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夜幕下的油画:布拉格之恋与城堡景色

夜幕下的油画:布拉格之恋与城堡景色

时间:2023-07-1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夜色映衬下的城堡,使人们为了寻找古典欧洲而常常到此取景拍摄。冷战期间,间谍活动中心移至柏林;冷战之后再度回至布拉格。拍摄现场布拉格的老城广场,夜晚最瑰丽,深蓝色天穹涂上金黄色灯光,像极了凡高的油画。二战结束后,迪特一落千丈,财产被没收,人被关进监狱。但《我曾伺候过英国国王》与《布拉格之恋》《柯利亚》相似的是:都是在讲一个人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捷克这个“男人”如何长大的。小国的存在意义是捷克的一

夜幕下的油画:布拉格之恋与城堡景色

圣维特大教堂罗马式开端,以哥特式改建

我于8月造访布拉格,却被冻得够呛。蓝天白云如此清透,殊不知在这高耸的哥特教堂外面排队等候时,被背阴处的风吹得浑身战栗。欧洲的夏天比亚洲好过,除了意大利、西班牙这些南欧国家需要穿吊带裙和凉拖之外,德国、法国已像初秋,我的裙子夹杂在当地人的风衣牛仔裤、大皮鞋中委实有些突兀。

布拉格的建筑,中古,多样。哥特式、罗马式、巴洛克式、洛可可式、文艺复兴式,应有尽有。大概因为这样的包罗万象,每一面都折射出一种性情,最后归于谜。在童话布拉格、小资布拉格、古老布拉格、政治布拉格之外,还有一个神秘布拉格。夜色映衬下的城堡,使人们为了寻找古典欧洲而常常到此取景拍摄。

布拉格几乎成为好莱坞特工片的后花园,《谍影重重》(1996)、《碟中谍》(2002)、《007皇家赌场》(2006)……都是在这儿拍的。作为东西方文化的交汇处以及与前苏联的关系,布拉格在两次世界大战中都扮演了“间谍之都”的角色。冷战期间,间谍活动中心移至柏林;冷战之后再度回至布拉格。据一种形象的说法:布拉格的间谍多到——在街头掷一块砖,能砸中两个半,两个是外国间谍,半个是情报贩子。

逢上一个摄制组在河边拍摄,我站在桥上观望了好一阵。貌似拍的是太阳伞下一对情侣喝咖啡,我暗中为它发展了剧情:两人就像《口是心非》里的茱莉亚·罗伯茨和克里夫·欧文,浪漫相遇却又虚情假意,这对间谍情侣……拍电影真是件费时费力的事,单单架设、布光、走台,就已经熬得我不耐烦了。

《007皇家赌场》

《谍影重重》

《碟中谍》

神秘的布拉格

在布拉格,餐馆的窗户很特别。大,没有玻璃,就像墙上简单地开了一个大方块,与空气亲密无间。窗边摆着大花盆,生机而美丽。教堂依旧熏黑,像德累斯顿,要的是历史感。有一个著名的天文钟,每天傍晚六时,教堂钟声敲响,钟表上方的小窗口便会打开,耶稣十二门徒的活动木偶会轮流转过。在马德里的时候,有回傍晚从THYSEN美术馆出来,途经一座豪华酒店,再次遭遇了布拉格的一幕:当六点的钟声敲响,旅馆的一座阳台打开了门,转出一群小木偶,唱着歌跳着舞。

无意中发现,我们总在早晨或中午起程,搭乘飞机或火车,从一个城市摆渡到下一个城市,再转乘地铁公车摆渡到旅馆,check in、短暂休整,出门已是傍晚或夜晚,所以每到一地,首先享受的是它的夜景,然而最美。

