵树棵子,来到一片苞米地,地边有上山的小道。在半山坡有一块片伐的地方,地势还算高。我快步爬上片伐的山坡上沿,这里视野还算开阔,我们五队的村落田野、蜿蜒的六道沟,还有山下的大汤石河,都可收入镜头,我在这里拍了三卷。

听到老婶在山下喊,赶紧收家伙下山。老婶已经过河来到山下的苞米地了。我们一块儿往回走,看老婶踩着石头过河的矫健身影,老婆羡慕不已。

经过一片苞米地时,割苞米的人向我招手,离得远认不出是谁,老婶告诉我是刘成福。啊!就是当年的“小驴子”……我们下乡时他才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后来长成个棒劳力,再后来参了军。我把相机交给老婆,我们合影一张。

1968年下乡到这里,1973年回城,1991年第一次回来“探亲”,以后1995年、1996年、1997年、1998年,我都在金秋十月回来,只在2003年正月回来一次。每次回来都有人不在了,当年一起劳动、一起同甘共苦的乡亲,长辈中只有老蒋三叔和老秦老婶,平辈中也有好几位去世,当年的大哥们,现在也都往七十上数了。我这次回来,就想将当年的乡亲一一拜访,让老婆给我们拍照,以补上多次回来几乎没拍过合影的遗憾。我还要进六道沟去看看,那里是我平生第一次上工的地方,那里有我们大连知青最后生活过的青年点,那里还长眠着可亲可敬的老秦老叔。

与刘成福的合影(2008年10月摄)

难忘的小井(2008年10月摄)

早饭后,老婶和宏明陪着我们出了门,顺大道向上溜达,走到当年我们的小井了。2003年正月那次回来,小井干了,这次欣闻小井又冒水了,我高兴地跑过去看。小井基本还在那个位置,流量远不如当年,井的深度和直径也小了许多,已无人饮用此井水,只是用它浣洗。我拍下了这难忘的小井。

小井往上不远,就是当年生产队的队部。所谓队部,就是五间房子一个大院,房子是饲养点、仓库文化室,大院里有两排苞米仓。当年的集体财产都在这里——饲料粮、种子、大车等等。房后是生产队的猪圈牛圈,再后面是场院,大道对面还有一间铁匠炉。这一地带是我们五队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我在青年点过了五个“革命化”的春节,过年必不可少的一项乐趣是贴春联,这些地方都是我撰写春联的展示地,至今那些春联的内容还在本子上记着。我们给牛圈贴上“为七一年跃进添力量,做生产队忠实老黄牛”,横批“为人民服务”;给铁匠炉贴上“炉火熊熊烧烂旧世界,铁锤当当打出新江山”,横批“改地换天”;给生产队文化室贴上“学大寨赶昔阳战天斗地,爱集体爱国家奋勇向前”;我们青年点自己也贴“与大汤石贫下中农共同奋斗,谋全世界劳苦大众彻底翻身”“回首征途花朵朵,展望前程红彤彤”;最得意的一副是送给老蒋三叔的“老贫农老党员敢与敌人拼老命意志不老,新思想新作风再为人民立新功面貌更新”,横批“继续革命”。

现在这些东西只保存在记忆中,这里已成了居民点,一户挨一户。走到这儿,先遇到了刘大嫂向我们热情地打招呼。大嫂还没我岁数大,是我们下乡第二年嫁过来的,她和刘成玉大哥时常照顾我,偶尔做了好吃的就叫上我,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刘成玉大哥当年是民兵排长,带领我们干活,不管干什么都是把好手、快手。每年春天他都带着我扒炕,扒了再打上,炕洞土就做肥料了,一天能干两铺炕,令我十分敬佩。我们热烈握手,提起往事,十分开心。

