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建立一个“新的国际金融体系”,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取消美国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里的否决权,并增加新兴经济体在这个组织里的发言权和决定权。第二,在如何结束美元作为独一无二的国际货币的问题上,有一种思路就是创立一个虚拟的国际货币单位。例如20世纪80年代,欧洲就试行过一篮子货币单位“埃居”。也可以仿效市场上使用的美元指数的方法,根据世界各主要经济体的规模,以百分比的计算方式,与各主要货币挂钩创立出一个“国际虚拟单位”,然后当世界主要大宗商品和能源进行定价和结算时,用这个虚拟国际货币进行。还可以先由各个国家组成集团货币,再在集团货币之间综合组建出“国际货币”,比如以沙特阿拉伯为首的那些海湾国家,如愿意将其原计划在2010年实行的“海湾统一货币”提前出台,那么就可以由海湾货币圈国家根据自身和世界主要经济体的外贸关系,形成一个包含海湾货币和贸易对象国货币的篮子,简称为“石油货币单位”,然后用这个“石油货币单位”作为石油定价和结算的货币。
世界各国可以选择采用这类“国际货币”进行国际交易,也可以签订各种“双边协议”,从而用双方自己的货币交易。这个新的国际金融体系的形成,估计会是一个比较长的过程,其间充满几大强权的讨价还价,结果到底如何,有赖于未来几年各个经济体的发展情况,以及各大国的博弈扳力。
中国可以考虑的方法是,首先增加人民币在国际贸易中的地位。以中国经济的现状来看,未来的发展方向应当将内部投资、内需消费,以及对亚非拉中东中亚的对外贸易作为经济发展的三驾马车。在这其中,建立起一个以人民币本币(自己有发钞权控制)为核心的“中国—亚非拉”国家集团的经济“内循环系统”,这应当是金融发展的首要考虑方向。
中国在当前的经济发展阶段,对外来的能源和原材料消耗会很大,如何保证这些能源和原材料在合理价格下的供应,会是经济发展的主要瓶颈,很多中国企业频爆在期货、商品、外汇上“巨亏”,除了个别企业的赌博心理以外,大部分企业是出于受制于人的无奈之举。想要解决这个软肋,建立可靠、安全的原材料和能源供应,需要中国政府三管齐下。
第一是利用现有的庞大美元储备,在原材料和能源价格走低的时候,大量入货,建立起战略石油和原材料的储备。
第二是形成人民币交换体系,把这些能源和原材料的来源,容纳入中国自身的本币系统内,将其变成中国经济内循环的一部分。其实早在2006年,委内瑞拉的查韦斯就已经宣布将其外汇储备的大部分,一半变成了欧元,一半变成了人民币,只保留少量美元作为零花钱以备个别对外支付方面的不得已之需。又如伊朗,在向日本提供的石油里,已经是只接受日元购买。所以可以想象,在这些国家,让他们接受人民币购买简直是水到渠成。而中国的周边国家,如可以向中国提供原材料和能源的蒙古、哈萨克斯坦、缅甸等,银行日常经营人民币的兑换,已经是个事实。再加上最近和俄罗斯确定了双边贸易以双方货币交换的协定,那么以人民币作为中国能源和原材料进口的货币,已经可以占中国外来能源和资源的相当大的一部分。如果再与中国的几个大头能源供应国苏丹、沙特阿拉伯和安哥拉,以及原材料国澳大利亚协商制定货币协定,推广人民币在贸易中的直接支付功能,就可以做到绝大部分国外贸易不需要美元。再加上借此建立的多是长期的本币支付供货协定,那么中国的上游产品供应问题,有望得到极大程度的解决。
以上两个是从金融、支付方法上入手,那么第三个就是要从资源的实际使用效率上入手。即提高中国对原材料和能源利用的效率。以中国庞大的人口,下游消费市场和中游生产能力的潜力都很大,可以通过种种财政、金融政策刺激解决,唯独物理上实打实的上游资源是主要的瓶颈。如果可以提高原材料利用效率,以少量的原材料和有限的能源供应量,创出很多的商品,做到附加值的提高,那么就能够把瓶颈撑松一些。当然,长远来看,如果中国可以发展出可再生能源,比如说风力、地热、水力、太阳能等;开发出可替代、可循环的原材料,比如说用容易生长的竹材料替代难生长的木材料来制造各种家具等;在材料力学和纳米技术上有所创新,比如用碳纤维材料代替钢材,绕开被人卡脖子的铁矿石,就可以彻底解决中国经济的瓶颈,为中国经济的发展开拓一个广阔的空间。
而在对岸的美国,面临的是对美国命运影响极大的一次总统大选代表美国民主党和中下阶层利益的奥巴马,可不可以顺利胜出,摆脱皮肤颜色的政治禁忌,扭转目前美国的经济困境和社会危机,是一个重要的美国历史分水岭。
如果民主党这次可以入主白宫,且头脑清楚,那么经济政策应该在某些方面同笔者开给中国政府的处方有一些相似之处。
奥巴马的第一个挑战,就是如何找到未来美国经济的发动机。类似于克林顿执政时发现的“信息高科技”,奥巴马也要搞一个“新阿波罗计划”。这大概会是以新能源的发展为主。这个政策在理论上受到民主党大佬,“世界温室效应危害论”的主要推销员,诺贝尔和平奖的获奖人——美国前副总统戈尔领军的一帮人马的支持,还受到加州新一代大亨,如谷歌的老板斯密特,创始人佩吉和贝林,以及加州的共和党州长阿诺·施瓦辛格的支持。
对奥巴马有影响的思想家人物中,有一位是纽约时报的流行政论专栏作家托马斯·弗里德曼,此人思想比较“赶时髦”,总体可以说是几十年来流行的“全球化自由经济观”和“高科技乐观派”的杂交结合种,在新能源方面目前是主要的鼓吹者。弗里德曼甚至说到,他希望美国政府突然某一天变成了中国政府,利益集团的阻碍在那一天“消失”,然后美国政府就可以立即通过所有有利于新能源的法案。“不然的话”,他警告说,“美国将来就要到中国来看一个国家应该怎样建设”。当然,这些话主要是说给美国国内忙着争论不停的新派科技大佬和旧派石油能源加军火集团们听的。
