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中秋月,一年一度国庆节,心里老惦记着宽甸,老惦记着录江的赵大哥。一晃五年过去了,宽甸倒是每年都去,可就是没往那边走,这一次下决心要专程去趟录江。
早上在长客站与小孙会合,二人携手再赴宽甸探亲行摄。这次小孙除了玛米亚645,还带了一套尼康D100数码相机,而我还没介入数码,还是哈苏加雅西卡,全部胶片。由于大连至丹东间夕发朝至的火车停运,我们仍选择坐大客先到丹东。
中午到丹东,我们到了鸭绿江边游览。小孙用数码拍了不少,我也支上哈苏拍了几张。丹东这里有两座江桥:一座“中朝友谊桥”,现在每天过火车;另一座“断桥”,是当年抗美援朝的战争遗迹。我的拍摄点就在江边,高度不够,两座桥重叠在一起,缺乏立体感,但是不能不拍。
在鸭绿江边游览够了,打车去虎山,顺沿江公路向上游驶去,一路全贴着江边,就是去年我们来时刚铺好路基没铺柏油的那条路。在公路的一个转弯处修了个临江的小花园,有个招牌“太阳岛”,我发现这里是拍摄虎山长城最好的位置。
这个大弯使虎山长城的临江一面展现了出来,我们看到的正是虎山长城雄踞鸭绿江西岸,十年前想拍却误入朝境的一张片子,十年后的今天终于拍到了。但是天气不是很好,虎山长城像是蒙了一层纱。
两座江桥重叠在一起(2006年10月摄)
虎山长城雄踞鸭绿江西岸(2006年10月摄)
在鸭绿江边拍完,天也快黑了,急急往虎山头赶,走得浑身大汗。到了叆河大桥底下,跳进河里洗个痛快。
到虎山头,又去那宏伟凤酒店,已是第三次,老板娘已经认得我们了。又点了酱焖河鱼和鸭绿江啤酒,吃喝间,我俩高谈阔论,谈摄影,谈宽甸,我又谈到了宽甸的老知青。老板娘听我们不断地说宽甸的事,也进来插嘴,原来她就是本地人,这个村子的人,我还以为这饭店是丹东人过来开的呢。我问老板娘知不知道李洪发,她说知道,原来在这江边住,现在搬到河西甸子去了,经常过来。我叮嘱她再见到李大叔时替我问候。又谈到1996年我过“一步跨”误入朝境的事,我说我那次住在吴大叔家,她应声说那是她老公公,前几年已去世了……我惊讶得不敢相信,十年一轮回,今天我在这里又遇到了“故人”!真是缘分,真是宽甸处处有亲人!
又见故人的酒店(2006年10月摄)
我说:“真没想到,你是吴大叔的儿媳妇,我两年间来你这儿三次,一直以为你是丹东过来的。我下次来一定带一幅片子送给你,一幅你们虎山长城的片子,如果你还在这儿开饭店的话。”她说:“你拍的片子给我看看就行,我的饭店会一直开下去,我的家就在这儿。”
我们互留了电话,以后常联系。
第二天。早上3点半就起来看天,雾气挺大,但有星星,决定起早上山。背了包,拿着架子,点着头灯,寻找2004年五一拍虎山长城的小道上山,可是那小道却找不到了。遇着起早秋收的老乡打听道,打听了两次,后来一位大嫂甚至领着我们到路口,结果走走又错了,没办法只得停下等天亮。天亮了再走仍没找对路,最后拱树棵子穿过蚕场,终于找到那年的拍摄点。
可是山上大雾,在虎山头这里耗了一上午也没拍着什么,我们中午就搭车去了宽甸。在宽甸下车,先去买了回大连的票,再买了明天去录江的票,然后上大街打车上娘娘顶。
上一次在娘娘顶拍黄椅山、拍白石砬子还是2002年,拍得不错,只可惜用的不是哈苏。四年之后,水平、器材都有提高,我幻想再次拍到那年的片子。出租车开到山顶电视台大门口,我们下车。大门紧锁,整个山顶全都围了起来,显然这里现在是“闲人免进,非请莫入”的禁地,想再去那防火瞭望塔已是不可能。我们事前没联系任何人,这几年和县里的朋友们也鲜有往来,这个山顶这次就不能拍了。慢慢往下溜达,暮色中,我拍了一张娘娘顶的山路,算是曝光练习。
又到了那年拍黄椅山的点。这是盘山路的一处弯道,2002年的景象已不再有,原先充当前景的红叶树丛已成大树林。拍摄不成,遗憾之余也有欣慰——宽甸近年来山林保护得好,生态环境大有改观。我们明天将前往录江看望赵大哥。
娘娘顶上的山路(2006年10月摄)
(有必要解释一下“录江”——近些年来,录江的旅游发展迅猛,声名远播,知名度日益高升。客车上、车票上、广告上、名片上等等所有地方,现在都书写为“绿江”,取其临鸭绿江之意,因此许多游客都读之为“律江”。而我,早在1996年就听李桂香说这里风光好,1997年就慕名而来,那时这里还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相关文字都是按语音书写成“录江”,所以本文从一开始就用“录江”,至今不改。)
第三天。早上班车准时发车,车上人也不多,出城上道一路疾驶。走过的路都是熟悉的,但已历时多年。从七盘岭开始就改道重修了,降坡取直加宽,柏油路面十分平坦,车行更安全、更快捷。山区发展经济,交通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政府重视交通是老百姓的福祉。走过台子沟、上蒿沟,想起许多往事;走过刊川沟、胜利桥,想起1995年十一期间三个人的跋涉;走过大西岔和平,想起1997年的周游,那一路的红叶还在,还是那么红,那砬子那河水依旧;一直到杨林,勾起我对1997年的回忆;到了石柱子,想起1999年专访姜锦志、王奎荣,想起专程拍人参园;再向前到振江,想起1997年冬拍贾文、贾武及一群小孩滑冰;到万宝,又想起1997年初访刘秀琴,2001年和小孙在这里住宿,老乡把整个家扔给我们……
车过了万宝,沿着鸭绿江的江汊疾驶,发现一个沟像赵家沟,发现一农家院旁有柳树,像是那个赵家,可怎么就在路边?2001年可是爬山爬得汗透羽绒服才到公路啊!原来是新修的公路改了道。向前行驶全沿着鸭绿江干流,车过大青沟,过小青沟,风景变样了,但还认得出。路改了,景变了,时过境迁,是变美了,还是变差了?
