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墉

船离岸边还远，他就注意到那群少女，她们一字排开地站在码头上，似乎已经鹄（hú）候①多时。

果然，他才上岸，就被团团包围：

“买一束花吧！先生！好香、好漂亮的花。”

他几乎是以硬冲的方式，才能摆脱少女的纠缠。

那是一个贫苦的山城，当他走在狭窄的石级上，看看左右房舍，甚至以为自己行走在一片废墟之间。

江边的房子散发出一股霉味和腐臭，据说每次涨水，这里都会浸在水中，所以没人敢长期居住。

至于较高处的房子，也都破破烂烂，因为过不了几年，下游的水坝竣工，又有一部分会被淹没。

只是四处墙上还写着各种政治标语，花圃里也插着“爱护环境，请勿摘花”的牌子。问题是里面杂草丛生，虽然有些赏花植物，却见不到一朵。

他突然想到那些少女篮子里瘦弱的玫瑰和栀子，或许都是从花圃里偷摘的吧！

直到汽笛声响，他才向岸边跑，其他游客早已上船，焦急的他却又被那群少女包围，且因为只剩他一个，而攻势愈强了。

“我不会买的！”他喊着。

“只要五毛，半价！”

“我也不要！”他继续往下跑。

突然一个少女幽幽地说：(www.daowen.com)

“收下我的花吧！我送你，不要钱！”

“我不信！”他已经跳上豪华客轮，庆幸自己逃过这群缠人的少女。

岂知一群女孩居然追到了船边，一齐把手中的花扔向他：“送给你美丽的花，祝你一路平安！”

“你们为什么不自己留着呢？”他不解地喊。

“船走了，下一班还要好几天，我们有花又有什么用？”

船渐远，岸上的少女仍在向他挥手。

他的四周，是一束束小小的鲜花。

当赏花人散了，卖花女就少了光彩。

当英雄不在，宝剑与千里马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当明天变得渺茫，今天虽然珍贵，却也可以豁达……

注释

① 鹄候：等候，恭候。

“当赏花人散了，卖花人就少了光彩。当英雄不在，宝剑与千里马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当明天变得渺茫，今天虽然珍贵，却也可以豁达……”对于此文，没有比刘墉自己的话更好的解读了。生命的长河里，岁月也许长也许短，无论怎么活，我们不能离开必须相互依存的东西，比如灵魂，比如感情……

● 卖花女的身上有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品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