在这个风头日健的“新能源风潮”中,以加州硅谷为基地的太阳能,以美国西部九个州为主的热能电力计划,以美国中部从北到南的风能带为主的风电场建设,以及民主共和两党都支持的清洁煤发展技术,应该是其中的主要方向。不过,这些投资是否可以创造出克林顿时代信息高科技工业带来的大量工作机会,还是一个未知之数。而为了妥协共和党的传统势力,获得他们的让步,民主党不得不在美国两个海岸线上的石油开采问题上做出让步,让这些集团可以开挖。当然,如果麦凯恩胜出,那么基本格局就是掉个个,变成共和党以对民主党在新能源计划上的让步,来继续旧能源的运作。
考虑新计划和对应的妥协,一个最有可能出现的局面就是美国出现能源工业的“双轨制”。由民主党控制的西海岸和东北部海岸将走新能源道路。而由共和党控制的南部海岸和路易斯安那、德克萨斯等中南部,则继续走旧能源道路。当然,如果全球石油价格继续狂跌下去,可能会增加旧能源的使用惯性,使美国人在20世纪70年代两次石油危机后,已经好了伤疤忘了痛的旧病复发,增加向新能源转换的相对比较成本压力。
类似于笔者在第二章中对中国建议的具体规划设想,在美国,与新能源伴随的也应该是新交通。不过,在新交通的考虑上,估计奥巴马政府的推动力应该不大,主要是程序、资金分摊安排上的问题。
这一原因是,民主党的大本营和未来可能进行各类新建设的主要推行地区,是东西两洋沿海各州。东部主要是较为富裕的东北诸州,西部则以大州加州挑头。在加州今年大选选民的选举法案中,排头的一个议案是由加州发行99亿5000万美元的债券,再加上联邦政府和私人的投资,总值合计450亿美元,建设电力高速铁路,连接加州的两大主要城市,即北部的旧金山和南部的洛杉矶。这条铁路的运行速度将超过200英里,建成后行程大概是2个半小时。
但受限于国内制度,美国要搞这种项目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程序麻烦,使得工程进度缓慢。这条高铁的前期评估已经花了12年,耗资合计6000万美元,还在不断地进行项目可行性研究和咨询,让各类咨询机构吃掉不少费用,再加上筹集资金的来源目前是个困难,原来的议案在出资上又牵涉州、联邦、私人三方的参与,恐怕这种利益规划和争吵,不知猴年马月才可以完成。最后可不可以通过选民这一关,还是未定之数。
其实以笔者的看法,加州更应该先发展相邻城市的城际高速铁路(加州是一个大州,南加州的洛杉矶和北加州旧金山之间相距六百多公里) ,比如说旧金山湾区的旧金山—圣荷塞—奥克兰环路、奥克兰—斯达克顿—萨克拉门托环路,洛杉矶地区的洛杉矶—艾尔文,洛杉矶—河滨城,河滨城—圣地亚哥路线,圈出一个个“1小时经济圈”的城市铁路。在这个基础之上,以后再建设连接这两个地区的长途高铁,那么从经济效益计算上就会立刻显得“十分合算”,此后可在那个基础上继续推动两大城市集团之间的高铁。这比一上来就直接推动两城市的长途高铁要有效、容易得多。
加州研究久而未决的南北两大城市的高速铁路起点和终点示意图以及笔者建议的先建设南北加州几个邻近城市的环形铁路,再把两者连接起来的构想
再看民主党的东部大本营。其实美国的东海岸与中国的沿海东部地区比较相似,就是人口多,地方划区小,尤其是东北部,很多州密密麻麻,但是相互之间的交通却并不是很发达。那里的铁路速度比较慢,高速公路上则时不时要停车,向收款站扔钱。如果能够在这些地方,比如说从波士顿到纽约,到费城,再到华盛顿等诸多大城市一线,修建高速电力铁路,会对美国的经济发展带来很大的助力。
令人感叹的是,美国的高速铁路发展计划,其实可以回溯到20世纪30年代。而铁路机车的速度竞赛,历史更为久远。比如19世纪40年代英国的铁路建设狂热, 19世纪60年代欧洲大陆法国、德国铁路大发展时期的国家铁路公司的大建设, 19世纪60年代持续到90年代一波接着一波的美国铁路投资狂潮——当时到了两个城市之间有平行的竞争铁轨的地步。
但是因为几个原因,这些高铁计划被搁置了。美国19世纪传统铁路修得太多,造成了惊人的浪费,这是一个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是, 20世纪40年代罗斯福政府对车速的79英里限速规定,以及50年代航空客运开始逐渐向大众普及。而在美国高铁计划衰落的同时,欧洲和日本却大力支持同样的高铁设想,几十年搞下来,美国在这方面的发展大大落后。
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把握着世界石油资源,使得罗斯福新政后40年内能够大力发展高速公路和汽车文化,这也是高速铁路发展受到抑制的一个重要因素。而且,在美国人的传统信念中,代表着政府积极参与运作的欧式高速铁路(虽然美国19世纪的铁路建设是典型的疯狂私人竞争,但高速铁路历来带有欧洲强政府建设的色彩) ,自然没有代表私人企业和个人主义的汽车文化那样深入人心。这也导致了美国的交通政策在交通基本建设的优先地位安排上,将高速铁路让位于高速公路。
不过,近年来飞机燃油价格高涨,机场和高速公路异常拥挤,机场严厉的保安措施等,都造成乘客的很多不便,因此,美国对高速铁路的兴趣有回升的趋势。从下面这张美国交通部公布的高速铁路规划图上就可以看到整个愿望。