拍摄现场

布拉格的老城广场,夜晚最瑰丽,深蓝色天穹涂上金黄色灯光,像极了凡高的油画。以生命捍卫真理的宗教改革先驱胡斯的雕像下,生长着的紫色薰衣草。鸽子在广场星星点点。游客穿行在胡同里,两边是晶莹剔透的水晶店、木偶店、礼品店,剧场演出捷克特有的黑光剧。一直走,来到河边,在连接古城与城堡区的查理大桥上遍布雕像。2010年,“幸运”青铜浮雕就作为捷克馆的镇馆之宝,第一次离开家乡,来到了上海世博会。三十座圣人雕塑都有典故,一位叫约翰的教士长,因为拒绝向当时的波西米亚国王透露王后的告解秘密,国王派人把他从桥上投到河里,400年后,他被尊奉为圣者,在投河处,人们为他竖了雕像。

说到国王,近年有一部《我曾伺候过英国国王》Obsluhoval jsem anglického krále(2006),创下捷克电影票房的最高纪录,是《达·芬奇密码》的两倍。影片就呈现了一个金碧辉煌、纸醉金迷的梦幻布拉格,每个场景都极尽奢华。

迪特是个小个子的机灵鬼,从一个在火车站卖烤肠的小贩,一路奋斗饭店服务生、大堂领班,乃至布拉格最豪华酒店的老板。但请不要以为,这是一个励志故事。二战结束后,迪特一落千丈,财产被没收,人被关进监狱。影片出自上了年纪的曼佐(彼时已近70岁)之手,是不是只有一个雄风不再的人,才能把欲望拍得那么诱人?光影设置简直美艳绝伦,感官挑逗简直欲罢不能。《大卫·戈尔的一生》The Life of David Gale (2003)中,凯文·斯派西(Kevin Spacey)扮演的大学教授大卫·戈尔为了废除美国死刑制度而甘愿献出自己的故事,某种程度上不如他在课堂上畅说的那段拉康理论更令人印象深刻,“你要的不是‘它’本身,而是对‘它’的幻想……不然我们怎么会说‘猎比杀更为有趣’。所以拉康给我们的教训是,心想事成的人绝对不会快乐,最符合人性的真谛是,尽力活在你的想法和理想中。”也许就是因为欲望的客体无法达成,老曼佐才搞出如此妙的镜头。

布拉格的天文钟

马德里的时钟木偶

宗教改革先驱胡斯像

紫色熏衣草

事实上,迪特从没伺候过英国国王。他人生中的制高点不过是个非洲王室,这荣耀来得还不怎么荣耀,原本是要颁给领班,怎奈非洲酋长和迪特都是小个子,趁着酋长够不着领班的当儿,迪特嗞溜一下钻进了勋带。而伺候过英国国王的正是那位领班,他在片中担任次要角色,但为什么把他的荣耀作为全片之名呢?因为这位领班才是作者心中的理想人格,他没有蹲下身去配合小个子酋长,即使这样会失去一枚勋章;也没有在纳粹到来时像其他所有人那样做出“嗨,希特勒”的敬礼,即使随后被捕。这个经验丰厚,懂得从细节处判断各种客人的身份与喜好的绅士,会说好几门外语,身板与内心永远笔挺。而迪特呢?他在火车站卖香肠的时候,常趁着客人的火车即将开动之际逃避找零钱;他不讲立场地和一位德国女兵结了婚;还为希特勒的“纳粹新人类实验场”效劳;战后,靠妻子在犹太战场上扫荡来的稀世邮票而发了财;当捷克建立社会主义国家时,他又为了和其他富翁关在一起而主动要求入狱。

查理大桥

布拉格辉煌的夜(www.daowen.com)

伟大的民谣诗人鲍勃·迪伦(Bob Dylan)有一句著名的歌词:一个人要走多少路/才能被称为男人?迪特,与托马斯和Louka不一样的是:懵懂。但《我曾伺候过英国国王》与《布拉格之恋》《柯利亚》相似的是:都是在讲一个人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捷克这个“男人”如何长大的。作者嘲讽的那个捷克,就是“迪特”;作者期望的那个捷克,就是“领班”。迪特左右逢源而不自知地走向成功和落魄,似乎叠合了二战以后捷克自身的命运。迪特喜欢用一个小游戏做人格测试——随时将一把硬币扔在地上,无一例外地,穷人和富人都贪婪地扑上去,就像西方国家给点好处就会扑上去的捷克一样。小国的存在意义是捷克的一个主流命题,昆德拉就曾说,小民族时刻处于被吞并、消亡的悬崖边,小民族要创新