接着就到了老郑大哥家,老郑当年是我们的生产队长。一队之长,什么都管,处处照顾我们青年点,现在也七十了。我把相机交给老婆,让她抓拍,再拍合影。

六道沟门这里当年没有人家,现在却集中了好几户,盖了不少房子。老婶领我们来到第一家,这是当年老副队长许大叔独生儿子许义全的家。许大叔是我五年插队生涯中唯一故去的乡亲,就在我回城的前夕,非常突然。我进城办手续仅一天,回来他就不在了。他被人称为“铁公鸡”,出了一辈子力,吃了一辈子苦,没捞着享福,去世时儿子还在念小学……我和许义全一起回忆当年,唏嘘不已。

从许义全家出来,紧挨着就是时老大时树明家。我已经知道,时树明现在不干矿了,但经营着多种产业——种着香菇和滑子蘑,放着一群羊,种了许多地,别人不种的地他也包来种,山上还发展着栗树园。他领着全家人没日没夜地干,又盖了新房,他是五队的首富,可是力也出得“老了”。我们从他家经过时,知道他肯定在山上放羊,就没进去,一会儿回来再看他。我们一直向六道沟的沟里走去。

与刘成玉大哥的合影
(2008年10月摄)

看望老郑大哥
(2008年10月摄)

与许义全的合影
(2008年10月摄)

老婶和宏明带着我们向六道沟沟里走去,路上遇见老秦大爷的小儿子秦宏伟在收拾地,我们也合影一张。一路走一路拍,到了当年的青年点了,我们没有进去。这里住着的是老张二哥,他原是六队的人,青年点黄了以后,他把当年大队在这里垦殖的山林、土地、房屋等买下经营,在这里过着与世隔绝的苦行僧生活。我和二哥并不陌生,1991年我第一次重返就来过这儿,那时他就在这里,我还给他拍了一张手拿人参的片子。1996年我们集体重返,他作为村治保主任参与接待我们。1997年我回大汤石到处拍摄,他陪我到三队看电站,又陪我去一队看吊桥,陪我走了大半天,最后邀请我去他家(六队的家)。我却没给面子——实在是没有时间,但心里却欠着人家一份情谊,一直不得安宁。这次来六道沟一定要看看他,但现在他不在家,在山上放羊呢。

与秦宏伟合影(2008年10月摄)

我们先去老秦家的墓地,就在大青年点对面的山上。我们跨过小河上山,经过一片栗树园子,宏明在前面领路,老婶与老婆在后面边走边捡栗子,不一会就到了。这是一片开阔地,是老秦家祖上居住过的地方,一共三盔坟茔,分别埋着老叔秦国安、大爷秦国志和他们的母亲——老秦奶奶,当年我们五队最年长的长辈。

走进六道沟(2008年10月摄)

扫墓(2008年10月摄)

哀思(2008年10月摄)

老婶嘴里念叨着:“老头子,你知足吧,大连青年来看你了……”我看到坟头上压了许多树枝,征得同意,把它们移开,按照大连扫墓的习惯,把坟头上的杂草收拾干净,可惜没带铁锹,不然添添土才好。收拾完了,我在墓前默立,然后三鞠躬,强忍着泪水,我说:“老叔我走了,日后我还会来看你……”再把那些树枝放回坟头,又向着老秦大爷三鞠躬。这一切,老婆都用小数码拍了下来。

自从2003年春节重返大汤石得知老叔去世,我就想好了将来一定要扫墓。这不是对老叔一个人,而是对第二故乡全体父老乡亲的敬意。我相信,老叔在天有灵,会感到这是那一代大连知青的感恩之心,而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今天我的这个愿望实现了。

从老秦家祖地那山坡下来,宏明吆喝对面坡上放羊的老张二哥,说:“有个人要来看你,你猜猜是谁……”只见他远远地跑过来,张望着,辨认着。快到眼前了,我举起相机拍摄,他一下子想到了,喊出我的名字,想来十年过去,我们都老了。

与老张二哥相见(2008年10月摄)

当年的青年点(2008年10月摄)

我们的“遗物”(2008年10月摄)