在这张计划图上,唯一已经运行的路线是东北走廊的路线(Northeast Corridor)。该“高速铁路”北起马塞诸塞州的波士顿,经过罗德岛州的普罗维登斯,康涅提格州的新伦敦、纽黑文和斯坦福三市,再到纽约,然后转车到新泽西州的钮沃克(美国犯罪率最高的城市之一)和荃登(著名的普林斯顿大学就在附近) ,穿过宾州的费城,特拉华州的威灵顿,马里兰州的巴尔的摩,然后以首都华盛顿为终点。笔者本人曾坐过这条线,从华盛顿到钮沃克,以及纽约到波士顿两段,感觉比较慢。后来在2000年12月,美国对这两端都进行了提速改造,使其行车速度达到了75英里(120公里)至150英里(241公里)之间。但乘客反映车速还是比较慢。纽约到波士顿段中的一部分大概是以高速进行,但其南段就以低速进行,因此完全无法和欧日以及中国的高铁相比,比如英国的高速1号线、日本的新干线、法国的TGV、意大利的ETR 500、德国的ICE、西班牙的AVE和中国的CRH。
美国交通部联邦铁路管理局的高速铁路“梦想”
从具体速度上看,从华盛顿到波士顿,总路程是450英里(720公里) ,停靠站是15个,需要6小时36分钟。去掉在纽约站时长15分钟的换车时间,平均时速是68英里(109公里)。中国即将在2010年营运的京沪高铁距离是1318公里,时速是350公里,加上停车时间用时5个小时,停靠站21个,所以两相对比,美国这条东北高铁和中国京沪高铁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
美国唯一的“高速”铁路
从美国交通部的“梦想”图中,可以看到它希望在全美国调研规划,争取发展出8条高铁干线。
第一条干线是“中西部铁路开发”计划里的芝加哥中心高铁网(Chicago Hub Railway) ,以伊利诺依州的芝加哥这个大城市为中心枢纽,通过“五爪蔓延”的方式,把大湖区的几个重工业基地和中西部的其他主要城市联系起来。这条铁路网的西北线沿大湖北上,经威斯康星州的密瓦克到千湖之州明尼苏达州的明尼阿波利斯;其西南线到密苏里州的圣路易斯,西行至堪萨斯城;其东北线沿大湖去密歇根州的底特律(美国汽车城) ;其东线至俄亥俄州的克利夫兰;其东南线到印第安纳州的印第安纳波利斯叉分两条,一条分至俄亥俄州的路易斯维尔,另一条到辛辛那提,再由辛辛那提东北过哥伦布,接上克利夫兰形成环线。这条估计是老工业区复兴计划的一部分。
美国复兴中部工业区的芝加哥高速铁路网计划图
第二条是最东南部的佛罗里达干线。这条比较简单,从南部的迈阿密北上到奥兰多,然后西行到首府坦帕湾。
第三条是东南大陆的高速干线。这条是从现存的东北干线的南端首都华盛顿开始,南下到北卡州首府罗利。从这里分出两大线路,西线到北卡最大城市夏洛特,再挺进南卡州的格林威尔,折回穿过佐治亚州的首府亚特兰大(奥运会举办城市) ,向西折向阿拉巴马州的伯明翰,到密西西比州的莫里典,最后南下路易斯安娜州的新奥尔良。东南高速干线的东线,则从罗利南下至南卡州首府哥伦比亚,然后到萨凡纳,再延伸到佛罗里达州的杰克逊维尔,再从这里折回西北向上,过佐治亚州的马孔,接上亚特兰大。这条线覆盖了美国传统的最不发达地区——东南诸州(地位基本类似于中国的贵州、湘西) ,如果能够如愿,属于美国版“东南大开发”。
美国东南角佛罗里达州高速铁路计划
美国“东南部大开发”高速铁路计划
第四条是海湾海岸(墨西哥湾或者说密西西比河三角洲)干线,从西边德州的休斯顿,东行到飓风不时光顾的新奥尔良,然后东边过密西西比州,到佐治亚州的移动城摩拜尔。这条路和西边的南部线(德州线)用普通铁路连接。
美国南方的海湾海岸线高速铁路计划
美国南方的南部中央干线高铁计划
第五条是南部(其实是德州等和墨西哥相邻的州)中央干线,从德州的圣安托尼奥,北上奥斯汀、达拉斯,然后北线上俄克拉荷马州,经奥克拉荷马市,到图尔萨。这里有一条东北线从达拉斯去阿肯色州首府小石城(美国前总统克林顿的老巢)。
第六条是东北干线的四条延长线。北部新英格兰延长线从原来东北高铁的北端终点站波士顿继续延伸向北,沿海北上到缅因州的奥布恩,还有另一条加拿大延长线是西北上新罕布什尔州和佛蒙特州,进加拿大到蒙特利尔。“帝国”延长线从纽约市北上纽约州的奥本尼,再西去大湖区的水牛城(著名尼亚加拉大瀑布附近)。“基石”延长线从费城西行到匹兹堡,接上五大湖的旧工业区。
美国东北部四条高铁(三条新建)布局计划
美国西北部高铁计划
第七条是盖茨老巢的太平洋西北干线,从南部俄勒冈州的尤金,北上首府波特兰,然后到华盛顿州首府西雅图,最后到达加拿大西南角的温哥华。
第八条就是加州高速铁路,笔者已经在前文谈到。
除了加州干线即将由加州选民表决之外,佛罗里达干线曾在2000年总统大选搭配的公投中通过,但又在2004年总统大选的公投中取消,基本上属于死亡状态。纽约州是民主党除了加州之外的另一个重镇,世界金融中心纽约市人口中的“火车族”(Commuter)占全国总数的2/3。但是作为振兴纽约上州(纽约北部)的主要工具,那条连接北部与西部的高速铁路一直进展缓慢。而其他的各条线路,除了2006年顶石线从费城到哈里斯堡的两段铁路提速到每小时110英里,基本上都是属于“研究再研究、咨询再咨询”的状况。
在这种久拖不决,静等猴年马月的情况下,奥巴马的基础建设计划,更可能会是先增加美国联邦政府的高速公路基金,用于高速公路和桥梁的维修工程,希望以政府财政支出创造出更多的就业机会。但这种着重高速公路、忽略高速铁路的做法,其实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大部分的高速铁路在各州受困的实际原因是,按照法律规定,铁路建设方面州政府要承担很大部分支出,而这些州的民众又不愿意以税收来支付这些建设支出带来的州债券,影响了州政府的决策。如果联邦政府把准备用于增建高速公路的资金拿来建设高速铁路,用具有实际终极货币权的联邦财政权包下铁路建设预算,不需要各州政府自己出钱,估计能大大加速项目进展,也自然会受到各州的欢迎。