沿着鸭绿江行驶,这里的江面就是拉古哨大坝形成的水库,名叫水丰水库,也称水丰湖。水丰水库上游北起吉林省集安市榆林乡的老虎哨,下游南至宽甸境内长甸镇拉古哨村的哑巴沟,全长150千米,现在看到的这一段属水库的中上游,也是鸭绿江的中上游。今年雨水不算丰沛,水库里水位没达到最高的淹没线,不能称其为“水丰”湖。车行一路,我们在车窗上抓拍一路。在小青沟附近,经过一个江汊时,那新修公路连续的“S”弯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决心专程来拍。
鸭绿江的江汊(2006年10月摄)
车到录江村,路过一个院子,只见院里停满了车,那就是赵大哥家。赵大哥退休前是万宝矿的老工人,心灵手巧,技术高超。现在家里开了个修理部,简直就是万能修理部,什么都干,远近闻名。下车直奔那停满车辆的小院,大哥大嫂都不在家,女儿女婿在,非常高兴。一会儿大嫂回来了,做饭招待我们。午饭后大哥也回来了,相见甚欢,他正在为乡亲的新房焊栏杆,现在回来拉气泵,要再去给栏杆喷漆。赵大哥邀我们同去,说那家南姓乡亲就住在江边,家里有船,可以载我们到江上游玩。我们乐不可支地背上包和架子,跳上农用三轮车,向鸭绿江的更上游、水库的更深处奔去。
录江村是这水库深处的一个小半岛,三面临水,陆地上是大山大沟,农户非常分散,特别是临江而居的人家,交通极为不便。我们的农用三轮车在这大山沟里上下颠簸,左右摇晃,走过好远,一路上看到许多令我们激动的好景,决心过来好好拍。
到了老南家,赵大哥为人家喷漆,南老弟的儿子开船送我们到江上游玩。看到一处景致,我们下船寻找拍摄点,一直拍到日落。天黑收工,南家又开船送我们和赵大哥回家,一路湖光山色,好不惬意。
第四天。今天,村里的一位乡邻办生日,全村的人都去“赶礼”。红白喜事在乡间统称为“办事情”,赵大哥更是被邀请去帮忙炒菜。小孙对此产生极大兴趣,很想去见识一下这里乡间的“办事情”,当然更想用相机去记录这民俗风情。大嫂去跟事主一说,人家听说是摄影家来免费照相,当然热烈欢迎。我心中清楚,就是不照相,仅仅“有朋自远方来”,这里的山民也会感到十分荣幸。
江畔(2006年10月摄)
江上日落(2006年10月摄)(www.daowen.com)
献歌一首助兴(2006年10月摄)
寿星是位陈姓老汉,是一位远近闻名的兽医,今年高寿六十一岁。名为兽医,可人有病他也给治,人缘特好。为办寿辰,儿女请来了振江镇上的“映山红”乐队,已经提前两天在村里安营搭台,悬挂高音喇叭,吹拉弹唱,大造声威,昨天我们来时就已听到阵阵高歌。不知是歌手演唱水准欠佳还是音响效果失真,有老乡反映,这两天的音效已使猪不爱吃食了。
我们跟赵大嫂走进“办事情”的院子。这是宽甸山村很寻常的农家小院,院里披红挂彩,喜气洋洋,筵席的桌子摆满了小院,直到猪圈门口。几口大锅支到院外的山坡上,热气腾腾,烟雾缭绕,赶礼的乡亲正坐在马扎上听乐队的演唱。我们先拜见过笑容可掬的老寿星,然后就选点开始拍摄。此时乐队歌手正卖劲地演唱,唱的都是讴歌时代、颂扬美好生活的通俗歌曲,说实在话,唱得不错。每一曲结束,我都真诚地报以掌声,我觉得真有责任把这歌舞升平的美好时光记录下来。
拍了一阵,祝寿仪式开始。专业主持人西装革履,手持麦克,口中滔滔不绝的吉祥话一套接一套。先请出寿星夫妇,再请出他们的儿孙,轮番上前致辞拜寿,敬酒鞠躬。直到女婿最后说“祝各位乡亲吃好喝好……”,大家以为就可以开席了,可人家乐队要献歌一首助兴,于是大家又耐着性子听完,终于开始吃喝了。
山村喜事(2006年10月摄)
大会餐开始,有限的桌子立时坐满了,还有更多的人没有座位,站在后面等着、看着。我们要拍摄这个内容,要拍这个隆重和热烈、热闹和喜庆的场景,自然不能吃饭。我爬上旁边的山坡,居高临下拍了他家此时的全貌。