进屋参观我们当年的故居,寻找青年点的“遗物”。这房子是在我离开青年点后盖的,我没有在这儿住过。我走后青年点还有三个大连同学,他们和后来的丹东知青搬到了这里,由老蒋三叔领着,在六道沟尽里头这个世外桃源集体劳动,种地养猪,发展栗园和药材园。这里留下了大连知青在大汤石最后的足迹。

老婶向我介绍,房子一点儿都没变,只是年久失修破旧了,那盘石磨是青年点留下来的古董,唯一的“遗物”。这盘磨我在1991年和1998年都拍摄过,这次当然还要拍。

二哥跑出去找人替他看羊,他回来坚决要留我们吃饭。时间已经到了中午,这个与世隔绝的庄稼汉对我们的邀请是不容推辞的,我想到了1997年不给人家面子的内疚,今天做一个补偿吧。

很简单的农家饭菜,我们吃得尽兴。饭后,又给装上一袋栗子。老张二哥派他儿子驾驶“四不像”(吉普车的驾驶楼,单缸柴油机,小货车的车厢,完全是自己改装的农用车)送我们出沟,送到时老大时树明家门口。

晌午已经过了,时树明才回家。他一家人长年累月地忙碌,永远有干不完的营生,何况现在是秋收季节。老婆抓拍了我和时树明相见握手的瞬间。时树明当着老婶的面,又提起“大连青年救了我的命”那回事,令我非常感动。我想,我们大连知青在大汤石逗留的时间仅仅几年,可能有的知青自己都淡忘了,可是这里的乡亲却铭记着我们,特别是那些闪光点。

从时树明那里离开六道沟,上大道向上走,我要去看望老蒋三叔,三叔已经八十七岁高龄了。快到他家时,他正在大门外,宏明先走近他,问他认不认识这个人。三叔眼睛、耳朵都不大好了,但我来到近前,他还是认出来了,喊出我的名字。到三叔的屋里看看,还是四十年前的老家什,1969年冬天的那张合影仍在墙上挂着。我相信这张照片将成为一个经典的、美丽的故事,永远流传。

从老蒋三叔家里出来,三叔一直送到大道上。我说:“您多保重吧,两年以后我退休了,就自由了,不用请假了,那时我再回来看您。”三叔说:“但愿我能活到那个时候……”我与三叔握手道别,在紧紧握住的手心里,我塞给三叔几张钞票。三叔感觉到了,使劲要拒绝,我死死地把他的手握紧,头靠在他的肩上,眼泪就涌出来了。谁知道两年后还能不能再见面!我知道他现在由村里照顾,衣食无忧,但是我怎样做心里才能略感宽松?怎样才能“报得三春晖”?

走远了,回头看,老人家还在大道上站着呢,依依不舍。我在心里为他祝福,愿他健康长寿!

我们一行四人抄近道从苞米地穿过,去杜庆丰家。杜庆丰已从村主任位置上退下多年,前一段一直在外面打工做装修,近几天才回家秋收。我在春节时打电话拜年,告诉了他国庆期间回来看他,不知他是否还记得。

看望时树明(2008年10月摄)

与老蒋三叔合影(2008年10月摄)

1969年的合影仍挂在墙上
(2008年10月摄)

走远了,老蒋三叔还站在那里
(2008年10月摄)

接近杜庆丰家时,看见他正在院子里上仓。我迫不及待地隔着院墙就打招呼,然后又跳墙进院子,这一切,老婆都抓拍下来了。杜庆丰马上要动手做饭,要留我们,无论怎么解释都不行。最后还是老婶说家里已准备好了,明天晚上再来吃饭,杜庆丰才放手。

从杜庆丰家出来,我们去了当年青年点的房身——这次只能看见房身地皮了,我看到那房子的垧石和瓦还部分存在,而房子已没有了。

回去的路上,又去看望了宋福德。宋福德是1970年迁入我们五队的,就住在我们刚下乡时的那处房子。他父亲宋大叔是木匠,教给我许多本领和知识,可惜我第一次回来时他就不在了。宋福德子承父业也成为木匠,在国矿上工作,现已退休。

