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老龄化速度迅猛异常。1995年,香港强积金法案出台,并构成香港养老金体系的核心部分。
饭店里卖剩的饭菜、菜摊上外观不新鲜卖不出去的蔬菜,超市临近保质期的面包、罐头……在中国香港,这些都被一个机构尽力搜集起来,然后加工成套餐,免费提供给没有依靠、三餐无以为继的老人们。每天,由三菜一汤构成的基本套餐,从这里抵达老人们的餐桌。
这个机构叫作“惜食堂”。
世人都知中国香港作为世界级都市的繁华,却很少有人知道多少“老无所依”与之并行。
被香港特区政府认定为“贫穷人口”的,一度达到140万人,贫困率为20.4%,也就是说,每5位香港市民中就有1位属于官方认定的“贫穷人口”。2019年,特区政府发布《2018年香港贫穷情况报告》:政府恒常现金政策介入后的贫穷人口为102.43万人,贫穷率为14.9%。即便已经取得很大成绩,14.9%的数字也并不好看。尤其是,即便在新政策介入之后,2018年的“长者贫穷率”仍有30.9%,也就是说,10位老人中有3位贫穷人口。
来自“惜食堂”的认知则更加“极端”一些:每3个老人中就有1个长期营养不良……
2011年年初,众利股票主席董伟的女儿董爱丽创办了“惜食堂”,在保证没有安全隐患的情况下,把这些剩饭剩菜做成热饭热食,免费提供给贫困老人。
开始时,每天20份饭,第二年,每天要准备2000份盒饭。少油、少盐、忌辛辣,厨师所搭配的每一个菜都尽量贴合老人的口味,甚至还要用温度计来测量、控制温度。
最初,“惜食堂”并不起眼,直到演员黄子华发现了它。黄子华主动加入“惜食堂”,担任义工,并制作纪录片向社会推广。在纪录片中,老人们所展现的真实故事催人泪下:
“65岁退休的罗伯,找了一份刷马桶的工作,早上4点出门,晚上7点下班,一刷就是13个小时,只为一日三餐能饱肚。
“80岁的赵婆婆,早上6点就要出门捡纸皮,一干就是14个小时。每天都不敢休息,不然手停口停,生活就没有着落。
“月婵婆婆腿脚关节不好,每日行9层楼吃饭,再行9层楼回家,到底有多难,大家自己可以想象一下。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多多益善,少少无拘,小小的一个饭盒,可以让像月婵婆婆这样的独居老人在这条楼梯里感受到有人关心。”
“惜食堂”成立后广受香港社会关注,图为2014年3月25日,明星张学友在“惜食堂”
在黄子华的影响下,越来越多的明星加入进来。张学友义务担当“惜食堂”的爱心大使,张智霖拍摄“爱包行动”宣传片,谢霆锋把“惜食堂”带进了自己的节目——从食材准备、烹饪到照顾老人进餐,用温情传递能量。
2018年的一天,已经90岁的李嘉诚在自己宣布退休的年份,也到“惜食堂”吃了一顿饭,并留下1000万元的捐赠。
如今,“惜食堂”每天生产出8000份热饭餐和食物包,相当于对近5吨仍可使用的剩食进行了再利用。义工们还定期为老人们办季度生日会或节庆活动、兴趣班,一些在“惜食堂”用餐的婆婆也会来帮忙摘菜洗菜,助人助己。
一座摩登城市,一个钢筋水泥的丛林,因为一个食堂而有了温度。
香港特区的老龄化速度迅猛异常。
一方面,香港居民的人均寿命位居世界前列,老人越来越多,2016年男性平均寿命为81.3岁,女性87.3岁,预计到2066年,将分别达到87.1岁和93.1岁。
另一方面,是新生婴儿比例持续下降,人口替代率一直低迷,老龄化问题益发紧迫。
2016年,香港居民65岁以上人口比例是17%,预测到2066年,将达到37%。据香港特区强制性公积金计划管理局的数据,2016年,每名退休人士由4.33名在职工作的成人供养,到2066年,每1.48名在职员工就要供养一位老人。
压力如影随形。
回归前,港英政府的财政政策有几个传统,比如积极不干预(positive non-interventionism)、渐进主义(incrementalism)、社会政策的补缺(residual,又译“剩余福利政策”)等,尽量减少社会服务领域里的经常性开支,财政盈余多以“派糖”的方式,每年零散地分给不同阶层,把公共开支限制在GDP的20%之内。
这种总量限制的政策思维,与老龄化的社会实际趋势发生了冲突。
早在1991年,香港地区65岁以上老人占比就已经超过了11%,远超国际上7%的老龄化标准。这一年的7月10日,在当时的香港立法局会议上,提出设立强制性退休计划的动议:“立即采取措施,重新研究设立中央公积金或其他强制实行的退休计划,使本港工人获得全面的退休保障。”
29票反对票对11票赞成票,这个动议被否决了。(www.daowen.com)