中国人都知道米兰·昆德拉,但可能没几个知道赫拉巴尔(Bohumil Hrabal)。这部电影就改编自他的小说,他与导演伊利·曼佐(Jirí Menzel)是银幕知己,合作过多次,他声称这本自己最爱的书只交给最懂他的曼佐。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玩笑》都被拍成电影,反响都不大;而赫拉巴尔10部小说搬上银幕都获得了成功。这反差的缘由也许在于——比起昆德拉的迷茫,赫拉巴尔没有让“答案在风中飘荡”。15年后,出狱的小老头迪特,被流放到偏僻森林里,他终于在传奇一生的沉浮与沉思中,于某天偿还了“道德债务:很多年前曾在车站被他揩油的客人,来到家里喝酒,他把当年没找的零钱,找给了他。所以昆德拉小说改编为电影的不成功,未必由于它的“不可改编性”,所以昆德拉尊赫拉巴尔为“捷克最伟大的小说家”。

《我曾伺候过英国国王》。布拉格最奢华的巴黎饭店,上流社会以转盘上的美女佐餐

曼佐爱用镜子

是因为捷克出美女,还是因为用性来隐喻政治比较方便,或是性与政治本身就不可分?齐泽克喜欢用黄色笑话来阐释哲学,赫拉巴尔也喜欢用“性”来佐餐政治。相较之下,青年曼佐拍摄的另一部改编自赫拉巴尔小说的电影《失翼灵雀》LarksonaString(1969)功力更深厚、情感更深沉,亦比《柯利亚》更胜一筹,也难怪,在片中有份参演的柯利亚的“父亲”德内克·斯维拉克,当时还是个没有络腮胡的年轻人呢。《失翼灵雀》的上映却是1990年了,看看它逗人发笑又心酸的反讽,就知何以遭禁21年。

布拉格的哲学教授因为不放弃资产阶级文学而被下放到这里,法院检察官因为坚持“被告有权利自我辩护”而被下放到这里,生产浴缸的家伙因为雇了四个工人有资产阶级欲望而被下放到这里,萨克斯管演奏家因为萨克斯管是资本主义乐器而被下放到这里,然而在摄制组前来拍摄时,他们被冠冕堂皇地称为“自愿劳动者”。更讽刺的是,这几位“资产阶级”都穿着破烂工人服,唯一一位根红苗正、巴不得看到巴黎商人扫大街的工人却西装革履、大腹便便地很像资产阶级。一位厨师想和仍在服刑的女犯人结婚而女犯人觉得不可能时,工人阶级头头发话了:“怎么不可能,在我们国家不可能就是可能。”也正是这个“权威”的工人阶级,以政府照顾新人的卫生需要为由,热衷于给美丽少女洗澡……他也有人性需要嘛。

《失翼灵雀》热衷为少女洗澡的工人阶级

灵雀失去羽翼还能飞吗?人失去纯真还成之为人吗?在巨大、冰冷、锈迹斑斑的废旧钢铁厂里,被下放的男人与被判刑的女人们站在雨地里的炉火边围成一圈烤火的温柔一幕,异常动人,纯真与爱似乎就是人们从这个荒谬的世界伸展而出的羽翼。在矿井里,牛奶场主说:“我的真理是让膝盖休息,是桌上的面包,但他们夺走了我的真理,现在真理在哪里?”哲学教授说:我的命运让我的哲学得到升华,我找到了自我。逐渐拉远的升降机降入井底的最后一个镜头,似乎遁入了黑暗,但即使是黑暗,恐怕也无法使赫拉巴尔放弃纯真。