回到家里,宏明媳妇已做好丰盛的晚餐。苞米粥搁小豆,是高规格的主食,还有老面发的发面大饼子,这些都是我永远吃不够的。

晚上,一拨一拨的乡亲来老婶家回访我们。刘成玉和刘大嫂,老郑大哥领着新续弦的老伴,还有宋福德。我注意到他们都穿得很正式,从里到外,连袜子都是新换的,完全不是上午初次见面干活时那么随便。

与杜庆丰见面(2008年10月摄)

与杜庆丰合影(2008年10月摄)(www.daowen.com)

青年点不复存在,故居只在记忆中(2008年10月摄)

看望宋福德(2008年10月摄)

与刘成玉夫妇合影
(2008年10月摄)

第三天。早上仍是天蒙蒙亮就起来,今天是大雾弥漫,我们跟老婶打了招呼又出门向河边走去。又到了昨天到过的大河边——也是1991年、1996年、1997年多次来过的大河边上,今早的大雾反而比昨天有意境,我端起小数码拍了几张,再顺河边的大车道向东沟走去。

我对东沟很有感情,我们青年点是1970年6月3日搬进新房的,从那时起就守着东沟。沟门有我们的菜地,春种土豆,秋种萝卜、白菜。沟里蚕场是我们的柴场,春天砍下来在山上“抓垛”,用时现来扛。男同学一趟扛四捆,来回差不多一小时,够烧一天。1973年我临走前做了半年饭,扛柴禾成了我一个人的活。从蹚过滔滔洪水的夏天,到踏着及膝厚雪的冬天,我天天匆匆忙忙进东沟来扛柴禾。1991年我第一次回来,曾从东沟过岭去小汤石为李文忠扫墓。1998年那次回来,曾陪张玉琴进沟,但没走多远,那次进沟老婆也来了。2003年正月我一个人信步走进沟里,直走到沟里的分岔处才返回。

东沟秋色正浓(2008年10月摄)

这沟里埋藏了我太多的回忆,这次真想领着老婆一直走到沟里那冈顶,到通信塔那儿去看看,但是时间不允许,我们就告别东沟返回。

今天的日程是去小汤石,那里长眠着我的校友、我们大汤石的大连知青李文忠。我要去扫墓,并且去看望由于扫墓而结识的挚友刘老师。早上在河边就跟刘老师通了电话,准备乘11点的客车到小汤石围子,扫墓后就上沟里去看他。刘老师表示他要下来接我,一起去扫墓。

早饭后,老婶的大儿子秦宏坤一家四口都过来了,我立刻支上三脚架拍了一张全家福,我和老婆在老婶左右,也成了这个大家庭的成员。1991年8月,也是在去小汤石之前,我为老婶家拍全家福,我和儿子也是家庭成员。岁月沧桑,如今老叔不在了,照片中的孩子都长大了,我们都老了,愿我们的情谊天长地久,代代相传。

老婶的全家福(2008年10月摄)

我们告别老婶向四队走去,要去看看当年的大队会计衣大叔,看看村小学,也想去村委会看看,然后从那里上车去小汤石。

先到了衣大叔家,大门紧锁,他一定是上地里秋收了。2003年那次走到这儿看他,也是赶上他没在家。我只能在心里祝福衣大叔健康长寿,以后再见。

再向下走就到村委会的大院了,见大门没锁,我们进了大院。办公室锁着,但有窗户开着,我向里望去,只见墙上贴着一溜照片,正是我1998年送给村委会的一组风光照片——《可爱的故乡大汤石》。这十一幅照片都是我在1995年到1997年拍摄的,三十年大庆返乡时我赠送给大汤石的礼物,想不到在这里贴了十年!