美国加州高铁策划路线及标志
笔者在大国游戏系列的第二卷《花开花落》中曾提到,如果美国开始大规模基建计划,那么它和中国在非洲对原材料的剧烈争夺戏就会上演。现在看来这个过程比笔者预计得还要早一些。最近非洲刚果民主共和国(生产钴、铜等原材料)的骚动,以及在苏丹发生的杀害中国工人事件,也许都不是空穴来风。
在争夺非洲的原材料资源这一重任上,奥巴马可以用的就是私人本钱,以“俺是非洲人民的好儿子”的旗号和非洲人民拉近乎。当然,“俺有个印尼继父”这种亲和口号,也可以祭出来和穆斯林世界套辞。不过,美国一直希望建立的美军非洲司令部,可能还是门都没有。
奥巴马除了新能源交通和电力的基建计划以外,第三个政策重点可能会是创造机会,让部分劳动力密集的制造业向美国回潮,以满足在竞选中许下的“内包(insourcing)”诺言。其实,在前一阵石油价格高涨的时候,一些消费品的生产开始在美国中南部几个州兴起,比如阿拉巴马(美国历来出名的穷州)冒出来不少生产睡袋的企业。甚至最近有些美国州长们讨论,在美国中部几个州建立“深圳经济特区”,用同样的税收和其他优惠,争取吸引外贸加工业落户,他们认为很多港台华人企业主具有运作这些工厂的经验,想吸引一些过去,而美国中部的土地又非常便宜,离销售地其实也比较近。如果能够发现廉价劳动力的话,以此为生产基地服务美国发达地区的市场,似乎不是没有可能的。
那么上哪里去找廉价劳动力呢?对了,还是要在美国的1000万非法拉美移民中想办法。如果民主党掌控的白宫和国会两院可以达成一致,推行温和的移民改革法,使这些非法移民可以光明正大地就业,变成廉价劳力,而让美国中下层的白人和黑人们出任管理、销售、工头等各种白领职位,创造出大量工作岗位。这样,估计奥巴马在中下层尤其是拉美裔的基础会大幅增强,对民主党未来的继续掌权有帮助。
当然,这里还要面临的就是,美国自己生产的产品在价格上是否可以和亚洲(中国、越南以及印度等)的产品进行竞争。很显然,这就需要民主党控制的国会,在贸易保护上大幅度增加关税壁垒,继续施压迫使人民币升值,对其他海外竞争国家进行大量倾销指控,保证自己产品的市场份额。美国在贸易问题上历来是我行我素唯我独尊,尤其在现在这种紧要关头,一定不要以为他会将WTO当回事。
再一招就是诉诸于“爱国主义消费运动”,发动“美国人就买美国货”的舆论攻势。这从历史上看不是没有先例,比较容易操作。如果美国可以形成部分的制造业回潮,对向海外转移工作机会的企业进行税收罚款,对搬工厂回来的企业进行退税奖励,也许还可以部分带动大湖地区的重工业的复兴。
这种可能的变局,对中国那些仍然充满幻想,企图靠剥削农民工,走出口换汇产业维持企业群生产的人士,大概会是当头棒喝。也许港商和台商中想继续从事玩具和成衣制造的业主们,来美国投资不是一个坏的选择,但在美国办厂,想要依赖过去在中国、印度、东南亚乃至中美洲那种不顾工人群众死活的路子,就比较难走了。另外,就算港商、台商还有中国一些本地老板,因为种种原因去不了美国,那么美国本地诞生出一些新兴的时势产业英雄,在一片扶持叫好声中茁壮成长,也并非难事。
以上是作者对奥巴马经济政策的一些预测。目前来看,奥巴马的经济顾问估计会有这样几个人:第一位是今年经济炸药奖得主,经济学家克鲁格曼,然后就是前克林顿政府的财政部长鲁宾,还有大投资家巴菲特和前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尔克。
克鲁格曼、鲁宾和沃尔克(www.daowen.com)
克鲁格曼和鲁宾是两个比较复杂的人,一个出身学界(思维比较正统,属于鼓吹经济自由的那种人),一个出身高盛(20世纪90年代吃尽全球化利好的既得利益阶层,算是当下美国下层平民的“死敌”) ,按常理好像比较“右”,但到紧要关头似乎都讲究实用主义,目前来看他们的想法比较一致,就是不计财政后果,以创造工作机会作为第一要务。而巴菲特估计对宏观经济不是太懂,可以做到的就是“众人皆恐我独贪,众人皆贪我独恐”的反潮流投资手笔。其行为在股市里很有影响力,也许可以靠老爷子的金字招牌,带动一批不怕死的投资者们到股市里去“抄底”,撑一撑股市信心。巴菲特在如何搞好实体经济上没有什么道道修行,估计不会有什么作为,解决不了中长期的根本问题。
而被人流传可能出任奥巴马政府财政部长的保罗·沃尔克,在20世纪80年代初采用米尔顿·弗里德曼的货币主义政策,用企业倒闭的代价控制住了美国高企十年的通货膨胀,为后来的里根时代到现在的借债经济打下了经济基础和社会基础。不过当年沃尔克面对的时代是银行系统疯狂借贷(70年代对拉美的借款和西南房地产建筑业的借款) ,消费者疯狂花钱(在70年代高通胀下的反应)和投机分子在刀尖上的狂炒(石油高涨和亨特兄弟炒黄金白银) ,让他用“大家的狂欢派对将要达到高潮时,美联储就应该把酒坛子抱走了”的货币主义紧缩原则,把大大小小的泡沫全部挤爆,这三味猛药听起来还有点对味,但在今天这种整个经济体系停摆,企业痛不欲生,消费者开始节衣缩食的新寒冬中,似乎既不会受到欢迎,也不可能稳定住局面和启动经济。其实,笔者认为应该留用保尔森,虽然他在应付这次金融危机中连续出了两招臭棋——不救“兄弟”,只救“两房”,以及拒绝向银行注资,直到英国动手以后才改口效仿。
