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安顿灵魂之山河袈裟:俳句的魅力

安顿灵魂之山河袈裟:俳句的魅力

时间:2023-07-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俳句是他的寄托,是安顿他身心的山河袈裟。身心安顿下来,他开始整理九州、四国和本州中部地方云游旅途中的诗句。这一年,他的第一部俳句集《钵子》付梓面世。井上井月是江户时代后期的浪游俳人,舍弃武士身份,一生乞食浪游写俳句,他的生涯和创作引起山头火共鸣。但行到一半时,他突发急性肺炎紧急入院,此行半途而废。7月回到“一草庵”,筹划出版第七部俳句集《鸦》。10月10日,在一草庵举办俳句聚会,酒酣耳热,极尽欢畅。

安顿灵魂之山河袈裟:俳句的魅力

云游不同于旅行。两者的本质区别,旅行有目的地,有期限,只是短暂离开熟悉的场所和生活,达到目标后,很快又会返回原地,回归原来的生活。但云游不一样,是一种毫无目的,充满不可预知、不确定性,甚至连葬身何处都无法预知的一种苦行。漂泊不定地云游乞食,日复一日地跋涉,支撑山头火走下去的就是俳句。他在旅途中追求真诚的写作,与山水邂逅,与天地之间广袤的世界为友,他眼中的风景,就有了不同的音响与色彩,他的吟唱便有了山水的性灵与人世间的千滋百味。俳句是他的寄托,是安顿他身心的山河袈裟。

落在我的铁钵中的,雨珠啊!

一次次滑倒,跌倒,群山悄无言。

蜻蜓停立斗笠,伴我一路行。

不停地走,彼岸花一路盛开。

笔直的路,笔直得令人寂寥的路啊。

精疲力竭的脚上,立着蜻蜓啊!

云彩啊,被落下的雨点沾湿了。

如此甘甜的水啊,汩汩涌出来。

从走不出青山的焦虑和恐惧,到行乞路上日日百花盛开的澄净通透,山头火面对苦难的心境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在贯穿整个后半生的漂泊中,山头火写下了大量的自由律俳句,真正践行了他用生命歌咏生命的艺术美学。

1932年,山头火50岁,生活中接二连三摧心蚀骨的打击和艰苦的漂泊云游生活严重地透支了他的健康,他已经无法胜任长途的野外风霜之旅了。后来倦游的行脚僧回到故乡山口县小郡村,在俳友和粉丝的援助下,在靠近汤田温泉的郊野建了一座小屋,命名为“其中庵”,作为托身疗养之所。他在这里度过一生最为安定祥和的晚年,草庵虽然简素,但往来无白丁,经常有高僧作家来访。身心安顿下来,他开始整理九州、四国和本州中部地方云游旅途中的诗句。这一年,他的第一部俳句集《钵子》付梓面世。

无路可走的我,日日在跋涉。

不见一丝云彩,索性摘掉吧,斗笠能奈何?

忽见墓碑排排列,恰如浪涛拍打来。

屋檐雨水涟涟,衰朽此身又一年。

行乞渐渐远人烟,前方青山又相迎,白云在山间。

吧嗒一声响,斗笠落茶花

次年,《草木塔》也顺利刊行,这是山头火的心血结晶,也是“自由格律派”俳句的丰碑,珠玑之句比比皆是。

1935年,53岁的山头火动了游兴,踏上前往信州之旅,此行他要了却的一个心愿就是到长野县拜谒井上井月的墓地。井上井月是江户时代后期的浪游俳人,舍弃武士身份,一生乞食浪游写俳句,他的生涯和创作引起山头火共鸣。但行到一半时,他突发急性肺炎紧急入院,此行半途而废。这一年,他的第三部俳句集《山行水行》出版。

同年8月,山头火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幻和无力感阵阵袭来,不可遏止,有一晚临睡前吞服大量安眠药企图自杀,后因昏睡时体内发生拒绝反应,将药物吐出才捡回一条命。年终一篇日记中这样写道:

这一年我感到老去十年。并非老后感觉疑惑更多的缘故,反身自问,完全是因为羞耻于心力脆弱,俳句创作局限于困境的缘故。

1936年,第四俳句集《杂草风景》付梓出版,这一年他又走出草庵,前往关西、东京、新潟、山形、仙台,一直到岩手县的平泉,几乎是踏着200年前芭蕉奥州小路的足迹一路走来,是向他的文学先贤致敬之旅。

山头火一生在旅途,日日在写“自由格律”俳句,因为善于保存又及时汇集付印,所以生前留下的俳句数万,是难得的杰作多多、优质兼高产的俳句诗人。后来又分别出版了《柿叶》和《孤寒》两部俳句集。1938年,蛰居多年的其中庵因风雪侵蚀破损严重,山头火迁往10千米外的汤田温泉附近租借了一个四帖半的房间,取名“风来居”。

1939年早春,山头火从关西沿着江户时代的木曾街道迁往信州,了却六年前因肺炎而取消的为井上井月扫墓的夙愿。他亲手将井上碑清洗得干干净净,供上鲜花和俳句,吟咏“双手摩挲着墓碑,从遥远的地方我来了”。不觉悲从中来,预感此生来日无多,不久也会追随墓中人而去。扫墓回来后,山头火开始为自己寻找长眠之所。10月,渡海前往四国小豆岛,再次给同门诗友尾崎放哉扫墓,写道:“重来墓地,用野草供你吧。”(www.daowen.com)

年底在松山县找了一处地,结庐“一草庵”,作为终焉之地。

1940年1月,“一草庵”落成,山头火的文学粉丝聚集一堂,为他庆贺迁居之喜。这一年4月,他最后一次云游,前往四国九州和中部地区,向多年前关照过自己的友人和文学爱好者致谢,赠送新刊印的诗集纪念。7月回到“一草庵”,筹划出版第七部俳句集《鸦》。10月10日,在一草庵举办俳句聚会,酒酣耳热,极尽欢畅。山头火大醉,在会客室隔壁酣然大睡。第二天一大早友人前来问安,山头火已经浑身冰凉,心脏停搏。原来,因心脏病发作,山头火于凌晨四时辞世,享年58岁,枯瘦冷寂的人生走到尽处,最终还原为一湖溶溶月色:

走着,一样姿势,赶着,一样姿势。

一羽飞来,原来却是,一只哑巴的鸟儿啊。

走下去吧,任凭潇潇暮雨追赶我的背影

乌鸦叫唤,天地间只有我一人啊!

蜻蜓啊,就停在我的斗笠上,我带你远行吧。

斗笠啊,难道你也要漏雨吗?

没完没了的旅途,走不出自我的苦行僧啊。

摇着铃,四国遍路走一遭。

雾岛啊,隐藏在雾中的红蜻蜓。

再脱一件外衣,没完没了的旅途啊!

故乡啊!在远山的雪中发光。

还没看清,山影已经远去。

松树啊,枝条低垂,您是南无观世音吗?

对着远山和苍穹,念诵心经,摩诃般若波罗蜜多!

瑟瑟秋声,衰竭下去了,也带走我生命的秋。

安然待枯的小草啊,竟然萌芽了。

浑浊之水,流吧流吧,边流边清澈啊。

逆着风,自责不停,步履不停。

柳絮飞散处,从那里出发,托钵去行乞。

步履不停,走向那奔涌云团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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