在村委会这里看了、拍了,再去村小学看看。1996年我们集体重返时,曾在村小学受到贵宾般的欢迎,又与小学生联欢。1997年我在这里拍山村小学升国旗,许老师和全体学生配合我完成了一幅宣传画般的作品。这些十多年前的往事好像就在昨天。

等来客车向大汤石沟里七队方向驶去,那里是二人沟矿区,再转向六队方向,驶上转庙岭。这一路都是矿区,到处可见堆满矿渣的坑口,青山密林被开掘得千疮百孔。我打开车窗想拍摄,但是车速快,路颠簸,加上小数码有时滞,拍的片都废了,只在岭顶上停车时拍了矿区的大门。下岭就是小汤石,我得到机会拍下一张矿区的全景,其中既可看出硼矿的繁荣,又反映了环境生态。转庙岭的硼矿在20世纪60年代就开始开采,“文革”前下马,70年代又逐渐红火起来。历经几十年的采掘,现已接近枯竭。这一带的乡亲靠矿富了起来,等将来矿没有了,子孙后代怎么办?

一贴十年,历久弥新
(2008年10月摄)

大汤石学校(2008年10月摄)

繁荣的硼矿,当年这里可没有人烟(2008年10月摄)

我正在遐想时,客车下了岭,驶进小汤石围子。我站到前面张望,拐过一个弯,我看见了刘老师在前面招手。

刘老师把身边一位年轻人介绍给我——三十一岁的现任小汤石学校的校长、李文忠的后人小张老师。刘老师说,我们之间能够认识,成为朋友,这中间有一个牵线的人,这个人就是李文忠。

我们一行四人,穿过围子,过了小汤石河,爬上山坡。山上只有一户人家,想借把铁锹,可是家里没人,只得作罢。继续上山进入那片落叶松林子,林子里的树已长得很大很高了,墓在哪里一时看不到,我们就分散开寻找。我的脑子里浮现出1996年和1998年扫墓的照片,应该记得一些特点,可是,十年过去了啊!

与小张老师合力扶正墓碑
(2008年10月摄)

献上遥远的思念(2008年10月摄)

小张老师最先找到,他在小汤石学校已工作了九年,肯定不止一次来过这里。我们围拢过来,但见墓碑有些前倾,砖也有脱落,坟堆已平坦了许多,真该拿铁锹添添土。我举机拍下一张,再把相机交给老婆,开始动手修整。几个人合力把墓碑扶正,用石头掩好倚住。没有铁锹不能添土,我用每次来宽甸都带的那把镰刀把坟头的杂草修理干净,再把脱落的砖码好。没带任何祭奠品,我在李文忠的墓前默立鞠躬。这是我第四次来到这里,这次离开,不知下次何时再来,如果再来,一定要添土,不然坟就平了。那墓碑没有变化,仍是那么醒目。宽甸这里没有立碑的习俗,所有的坟都是土包而已。这块碑是小汤石的农民对李文忠的最高奖赏。

从山上下来,刘老师打电话找出租车的时候,小张老师在围子里调来两个年轻小伙——他的学生。一人一辆摩托车,载着我们向沟里驶去。刘老师家在小汤石一队,在这个山沟的尽里头。出了围子就没有柏油路了,摩托车走土路过河,走两遍吊桥,路越来越窄,最后到一小桥前停下。我们下车,过了桥就是刘老师家,大嫂正忙着做饭呢。

小张老师载着刘老师也赶回来了,我们坐在炕上开始海阔天空地聊天。二位老师对我的火炬手经历很感兴趣,我把火炬手的照片和无偿献血的纪念品送给刘老师,又谈起大连的火炬接力、北京奥运会,谈起今天的好生活,又回忆起四十年前的知青生涯。我总羡慕刘老师就像是住在仙境里,背靠大山,出门是河,在院子里看见的眼前那两个山头就是我们在大汤石看到的最高的山——大顶子,在他这里看已经没有那么高了。刘老师家房后也是屏障一样的大山。我注意到在山尖下面有一处大砬子,像是一个平台,那上面一定能支架子。我想,如果影友小孙来了,我们一定会爬上那大砬子,极目远眺,一定会有好的景致。

我与刘老师的第五次合影
(2008年10月摄)