和近30年前的沃尔克时代相比,今天美国面临的局面大大不同,美国的麻烦是银行系统通过贷款创造“银行账簿表层”货币的机能一度失效,美联储自2007年下半年以来不断降息刺激,但效果不大,反而使美国差不多进入了一个零利率美元时代。
伯南克执掌的美联储已经把联邦基准利率降低到了1%。这个1%只是美联储的利率目标,在具体操作中,实际的利率是会浮动的,比如市场实际的隔夜拆借利率是会浮动的,是美联储通过买卖债券和市场共同互动得到的结果;而在此基础上的各种美国私人金融机构制定的存贷款利率,远在美国之外的伦敦城的银行间互相贷款的利率,就更是私人市场的结果了,美联储对这些利率的染指力度恐怕还没有信心的影响来得大。
由于美国的银行和金融机构在雷曼倒闭后基本上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再加上接近年关,要留点余粮过年,所以没有太多同业拆借的情况发生,由于美国国债是国际金融秩序的基本单位,所以大家还是认为买这样的“存款”更保险(美国联邦国债堪称是存入美国政府这个“银行”的存款)。结果衡量私人市场信心的伦敦拆借利率一度比100%保险的“存款”(如两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高不知道多少,私人和政府的债务利率在雷曼兄弟破产的那几天一度分道扬镳。
随后美国政府和美联储大踏步进入金融世界,好好扮演了一通商业银行的角色,赤膊上阵作担保,大肆创造新钱收购商业票据,制造出货币洪水(当然大家在日常生活中还没有看见,估计由于经济极度低迷,至少要到2009年底才能流露出迹象)。这样,就把9月到10月中旬一度由于恐慌而暴涨到3%、5%甚至6%的LIBOR利率给硬拽了下来。导致10月的后两个星期,一些短期借贷利率其实低于1%,比如说LIBOR过夜利率大概是0. 37%左右。这是采取非常措施的一点效果,但经济远景实在太糟糕,不排除很快美联储会把利率降低到零。
但看利率的时候,人们经常要配上通货膨胀率。当通货膨胀高涨,如美国在20世纪70年代超过14%时,银行的存款必须高于这个百分比率才可以得到实际上的利息。估计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反过来,在通货紧缩时,对于企业而言,感受到的实际利率就要在利率上再加上通货紧缩率。比如说,假设现在美联储的利率是1%,而如果通货紧缩率是3%,那么你的实际利率是4%,在通货紧缩通常伴随着经济萧条的氛围下,这种借贷成本还是很高的,不利于刺激经济。美联储可以再降利率,把(拆借贷款)利率降到零就没办法再玩下去了。在通货紧缩下,不可能搞个“名义利率”的负贷款利率出来,否则大家都会去借钱放在家里。这样,到零为止,利用利率来宏观调控的招数就被废了武功。
2001年到2006年的那五年时间里,日本中央银行制定利率的时候,就出现过这样的零利率。当时日本面临的就是持续的通货紧缩,消费者物价指数一降再降,不管日本政府出什么招数,经济增长都刺激不起来。美国目前在私人金融体系的情况和20世纪90年代后期的日本比较类似,由于银行系统的账面一团糟,大家不知道严重的程度有多大,所以私人贷存款货币机制难以恢复。当年,日本也是花了很多年才把银行的账目摸清楚,而相对日本银行的简单业务,美国的金融衍生工具要复杂得太多,不知猴年马月才可以把这些账目理清。
就算是美联储采取各种非常手段,用各种形形色色的“新工具”向银行们直接放钱,银行喝了美联储的几千亿雄黄酒,壮了怂人胆,敢向外借出钱了,可是被吓破了胆的美国公司和个人消费者敢不敢借钱,还是一个未知之数。如果出现那种情况,也就是会出现有供给而无需求的情况,那么货币的社会循环还是无法启动。最近,美国居民的信用借贷存量就出现了20年来头一次萎缩,而“美国金融服务圆桌会”和“美国消费者协会”这两个组织历来是死对头(一个代表银行家,一个代表老百姓) ,联合提议免除接近破产边缘的美国人群最高达40%的信用卡债务,这就可见问题之严重。这个提议建议美国政府改变会计规定,不将信用卡公司的债务免除以坏债计提等损失形态马上入账,而是静态留在账簿上,这些负债人用五年时间付完信用卡的原额即可,原来高达20%年息的利息则一笔勾销。信用卡公司会先在5万人中作试点,然后推广到几十万负债人中。这样的话,信用卡公司最后可以收回一些债务,负债人不会破产,美国经济可以避免卷入又一轮的金融风暴。
据业内的出版物《尼尔森报告》估计,接下来五年(到2013年)里,美国信用卡公司收不回来的债务会增长47%,达到3400亿美金。所有的明白人都会猜到,在信用卡债务、汽车贷款、房屋净值抵押贷款和商业房屋贷款之外,美国面临的还有各级州、郡和市政府破产的财务危机,这都需要美联储出手。
在美联储的利率武功被废掉之后,剩下的办法就是“放松货币总量”,即普通人说的印钞票了。最可能施行的方法就是,美联储买回长期债券,将二级市场上的长期债券价格炒上去,即把其收益率压下来,这样的话,比如通过十年期债券的操作,把长期利率打下来,同时增加银行的基础币持有量。如果这一招还是无效的话,就会自己购买企业的债券,把美联储当成商业银行用,直接向企业提供现金。
理论上来说,多了货币总量的投入,应该会带动国内新一轮的通胀和资产泡沫。可是日本的经验表明不一定会这样。日本一直没有看到这样一个通胀刺激,来带动日本走出长期通缩。在终于花了几年,好不容易将利率提高两次,达到0. 5%后,日本遭遇了这轮危机,受到深重打击,看来又再次面临减息的压力,虽然它的减息其实没有任何意义。那日本未能走出国内长期通缩的问题出在了哪里?这和日本零利率时候的国际金融环境、所谓“套息交易”以及日本国内经济结构有关。那么美国这次会如何呢?
