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有两个版本。
其中之一讲的是创造力的灵感突发。1948年,费城德雷克塞尔研究所研究生约瑟夫·伍德兰德(Joseph Woodland)正在思考当地零售商抛出的挑战:谁有办法将结账登记的烦琐过程自动化,以加快商店结账的过程?伍德兰德是一位聪明的年轻人,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曾在曼哈顿项目部(Manhattan Project)工作。作为一名大学生,他设计过一个系统,可以改进公共场合背景音乐的播放。他曾计划将其进行商业推广,但受到父亲警告后不得不放弃,他父亲认为搞这些背景音乐的人都不务正业。
所以伍德兰德回到德雷克塞尔研究所学习,现在他被商店结账登记问题所困扰。他在迈阿密看望祖父母时,坐在沙滩上沉思着,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画着圆圈,让沙子在指尖滑动。看着沙地上凹凸起伏的图案,头脑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就像莫尔斯电码使用点和短线来传达信息一样,可以使用细线和粗线对信息进行编码。斑马条纹中的代码可以描述产品及其价格,这个代码或许可以用机器读取。
这个创意是可行的,然而当时的技术太昂贵,但随着计算机的发展和激光的发明,逐渐变得更加现实。接下来几年,条码扫描系统又经历了几次更新和升级。在20世纪50年代,一位叫戴维·柯林斯(David Collins)的工程师在轨道车上涂了粗细不一的线条,以便能被轨道旁边的扫描仪自动读取。在20世纪70年代初,IBM工程师乔治·劳雷(George Laurer)认为,矩形代码比伍德兰德的靶心状代码更紧凑,并开发了一种使用激光和计算机的系统,其速度非常之快,可以处理放置在扫描仪系统上有标签的装豆袋子。约瑟夫·伍德兰德的海边涂鸦已经成为一个技术现实。
这个故事的第二个版本同样重要——但颇为乏味。
1969年9月,美国食品饮料和消费品制造商协会(GMA)行政系统委员会的成员与全国食品连锁店协会(NAFC)成员会面。会面地点:汽车旅馆——辛辛那提的旋转木马酒店,这并非一个理想场所。双方会谈的话题是食品生产商是否可能与食品零售商就行业间产品代码达成协议。
食品饮料和消费品制造商协会希望使用11位数字的代码,其中包含已经使用的各种标签方案。食品连锁店协会想要一个较短的7位数代码,可以在结账时使用更简单和更便宜的系统来读取。双方不能达成一致,不欢而散。经过无数委员会、小组委员会和特设委员会多年的协商,最后,美国食品饮料及消费品行业就“通用商品条形码”(UPC)标准达成一致。
这两个故事涉及的创意于1974年6月在俄亥俄州特洛伊市的马什超市的结账台上实现,一位名叫沙龙·布坎南(Sharon Buchanan)的31岁售货员在激光扫描仪上扫描了一包50支装的箭牌果汁口香糖,自动记账67美分。口香糖出售,条形码诞生。
我们倾向于将条形码视为一种简单的成本降低技术:帮助超市更有效地开展业务,从而帮助降低成本。但是像集装箱一样,除非它被集成到系统,否则条形码无法发挥作用。条形码系统的影响远不止降低成本这么简单,它帮助一些人解决了问题,但也给另外一些人带来了麻烦。(www.daowen.com)
因此,故事的第二个版本与第一个版本同样重要——因为条形码打破了消费品行业的平衡。正因为如此,各种委员会的讨论不可或缺,先是技术极客组成的委员会,后来更高层次的官员取而代之,最终食品零售行业才能够达成一致,毕竟涉及的利益非常之大。
没有一定的使用量,条形码系统就无法真正发挥作用,但是让大家都加入系统并非易事。安装扫描仪价格昂贵,重新设计有条形码的包装成本不低——别忘了,米勒啤酒还在用1908年的印刷机印刷瓶子上的标签。零售商不想安装扫描仪,除非制造商将条形码印在其产品上;制造商不想印条形码,除非零售商安装了足够的扫描仪。
随着时间的推移,条形码天平逐渐倾斜,对部分零售商的好处逐渐显现出来。对于家庭经营的便利店而言,条形码扫描仪非常昂贵,能解决的问题对他们来说其实并不存在。但是,对于大型超市来说,随着销售额的增加,扫描仪的平均成本可以逐渐降低。他们需要缩短结账排队时间,需要跟踪库存。手动结账时,售货员可以向顾客收取费用,然后将现金装入口袋而不登记入账。使用条形码和扫描仪系统后,这种行为将非常显眼。美国高通胀的20世纪70年代,超市要给商品调价时,条形码可以让超市只需在货架上贴上新价格标签而不用给每件商品重新贴上标签。
令人惊讶的是,随着条形码在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的推广,零售业规模也在扩大。扫描仪数据有利于建立客户数据库和会员卡系统,可以跟踪和自动化库存,即时交货显得更具吸引力,各种产品的成本得以降低。一般商场,特别是超市开始推广销售鲜花、衣服和电子产品。在条形码系统时代,超市规模可以更为庞大,商品更为丰富,复杂的后勤操作变得更加容易。
条形码作用的最终体现是在1988年,当时折扣百货商店沃尔玛决定开始销售食物。现在沃尔玛已经成为美国最大的杂货连锁店,也是迄今为止全球最大的零售商。沃尔玛是条形码的早期采用者,并继续投资最先进的计算机智能物流和库存管理。
沃尔玛现在是中国制造商和美国消费者之间的主要门户。技术帮助它扩大规模,庞大的规模意味着可以为中国买家批发廉价产品。从中国制造商的角度来看,可以专门为沃尔玛这样的大型客户建立一条完整的生产线。
约瑟夫·伍德兰德在迈阿密海滩的沙滩滑动手指,乔治·劳雷用辛勤的汗水完善了条形码,这是值得技术极客们庆祝的突发灵感。然而,条形码不仅让开展业务效率更高,它也决定了什么样的业务可以提高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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