下午3点了,我谢绝了刘老师留我住一宿明天坐客车走的好意,今晚要去杜庆丰家,不能失信。我给老婶打了电话,立即就有两辆摩托车出发来接我们。我们来到院子照相,我这次又和刘老师合影一张,这是我们的第五次合影。

不一会儿,秦宏坤和宏明的大儿子洋洋就到了。我们与刘老师握手告别,坐上摩托车,二十分钟后就到了杜庆丰家门口。

老远就看见杜庆丰家烟囱冒着烟,两口子正忙着做饭。苞米粥搁小豆,在锅里熬得正欢。两个大锅、一个小锅都炉火正旺,不知杜庆丰准备了多久。

晚饭杜庆丰整了一桌子菜,又叫来几个亲友,其中有六道沟里的老张二哥,有他的大哥杜庆林。当年在生产队干活时,杜庆林经常赶车,我们朝夕相处了多年,这次也合影一张。

喝酒喝到半夜,杜庆丰坚决不让走:“今晚在这儿住,明早吃了饭才能走!”

第四天。今天我们就要离开大汤石回宽甸,明天老婆回大连,我也有另外的行程。杜庆丰一大早就起来忙乎,又整出一桌筵席。对我,对我们大连知青,他真是倾其所有,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杜庆丰不断地忙乎,我们已经吃饱了,他还没怎么吃,已经快9点了,我们不得不告别了。临走时,杜庆丰又拿出一大袋蘑菇送给我们。他的两个女儿出嫁不在家,老伴有病不能上山,他一直在外面给人家装修打工,家里根本没有捡一个蘑菇。当我知道这是他现买的蘑菇时,我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这是怎样的一份真情啊!

杜庆丰盛情款待
(2008年10月摄)

与杜庆林合影
(2008年10月摄)

杜庆丰和大嫂送我们出来,依依不舍,我们又拍了合影,走出好远,他还站在那里招手。

回到老婶家已快到中午了,为了给我们送行,老婶昨天买了肉,现在正忙着包饺子。外屋秦宏明正在整理行装——乡亲们都来过了,刘成玉、刘成福、时树明、老郑大哥都送来了蘑菇,于振国还送了一盒乌鸡蛋,老蒋三叔走了好远的路送来了一兜还烫手的煮鸡蛋。宏明整理的结果是两个大编织袋,全是蘑菇、栗子、苞米子、山里红干、梨干、核桃仁、山菜。老婆最喜爱的东西也装了一个袋子,那是八个最新出锅的发面大饼子、五瓶老婶家的井水。

外面天空晴得瓦蓝,我在大道上又支上架子,像2003年正月那次一样,以临走前难舍难离的心情,拍下我视野中五队的天地、难忘的第二故乡。

与杜庆丰临别合影
(2008年10月摄)

走出老远,杜庆丰还站在那里(2008年10月摄)

老蒋三叔亲自送来了煮鸡蛋(2008年10月摄)

老婶为我们送行包饺子
(2008年10月摄)

难忘的第二故乡(2008年10月摄)

中午饭时,老婶全家人都到了,摆上了两张桌子,为我们送行。饭后,一大群人,男女老少在大道上堵车。上车之前,我与老婶商定:“两年以后,我退休了,来接你上大连。”

带着乡亲们的深情厚谊,我们登上客车返回宽甸。到城里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我去了安全局拜访张立江。

五一期间我到丹东参加吴德义的百日祭奠,丽华嫂已安排好了回宽甸与张立江等老同学聚会的事宜,可是我却没有参加而是跑到虎山去拍长城,辜负了宽甸老知青的一片心意。当时我让吴德义的儿子捎话给张立江,秋天我回宽甸一定去拜访他,并送给他我的作品。今天下午的时间就是这样安排的。

晚上,张立江又找了几位老知青聚会。自1998年正月初二那次大聚会以后,我又一次见到了李志成——猎枪厂厂长,靳元成——城建局长助理,我还第一次见到了他们称为老大哥的于中笑。老大哥于中笑,原大连二十三中高二学生,下乡原在桓仁,后转点到宽甸县的毛甸子公社,参加工作多年来一直战斗在宽甸的公安战线,今天正好是他的六十岁生日。