本来应该接着讨论,零利率下美国的经济如何解困,但2008年11月5日,美国总统选举结果揭晓,小二黑奥巴马大胜,出任美国第44任总统之后,俺只好把后面的章节重新调整一下,把奥巴马政府可能采取的主要外交政策先做一个交代,然后再回到经济议题上面。
笔者在选举前是完全认定了奥巴马会胜出的,只不过没有料到会胜得这么快,领先幅度那么大。笔者本以为麦凯恩至少可以多挺两个钟头,结果在美国西部8点钟选票站还没有关门的时候,奥巴马就已经通过东中部各州的选举人票过半获胜,在全美国开启了欢庆之夜。那种庆祝场面有点像中国1949年那种情形。
奥巴马的胜利,至少从表面上说明了一个情形,即美国有至少接近半数的白人民众,已经可以从种族主义的狭隘观念里走出来,开始接受一个多种族共生的美国。这是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变化,预示着未来美国这个西方世界的领军人物,也许终于可以放下白人至上的种族偏见了。也许,将来美国和世界其他的非白人种族的国家,可以存有一个比较平等和谐的关系。
另外一种解释,也可以是说美国人民对当前美国所处的困境非常失望,希望以一个革命性方式的大变更,来打破目前的困局。当然,奥巴马确实带给大家很多希望,只不过他是否可以做到竞选的承诺,还有待观察。会不会像韩国的李明博那样只是个银样镴枪头?现在下结论还是为时太早,要用孔老先生的“听其言,观其行”来对待。
笔者提到对奥巴马影响比较大的两位思想界人物,一位是前面所说的《地球是平的》作者,竭力将市场化后的中国视为样板国家的托马斯·弗里德曼,另一位是《新闻周刊》(Newsweek)的印度裔专栏评论家法耶德·扎卡利亚。扎老兄前一阵子出版了一本书,名叫《后美国时代之大世界》(The Post-American World) ,是奥巴马每晚的必读之书(大概类似于《沉思录》之于温家宝总理的地位)。这本书的主要观点是,一个后美国霸权时代已经来临,在这个新的时代,美国的独霸强权在世界秩序的影响力已经被相当削弱,虽然美国并非变得无足轻重。但由于“美国以外的‘其余世界’的崛起(Rise of the Rest)”,世界诸强在经济发展、外交影响和文化辐射方面,都对美国形成了重大挑战。
扎卡利亚很不客气地指出,虽然美国仍然拥有强大的军事实力,但由于全球化运动带来的资本、劳力、发明、思想和信息的广泛传播,会持续降低美国在世界事务上的影响力。美国真正需要担忧的并不是他国的兴起和自身影响力的减弱,而是这十来年,国内政治的政党化和政府功能的停滞。美国政府系统完全过时,导致被现有的利益集团绑架,从而扼杀了美国作为一个国家对现实世界的灵活应变和适应能力,而这种能力曾是带来美国史无前例的发展的主要动力。
因此扎卡利亚相信,如果美国可以改革自己的政治系统,在世界上多和新兴国家合作,以其国家综合实力,仍然可以在一个多极的世界扮演领袖角色。在扎老兄建议的合作对象里,当然因为其个人出身,夹带了私货,对印度非常推崇(有趣的是,最近出来了一个和他争名气的印度后生汗拿,Parag Khanna,和他的观点基本相同,但恰恰非常看轻印度)。但他对中国的看法一直非常正面,和弗老兄一样。他曾在《新闻周刊》的专栏里多次批评美国的传统左翼和右翼对中国的偏见(左翼比如好莱坞“自由派”,右翼比如嚷嚷要打核战争的新保守主义者) ,并对美国人那种肤浅和自大的思维方式大加鞭挞。他指出,美国人看到一个国家实行和美国不一样的制度,就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个国家的人民一定会反感自己的政府,希望拥有一个像美国一样的政府,因此从道德责任上来说,美国人民就应该支持这些国家的人民,去反抗这些国家的政府。扎老兄讥笑道,当有些幼稚的好莱坞左派和别有用心的新保守右派,觉得自己在各种问题,如西藏新疆缅甸苏丹问题上攻击中国政府,是帮助中国人民的时候,完全不明白恰恰在这些问题上,中国政府受到人民的极高支持,结果自然首先得罪的就是他们声称在同一战壕里的中国民众,受到中国老百姓的强烈反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当然,扎老兄的这一观点,也使他得罪了一些极端脑残人士,甚至有人咒骂他是“独裁专制刽子手的发言人和说客”,骂他“印度猪,滚回旁遮普去!”
就奥巴马对华政策来说,要看这两位老兄的偏“国际主义”的看法与站在美国国内创造就业的努力这两种力量孰占优势。如果前几回笔者议论的保就业、搞“内包”这种想法占上风,那么奥巴马估计至少在上台初期,会在对中国的经济策略上采取较为媾和的态度。如果奥巴马受扎老兄的影响(加上弗老兄对中国的大力推崇)比较深,那么再加上小奥的自己亲戚里就有两个老中(而且美国华人社区亚裔为其拉票,立下汗马功劳,确保其在亚裔选举结果中支持率高达三有其二) ,维持一种较为接近现状的对华经济政策可能性比较大。
奥巴马对华经济政策的这两种意见的可能交锋,从某种意义来看就是奥巴马自身经济思路的潜藏矛盾的一种缩影。一方面,在竞选口号和税收政策上,奥巴马走的是亲下层路线,包括低收入阶层减税(后半句就是上层增税,当然选举的时候不会多说) ,限制华尔街利益,实行扩张性财政支出(凯恩斯、罗斯福的招数,在经济学光谱中较“左”) ;另一方面,罗列他聘请的经济顾问团,沃尔克主张偏紧的货币主义,倾向于控制通货膨胀,属于“右翼”;克林顿早期财长鲁宾及其学生、克林顿晚期的财长萨默斯都是自由贸易的热情拥护者(鲁宾时代奠定了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萨默斯时代是把中国纳入体系) ,也属于“右翼”;还有思想家记者托马斯·弗里德曼,这位老兄写就的《世界是平的》页页写满“全球化万岁、对冲基金万岁”的标语,主体也属于“右翼”。两者看起来似乎水火不容。对于这种矛盾,有几种解读,一种说法是奥巴马属于夹心饼干(黑皮白心的精英分子) ,竞选口号只是幌子,其实是美国精英阶层的一个工具和门面,或者说他出身律师,其实心中并无大策(类似于希拉里为解决金融问题,向华尔街精英求救) ,结果必然成为一个新克林顿,背叛选民;还有一种解读是说美国精英还是主张实用主义,那些站在背后的谋士们,在必要的时候对于过去的思想进行修改,摇身一变变成凯恩斯主义者也未尝不可,最后可能端出来的是一锅“妥协大宴”。