从山上下来,会餐的总指挥——“管事的”招呼我们也入席。小孙兴奋地告诉我,他发现了有趣的新鲜事——这里吃饭分“游”!我听了半天才恍然大悟,这不新鲜,按发音应该是“悠”,也就是“拨”“批”的意思。由于人多,桌面及餐具有限,不能满足全体来宾同时坐下吃喝,这与城里的确不一样。我们入座已是第三“悠”了,而后面还有人在等。主人为办事杀了一头猪招待乡亲,而远近的乡亲也都来赏光助兴,人来得越多主人越高兴。我们见到了南老弟也大老远开三轮赶来了。
我对落座的折叠桌凳感到好奇,一问才知,这些桌凳及餐具都是租赁来的。有专业出租这些东西的营生,就像乐队和主持人一样,随着农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而生。乡村红白喜事一年到头不断,送闺女、“将”媳妇、生孩子、过生日……喜事连绵不绝,农民们也就赶礼不辍,我们如能常来这里,就能常拍到这类民俗活动。
下午赵大哥要再去老南家接着喷漆,我们俩又乘那三轮车跟着去了。此去还有一个任务,要为南老弟的新房拍照,这新房是他为大儿子结婚准备的。大儿子年底结婚,他家也要“办事情”,和今天上午的那场民俗活动一样。南老弟邀我们来拍照,小孙心仪得很,可惜那时不放假。
赵大哥为人家喷漆的时候,南老弟的小儿子又开船载我们游览鸭绿江。小孙的尼康数码抓拍起来非常顺手,我没有数码,把哈苏装上一个胶卷,快门速度调到最高,点测光确定光圈,支架子已毫无意义,反光镜预升也用不着,就端在手里取景抓拍。不知效果如何,好不好都得拍,也谈不上包围曝光,如果不拍,就是白来了,这江面上的独特视角上哪儿去找?
第五天。今天打算去拍我们来时看到的那些风景。早上,我们坐上从这里发出的早车,顺沿江公路向万宝方向跑了一段下来往回走。又是大雾,看不见江面,更看不见对面的朝鲜。我们顺小道下到江边,秋天的早上还挺冷,我们在江边渔者的窝棚里取暖,等雾散。
顺公路走,直走得浑身大汗。早上冷得要烤火,现在正午骄阳又似火,加上雾气笼罩闷热难耐,我已脱了光膀子行走。我们想去拍的是那有一连串“S”形的公路,可怎么走也不到。后面有班车上来,就是我们来那天坐的那趟车,招手上去,坐了一段,人家也没收钱,这一段够我们走一小时。
鸭绿江上
(2006年10月摄)
鸭绿江上
(2006年10月摄)
鸭绿江上
(2006年10月摄)
江边农家
(2006年10月摄)
鸭绿江上(2006年10月摄)
到那段公路的对面下车,那当时看了震撼不已的景色就在眼前。我们在这儿好一顿拍,也不顾光线是顶光,我在这儿拍了三卷。
这段公路拍够了,再过沟走上那“S”形公路,走到江边就是画册上反复鼓吹的那鸭绿江的风景,1999年五一我们俩曾在这儿长时间等待拍摄。然而现在,劈山修路的土石方填入江中,水面似乎变小,山砬似乎变矮,景象似乎大不如前,但仍支上架子拍了。
离开小青沟,顺漫长的公路走,走得人困马乏,一路看到好的景致也支上架子拍。再向前走就快回到赵大哥家的村子了,在一公路转弯处,我们居高临下俯瞰录江这个小村,村口第一家就是赵大哥家,我们拍下这个全景。
进村里,先到河套擦洗,洗去一天的尘土和疲劳,再回家。大哥大嫂中午等我们吃饭等到1点多,我们现在回来吃晚饭正好。
翌日,我们启程返回大连。
鸭绿江边的公路(2006年10月摄)
“高丽沿”(2006年10月摄)
江边砬子(2006年10月摄)
录江村(2006年10月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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