与张立江、李志成、靳元成十年后重见(2008年10月摄)

老知青于中笑(2008年10月摄)

与他们聚会使我获悉:10月19日丹东将举行所有在丹大连知青的大聚会,这个聚会已筹备很久了,李志成负责宽甸全县大连知青的联络召集。这个极热心的兄弟,在今秋——我们下乡四十周年之际,为组织宽甸老知青赴会,为接待各路返乡的大连同学,“累完了”。

第五天。宽甸到大连的客车一早上发,我把老婆送上车,一应物品都由她带回。我则背着哈苏和脚架,揣着小数码,去完成另一任务。

为纪念下乡四十周年,大连电视台《久久合家欢》节目组要做一期宽甸知青的节目,要到宽甸采访扎根的老知青,要把他们请到大连。总导演柏老师找到我,要我联系采访对象,要找五户老知青,一个学校一户,要生活在乡下的。

这之前我电话联系好了十三中的季金兰、二十二中的刘玉华,十三中的另一位老知青李桂香也由她的同学联系好了。我们辽师附中在宽甸乡下只有张传民一人,1999年我去看他时,他因脑血栓已不能上班。九年间我不止一次想去看他,但都没实现。九年前他家没有电话,现在我无法和他联系,但我相信他一定在家,我决定事先不打招呼了,直接带节目组去看他。如果他不在了,就去看他的坟。

还有五中和三十一中的老知青没有落实,十二年前寻访到的一直再没联系,不知道电话号码,十二年前谁都没有电话。现在我只得用两条腿去走一趟了。

我打算去找的是五中的韩武军和三十一中的赵秀署。和1996年秋那次相似,送走了别人我去找车,先去近处的青椅山大水沟道班找韩武军。

坐上环城小客走201国道,很快到了大水沟,这些年我常走这条道,一直记得韩武军的方位。在道班大门口下车,大门锁着,这院子守着公路,远离村落,附近也没有人。我到公路对面敲开一家门打听,人家居然不知道这个人,我只好顺院墙边的小道向村里走去。敲开一家的大门,向一位大婶打听,才知道韩武军全家搬到宽甸城里已经好多年了——他退了休去宽甸他女儿那边了。

韩武军是找不着了,我脑中浮现出1996年为他拍的那张片子,他现在是什么样?下一步该去哪里?思前想后,拿不定主意。信步向青椅山方向走,背上的摄影包觉得越发沉重,我已不是十二年前的壮年,不能胜任高速行军了。到了一个车站模样的地方,有辆三轮摩托在大道对面等客,我隔着大道问:“青椅山去不去?”“上青椅山有客车啊!”“客车什么时候来?”“有的是!”我点点头,打算在这儿等客车。想了想我又问那车主:“我叫你上青椅山你为什么不去?”“你坐客车才2元钱,我拉你一趟得10元,那不是熊你吗……”我无语,心中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尊敬,我掏出小数码把他拍了下来。

等车时,反复权衡决定了,先找三十一中的赵秀署,落实一个是一个,五中的以后再说。赵秀署是我1996年秋那次寻访到的最后一人,是个意外发现。1997年春节后她回大连,我们又见了一面,以后再无联系,那时家里都没有电话。但我知道她下乡的青年点就在那个队,她结婚成家也没挪地方,另外她家日子过得不错,我相信她一定还在那里。

不熊人的三轮车主(2008年10月摄)

下午1点有车从宽甸发出,终点就是长岗。现在还不到10点,我决定不等那趟车,先到杨木川再做打算。到了杨木川,我立即打一辆出租车前往。沿201国道行驶到一个岔道口,看到一个大广告牌,那广告上的旅游景区正是赵秀署家的长岗村,又走不一会儿就到了。时隔十二年,我又找到她家。

岔道口的广告牌(2008年10月摄)

赵秀署(2008年10月摄)