奥巴马对俄罗斯的外交策略考虑,则取决于未来新上任的国家安全顾问、国务卿和国防部长是否可以摆脱小布什府上的前冷战苏联专家们如赖斯等人的遥控。而在奥巴马当选后的数小时内,普京和梅德韦杰夫就宣布在波兰边境部署导弹,开始试探奥巴马的危机处理能力,想要把美国逼回全球武器控制和导弹防御系统的谈判台上。
国际大战略布棋子这些外交领域,是民主党的弱项,目前在智囊团中,除了卡特任内的国家安全顾问布热津斯基是个重头之外,奥巴马所能依赖的大概就是克林顿时代的一些半吊子。这里俺就简单地给大家点一次花名册。
在国家安全顾问这一块,大概是以下几位:
麦多劳(Denis Mc Donough) ,美国发展中心资深学者,前民主党参议院领袖达歇尔(Tom Daschle)的外交政策顾问。他的主要关注领域是防止全球变暖、清洁能源和环境保护的全球合作。同时他主张快速从伊拉克撤军。
但泽(Richard Danzig) ,战略和国际研究中心学者,在克林顿政府出任过美国海军部长,同时是美国国防部反生化恐怖战的顾问。他认为美国的国防战略不该沉醉在如何打“决定性大仗”上面,而应该以如何保护美国公民和同盟国为主要考虑,防止他们在现存的国际冲突中受到伤害。但泽也是可能的国防部长人选之一。
葛拉幸(Jonathan Scott Gration) ,退休的美国空军少将,曾任美国在德国的欧洲战区司令部的战略政策主任。他参与过1991年的海湾战争,在2003年伊拉克战争里出任西部行动部队司令。他支持从伊拉克撤军,但赞成增兵阿富汗,以及对巴基斯坦采取强硬态度。他号召美国和其他世界核大国一起,削减核武器数量。
西瓦尔女士(Sarah Sewall) ,在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任教,曾任克林顿政府的国防部副助理,负责维持和平和人道援助。她和在伊拉克治军的新星——刚刚出任美国中央战区司令的彼特雷乌斯,合作重编了美军的反游击战术手册,作为美国陆军和海军陆战队在伊拉克战场上的通用教材。
在外交政策上,奥巴马的顾问团大概是以下几位:
克莱格(Gregory Craig) ,克林顿的白宫助手,出任过克林顿政府中国务卿阿尔布莱特的政策规划主任。他之前还出任过民主党大佬参议员肯尼迪的国防、外交和安全顾问。他大力抨击了布什政府在美国后院拉丁美洲的无能外交。
莱克( Anthony Lake) ,克林顿的国家安全顾问,现任美国政治学名校乔治敦大学教授。他在克林顿手下处理了几个国际危机事务,包括波斯尼亚、索马里等。他建议美国对苏丹的达尔富尔进行军事干预,并以科索沃战争未受到联合国授权作为先例。
赖斯女士(Susan Rice) ,此人并非现在的共和党政府的国务卿赖斯,但也是黑人女性,布鲁金斯研究所的资深学者,出任过克林顿手下国务院的非洲事务助理。她和莱克一样,是美国军事干预达尔富尔的主要鼓吹者。
当然这些人中,大多数只是智囊,不太可能独挡一面,出任重要职务。而最有可能出任美国国务卿的,可能是民主党的几位重量级人物——理查德森(Bill Richardson) ,西裔的新墨西哥州参议员,参加了今年的总统初选;克里(John Kerry) ,麻州参议员,即上届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共和党的鲁格尔(Richard Lugar) ,印第安纳州参议员。
而重要的国防部长这个位置,共和党人建议奥巴马留任现任国防部长盖茨。至于有可能的替代人选,可能包括共和党的海格尔(Chuck Hagel) ,内布拉斯加州参议员,但在国防和安全领域受到两党的普遍尊重,上面提到的但泽,以及前国防部副部长哈姆雷(John Hamre)。其实,如果由俺给奥巴马推荐,共和党老将鲍威尔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不知这位黑将军,肯不肯再出山而已,根据最新消息,鲍威尔估计是不想出山,只愿当幕后军师了。
奥巴马政府另外可以网罗的人物包括克林顿时代的副总统戈尔,可以任命其为全球气候变化项目的美国特别大使,和世界各国商谈如何合作应对这个全人类面临的大问题;以及现加州州长阿诺·施瓦辛格,可以任命其为能源部长,推动新能源进程。
奥巴马需要考虑的另外几个大的外交军事问题,就是从伊拉克撤军,与伊朗和谈,以及在阿富汗反恐。
从伊拉克撤军,自然预示了美国在全球战略上的撤退,以放弃对中东的军事占领,来保证来自全球的石油、天然气等战略物资的供应。这个外交政策变化,自然就和奥巴马预计要在国内发展再生新能源,减少对海外能源依赖的思路相辅相成。而伊拉克撤军,也标志了美国不会再考虑对伊朗采用军事行动,以此解决核设施争端。与伊朗进行和谈成为唯一的选择。
要如愿以偿地实现这个政策转弯,要应对的就是美国犹太人集团和以色列的挑战。
在美国选举前,以色列有这样一种想法,就是其不能在大选前动武,免得背上干扰美国大选结果的骂名,导致美国的反犹太势力乘机发难。本来,美国国会在金融危机的紧要关头,居然不开会而就着犹太人的需要放假几天(犹太新年) ,已经让美国人非常不满,再加上金融界里大量的犹太大亨们正是美国人民认定了的罪魁祸首,如果以色列在大选前私自动武,把民主党等了八年的最佳翻盘时机给耽搁了,估计美国国内人民的反应够以色列和犹太人喝一壶。加州伯克利分校等高校的外墙上,时隔半个世纪又出现了反犹标语。
另外,美国在叙利亚的军事动作丝毫没有引起美国人的关注,这也给了以色列一个两难的抉择。奥巴马上台,表明和伊朗妥协的势力上升,使得以色列盘算的借助军事行动来解决伊朗威胁的时间窗口,只有奥巴马宣誓就职前的三个月。可是,如果以色列动手,受到伊朗反击或报复的时候,美国若是袖手旁观,就会重演当年美国中情局发起的颠覆古巴卡斯特罗政权的猪湾行动的闹剧。当年是一批美国右翼分子和古巴流亡分子,想用猪湾行动把生米煮成熟饭,鼓噪局势,就势让美军卷入,弄假成真,推美国上船。但是当年的肯尼迪总统,坚持不跟进这帮流亡分子,结果当年的“反攻英雄”们全被卡斯特罗一网兜了。
类似的,以色列要在这个关头搞大动作,也不排除奥巴马不买账,让以色列自己收拾残局的结果,那么那时候局面就很难看了。当然美国军界和舆论界中的一些亲穆斯林派,已经开始对以色列的企图进行恐吓。在贝鲁特出生,曾出任美国中央战区司令的美军黎巴嫩裔将军阿比扎伊德,就公开声明,以色列完全没有军事实力来独自解决伊朗问题。而一向对美国外交政策嗅觉非常“灵敏”的《新闻周刊》则在2008年10月25号撰文说,伊朗的核设施深藏地下,以色列根本没有能力将之摧毁。