赫拉巴尔被誉为捷克新浪潮的发动机,他的小说“滋养”过伊利·曼佐,也“滋养”过早期的米洛斯·福尔曼(Milos Forman),如《金发女郎之恋》。昆德拉做过布拉格电影学院的教授;就是从这个电影学院,诞生了捷克新浪潮,诞生了享誉世界的大导演米洛斯·福尔曼,其名作有《飞越疯人院》《莫扎特》《性书大亨》《戈雅之灵》……这里甚至还诞生了南斯拉夫最天才的导演库斯图里卡。福尔曼与昆德拉一样,在1968年“布拉格之春”后流亡欧洲,后来一直在好莱坞拍片。他出生在布拉格,父母在二战中死于纳粹集中营,多年后回到布拉格拍摄了《莫扎特》,这部获得八项奥斯卡大奖的电影像《甘地传》一样成为传记片的巅峰之作。按说莫扎特不关布拉格的事,人家是维也纳金童,维也纳最大的两块招牌就是莫扎特和茜茜公主。但福尔曼选择外景地时毅然决然地放弃维也纳、投奔布拉格,因为他对自己故乡布拉格的中世纪风情情有独钟。又据说莫扎特常到布拉格,说布拉格人最了解他。

老迪特将破屋翻新,也放置了许多镜子也许是赫拉巴尔提供给捷克的镜子

那一边,是城堡区

过了桥,弯弯水流绕过的小房子,让人有置身威尼斯的错觉。河上漂着摆筏,筏上停着白色水鸟。亮出营业执照的街头画家和商贩悠然经营,我中意了一款小饰品,恰逢8点店主收摊,说什么也不卖了,打烊第一生意第二,佩服他的超脱淡定!在德国,不存在逛“夜店”,晚8点一律关门,除了餐馆和影院哪儿也去不了。初来乍到甚不习惯,一直纳闷儿当地人如何挨过漫漫长夜?这里的夏季,晚9点窗外还是昭昭一片天光啊。罗马也是,到点关门。西班牙的商店会开到晚上10点,但超市周日关门。西班牙延时是正常的,因为晚上10点还天光大亮呢,12点还车水马龙呢。

中世纪风情。这一边,是老城

老城广场

温习布拉格无须交通工具,一双舒适的鞋子便可。布拉格的夜,很热闹。累了,坐一会儿,椭圆形大石礅很像维也纳大学的花树根。回到老城广场,居然更加热闹。应该是来度假的学生团体,带队老师喊口令,学生们在中央空地上做游戏,跑啊跳啊追啊找啊,旁若无人,开心至极,一群大孩子。我打开video,特意录下这些昂扬欢乐的笑脸和笑声,周围聚起密密的旁观者,一圈,两圈,开心指数倍增。而在广场另一边,停着老派的观光马车,在这欧洲城市很常见。戴牛仔帽,穿着黑马甲、白衬衣的老绅士在吹萨克斯,马夫也是戴着牛仔帽,身穿黑马甲、白衬衣。高头大马很乖,静静等待:今晚,将与谁共游?

从老城广场到查理大桥,中间这条布拉格人气最旺的皇帝街,五彩缤纷地林立着各种小店。捷克曾想从美国引资对这条历史名街进行改造,将凸凹的石子路改建为平整的柏油路,结果因居民的投票表决而夭折——保持原貌!对于欧洲来说,没有什么比历史更重要,即使被炸为平地的德累斯顿需要重建一座城,他们也执拗地将簇新的建筑熏黑——因为当时就被炮火熏成了这样嘛。

夜风很凉,凸凹的石子路,干净,清幽。国内的小资领地丽江也是石子路,但风与貌都不够,在布拉格面前,也许她会羞涩地低下头。夜深了,我们流连到还未进晚餐。寻觅一家手册推荐的著名餐馆,发现离我们的旅馆很近。这家的比萨与意大利与美国的都不同,点了mushroom的,配料相当丰富,好吃还不贵。欧洲的餐馆都不大,但十分重视设计,各自风格往往张扬着主人的美学喜好。好比这家,主人一定喜欢马,每一面墙壁都有画,几乎每一幅画都是马,火红色的、深褐色的,抽象写意,奔腾叱咤。

皇帝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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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维特大教堂 老城广场的夜 城堡区 查理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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