院门大开着,我直接进去。敲门没有反应,我推开门,赵秀署正从里屋出来。尽管十多年不见,但我是有备而来,一眼就认出她了。“你好!赵秀署,还认识我吗?”她愣了一下,想起来了,马上把我拽进屋。

她的丈夫尹大哥和儿子在外面开车给人拉活不在家,家里只有她和孙子。寒暄之后,我说明来意:“大连电视台要采访你,邀请你去大连做节目。”她有些为难,一再推辞,说自己不会说不会道,长得也不行,上不了台。我说:“回去看看大连吧,也让大连的父老乡亲看看你,四十年了,没忘了你呀……”在我的劝说下,她不再坚持了。

赵秀署在这个小山村已经四十年了,可看上去她没有变成“农村人”。从相貌穿戴到言谈举止,都保持着城市人的风度,这一点是与别的老知青最大的不同。近中午了,她开始做饭,一会儿六个盘碗摆上桌,还有两瓶啤酒招待我。除了原味的鹅蛋,她做的菜和我老母亲做的口味很像。

如果时间不受限制,我在这里住一晚,明早坐客车到丹东,是很合适的安排。但不行,此次我还带着给虎山长城饭店老板娘的片子,我必须去一趟虎山长城。我请赵秀署帮我找车,出租车、摩托车都行,送我到栗子园就行,那儿离虎山头仅五公里。

赵秀署出去一会儿,回来告诉我,一个亲戚一会儿骑摩托车回丹东,可以捎我到栗子园。当车子启动要离去时,我说:“那事就说定了,到时候来接你!”我听到了她肯定的回答,我知道我的这个任务是完成了。摩托车绝尘而去。

摩托车载着我飞驰,二十多公里全是柏油路,想看周围景色但根本睁不开眼,我现在明白车手为什么要戴头盔了。

大约半小时,上了主干道,车手要过大桥去丹东了,我就此下车。我要去虎山头。顺公路向虎山头走了一段,又返回来,寻找位置拍下这大桥。这就是叆河,是丹东与宽甸的分界。这公路是丹、宽之间最老的一条公路,过桥是丹东的九连城,向虎山头则走上新修的丹集线。

公路基本沿着叆河,我看到好的风景也驻足拍摄。太阳不高了,我走得很枯燥,双肩背包下边的衣服早已汗透,脚也疼起来。数着路标,一分钟走不完一百米,再没有十年前走遍宽甸时每小时六公里的体能了。

走上一个峡谷,手机响起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做了自我介绍。她是《大连晚报》的宋记者,经人介绍找到我,要为纪念知青下乡四十周年出专刊,想找我谈谈。我告诉她上网去看我的帖子,那比我谈的还要详细。她说看到了,很兴奋,一定要面谈,于是我们商定回去再联系。

走出这个峡谷,迎面看到了虎山长城的雄姿,我知道快到了,这时已走过四个路标了。沿途又拍点儿新鲜感受,走到虎山头天已黑下来了。直去那饭店,从外面看全变了样,莫非这饭店更换主人了?

走进那饭店只见门面焕然一新,但店主没变。我跟老板娘说:“我是为了给你送这幅片子才从栗子园走五公里过来的。我说到做到,你请我一顿饭,我送你一幅片子,你要再请我吃饭,我可再没有片子了……”我把整个旅程携带的纸盒打开,把装裱好的《虎山之春》呈给老板娘。她惊呼:“好!”我说是不是比那一幅更好,她连说都好都好,要好好找地方挂起来。

饭店换了门面(2008年10月摄)

第六天。昨晚住在虎山头,是老板娘介绍的旅店。今早天不亮就起,摸黑上山,又到那个地点。上去天还没亮,等了快一小时,东方才红。那红色真鲜艳,我用小数码拍了下来。过一会儿日出了,我好一顿忙乎,干了一小时,7点多才收拾家伙下山。到那饭店跟老板娘告别,经丹东回大连,这次宽甸之旅结束了,这是第二十七次重返宽甸之旅。

长城背后是丹东(2008年10月摄)

虎山的早晨(2008年10月摄)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