《新闻周刊》引用了消息人士的观点,要摧毁伊朗的核设施,必须轰炸四个地点。但由于这些地点隐藏在地下,上面有60英尺厚的钢筋混凝土保护层,以色列根本没有这样的武器来对伊朗进行外科手术式的军事打击。要知道,将数个美国特制的地室爆破弹,全部精确地打在一个地方,才有可能打穿防护层,摧毁这些设施。以色列目前唯一的选择就是扔核武器,而这一招很难下手。
笔者的看法是,军队和媒体的这两个动作,都似乎是在警告以色列不要轻举妄动。目前来看,美国犹太选民对奥巴马颇为不满。非黑人的其他少数族裔(如华裔、韩裔、西班牙拉美群体)中,对奥巴马的支持度大概是60%多,而据此前报道,亲以的犹太人群体中,则有超过70%的人支持麦凯恩。
美国犹太人世界服务组织对达尔富尔“问题”的影响力很大
而《新闻周刊》另一篇关于苏丹达尔富尔的文章,也引起了笔者的注意。根据这篇文章,美国国内反对中国、抹黑北京奥运会的达尔富尔运动,之所以搞得风风火火影响极大,主要原因是美国的犹太人团体在背后操纵。美国犹太人组织牵头的主要是“大屠杀纪念馆”(Holocaust Memorial Museum)和“美国犹太人世界服务组织”(American Jewish World Service)这两个团体。
按照《新闻周刊》的说法,没有这些犹太组织在背后的推手,这个运动根本就不可能达到目前的影响力。正是这些组织随后成功“说服”美国政府高官不断表态,“邀请”好莱坞的各路明星出马效力。后面的那只大手看来不可等闲视之。也许将来中国政府在和美国金融界的犹太大亨打交道的时候,也该多长一只眼,可谓防人之心不可无。
假设两伊问题都解决了,奥巴马还需要注意的是,当心陷入自己的阿富汗陷阱。
当初奥巴马和民主党齐力攻击布什的伊拉克战争,共和党为了反击,就反过来攻击民主党不爱国,是“向恐怖分子投降”。所以奥巴马等人的选举宣传重点,就必须攻击布什的反恐战争“反错了地方”——换而言之,如果让他们民主党去搞反恐,就不会选择伊拉克这个错误的国家,而是应该到“正确”的国家,如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去搞反恐。
当然明眼人都知道阿富汗战争的真实含义是什么。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奥,不晓得阿富汗这趟水的深浅,就想插条腿进来,最后可能会掉入自己设计的陷阱里去。
其实美军在阿富汗面临的局面,比在伊拉克还要麻烦。如果说在伊拉克美军打的可以算是城市游击战,那么在阿富汗美军要打的则是农村游击战。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盟军在阿富汗,通常是占领了城市,建立自己碉堡式的军事基地,拉起了铁丝网,然后就躲在军营里,尽量少出去。万不得已,最多出去扫荡一下。这样一来,就把整个广大的农村,全部让给了塔利班游击队。这个局面和当年苏军对阿富汗的占领没有什么两样。当年苏军也是龟缩在城市里,一出城随处可见圣战战士。所以20世纪80年代末到阿富汗战争后期,美国向圣战战士游击队提供肩扛对空导弹后,苏军的直升机被大量击落,战局就不可避免地逆转了。
而现在,只不过是因为俄罗斯还没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再加上塔利班还处于继续提高军事作战能力的阶段,所以美国盟军还抗得住。如果随着塔利班的作战水平不断升高,加上俄罗斯记仇20年前的事,报复一把,向塔利班提供点俄制武器,以及其他一些国家有意扶持一下,美国和其盟军就会发现局面越来越糟。上次,法国在阿富汗已经吃了些苦头。
估计读过《大国游戏》系列第二卷的读者都已经知道,美军在阿富汗的一大战略任务,就是打通连接南部坎大哈到北部赫拉特的道路,为未来中亚的油气通道扫清道路——把雪佛龙在哈萨克斯坦的石油运出来,并希望可以同时染指土库曼斯坦的天然气。前几个月,美军在赫拉特扔了一堆炸弹,把当地的无辜老百姓炸得血肉纷飞,就是为了赶走当地居民,炸开一个无人区出来。当时美国的舆论提到此事时,定性为攻打塔利班时发生的“意外”,这简直令人恶心异常。因为所有的明白人都知道,这种西方的公正舆论只是用来忽悠自己受蒙蔽的人民——被轰炸的阿富汗古镇赫拉特,居民以塔吉克人为主,外加一些乌兹别克人,与阿富汗的主体民族,即塔利班的主力普什图人不是很和睦,当然更不可能去参加普什图人的组织塔利班。这些塔吉克人和俺们中国的塔吉克族一样,是说波斯语系方言的民族,是当年和塔利班对抗的北方军阀的群众来源,自然今天就和西边的伊朗(赫拉特离伊朗东部边境不远)走得很近。塔利班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打游击呢?
而受到奥巴马支持的“杀入巴基斯坦”方案也不是很顺利。2008年9月3号,美军第一次小试牛刀,冲进巴基斯坦杀人二十(包括三个妇女和四个儿童) ,之后的三天,巴基斯坦军队宣布,由于“安全”原因,从巴基斯坦的卡拉奇港口北上白沙瓦去阿富汗首都喀布尔的美军后勤补给线被中断(这条后勤补给线供应了北约盟军总补给量的大约70%份额,另外30%的后勤应该是从俄罗斯境内送至的)。运输线在开布尔山口禁止通过。在此之后,巴基斯坦军队接到命令,如果美军再次越境,巴基斯坦士兵就要开火。结果于2008年9月26号,美军打算第二次越境时,就受到了巴基斯坦军队的阻击。双方枪口抬高了一寸,以警告方式交战了五分钟,子弹在两边士兵的头上飞过。
而巴基斯坦的现政府在“10%回扣先生”扎尔达里的领导下,因为过于亲美,甚至事事都要同阿富汗裔的美国驻联合国大使哈利勒扎德商量。这种过分的亲密有时让美国国务院都蒙在鼓里,使得美国副国务卿尼格罗庞提和南亚助理国务卿鲍希尔相当不满。“回扣先生”试图以美国的圣旨来改造巴基斯坦军情局,这同样被人抵制。在巴基斯坦目前面临的经济危机下,两个最好的朋友——中国和沙特,似乎表现得没有老扎希望的那么热心,结果只好再次向国际货币基金会求救。这个政府可以维持多长时间,仍是一个未知数。而巴基斯坦国内的各派势力已经在大力攻击扎尔达里政府,认为巴基斯坦将会因为忽视中国而付出代价。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