港英政府随后组建了退休保障工作小组,在1992年10月发布了题为“全港推行的退休保障制度”的咨询文,建议为所有65岁以下的全职雇员推行强制性供款的私营退休计划。
因为各方反对,1994年底,该项建议被撤回了。
不过,1994年出现了两个变数。一是在老年退休金计划咨询中,公众反馈信息显示,香港社会较广泛地支持强制性的私营计划;二是世界银行发布了一个报告——《扭转老年危机:保障老人及促进增长的政策》,提出退休保障的三支柱方案:1.由政府管理,用税收资助的社会安全网;2.由私人托管的强制性供款计划;3.个人资源型储蓄和保险。
港英政府认为:第一支柱方面,香港在1993年已设有综合社会保障援助计划(简称“综援”);第三支柱方面,香港居民的储蓄率偏高,可发挥保障功能;现在只需要补充第二支柱即可。
于是,1995年,强积金法案出台,并构成香港养老金体系的核心部分。
强积金的特点是强制——所有18~65岁的在职人士都必须参加,由雇主和雇员共同出资。
2000年12月1日,香港特区强制性公积金计划管理局(简称“积金局”)第一任主席李业广宣布强积金制度当日正式实施。也是在这一年,中国内地开始进入老龄化社会。如今,强积金制度已推行20年。
在某种程度上,强积金是一种为了应对养老的强制性储蓄。对雇员而言,5%的缴费比率较低,加上免税等优惠政策(月薪低于7100港元的雇员无须缴纳,缴纳上限金额为1500港元),激励了雇员参与的积极性。对雇主而言,较低的缴费比例减轻了企业负担,又避免了用工矛盾纠纷,也乐观其成。
从外部视角看,除了强制性,强积金制度还有两点值得注意:
一是完全积累模式。在政策议定之前,是采用现收现支还是完全累积,香港内部曾有争论,最终决定是:雇主和雇员缴纳的强积金全数进入个人账户,而非现收现支。由此,他们不用负担上一代人或其他人的退休金,香港也得以在没有造成特区政府额外的财政负担的情况下,建立了全面性的养老制度。
二是基金市场化的投资运作。强积金全程由特设的积金局监管,但对参与者完全放开投资决策权,资产由在香港证监会注册的投资经理进行完全市场化的管理,积金局不介入投资运作。
这一点与内地的企业年金不同。
2020年11月6日更新的数据显示,强积金有409个核准成分基金产品可供选择,具体分类如下表:
不过,面对如此多元化的产品,香港居民最初并没有做好准备。即便是在金融中心,大部分香港工作人口也并不具备投资的基本知识,尤其是学历水平较低的居民,当面对几百个产品选择时,很容易不知所措。
于是,香港强积金计划出现了和美国401k计划早期一样的情况,很多人干脆就不去做任何选择,大批账户没有进行任何投资,只是按照银行利息进行结算。但是,香港各大银行的利息很低,所以这些懒于投资的退休账户不仅没有投资收入,甚至反而因为账户的手续费用亏本。(请参考本书第三章《年收入50万美元的纽约家庭为何哭穷?——美国人比中国人更爱存钱》)
2017年4月,香港特区政府开始借鉴海外经验,采取“预设投资”模式,为不懂投资的雇员提供现成的投资方案(我们可以理解为“懒人投资产品模式”),试图扭转这一局面。
尽管网络上存在有关强积金的争议之声,但积金局认为,对于大众为退休生活储蓄而言,强积金有其独特的价值。在积金局官网上,将“自行投资”和“通过强积金进行投资”进行了对比:
在实施强积金制度之前,香港只有约1/3的工作人口享有退休保障,除了富裕阶层,便以享有“铁饭碗”的公务员队伍为主。
2019年12月,香港强积金供款账户总数为424万个,个人账户总数为583万个。强积金制度基本覆盖了正在工作的香港居民。
强积金账户总数(2019年12月)
供款账户及个人账户数目增长
强积金计划的净资产增长也越来越快,2020年8月的数据显示:2020年,强积金制度推行的第20周年,强积金的总资产已经由不足6000万港元,升至超过1万亿港元。这其中,约3200亿港元为扣除收费后的净投资回报,而扣除收费和开支后的年化回报率为4.2%,高于同期1.8%的通胀率。
2018年2月8日,强积金计划还推出基金表现平台,以便为投资者提供参考。
当把同属于“第二支柱”的香港强积金和2018年的内地企业年金进行对比,会发现如下区别:
虽然香港特区与内地在经济、法制体系上都有所不同,但其独特的强积金制度仍然对内地有关政策的制定有很大的启发。最新的数据显示,内地的企业(职业)年金体系近年也取得不小的进步,截至2020年年底,参加企业年金体系的人数已超过2700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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