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西泽当日经营东沙岛,颇具规模,足为筹画开发该岛之参考。现将该商呈报当日经营情形录下:
一千九百零一年,商在日本订造双桅帆船一艘,言明在基隆敝公司交货。是年夏间造成,由日本动帆,因船主不明风涛,误驶至琉球岛之南鸭依鸭口岛。迨由该岛开行,又遇飓风,飘至一无名岛,停泊两日。船主与水手登岸,见无居民,随取岛沙回船,以待不时之需。该船抵基隆时,商见岛沙与寻常不同,即将沙化验,验得含有磷质。旋问该船主,该岛在何处?但船主以船上既无罗经及测量器具,未能说明方向。
一千九百零二年,商乘马都鸦双桅船,往寻该岛。路经华苏、古都唷、巴泻、伯伦等岛。后抵一岛,据船上水手云,此岛即日前所到之岛,岛沙之所由来。
即将沙化验,核与前者相同。并略取岛产及海产各款,以备考验。回至基隆,投之于市,因此项写粪,初次登市,难得善价。化验至二百吨,而肥料公司始云,其质固佳,须试用一年之后,始能定价。
一千九百零三年,商遣化学名家乘马都鸦桅船再往该岛,详细考查一切。将抵该岛,适大雾,卸桅,旋遇飓风,船上受损,迫得回小吕宋修理。修竣,回至基隆,一无所得。
商立意另遣一船前往,但值俄日战争,市面冷淡异常。一千九百零四、五年,二年间,因俄日战争,未能经营该岛。
一千九百零六年,俄日议和,但船价极昂,运费较前加倍,是以仍未能略为经营。
一千九百零七年夏间,商购备建屋材料器具,以便运往该岛。于八月六号,携同工人一百二十名,及各种器具材料,乘西古苏轮船前往。十一号,行抵该岛,但近岸水浅,须用舢板小船及渔船,拨运材料。阅十四日,始将各物搬至岸上,工作异常为难。商即乘原轮回基隆。嘱令各工人暂立帐篷小屋居住。一面动工开路,平地建屋。
九月中,商运粮食回岛,满以为屋宇建成。讵料工人一百二十名,有七十人为毒虫咬伤。其余五十人,须为之调理,以致未能工作。商此次来岛,虽带有建屋材料,但以无人起卸,迫得折回基隆。但正值飓风之后,海浪大作,西古苏轮船误触礁石,极力设法,始得出险。抵基隆后,即将各人受毒虫咬伤者,送入医院。并将各项材料起卸。该轮即驶往大阪船坞修理。此后人皆知该岛有此毒虫,相戒不往该岛工作,以致招工棘手。
迫得另雇福都轮船,往东京之南一百五十英里之喀治五岛招工,幸招得工人三百八十名。旋即到大阪附近之唔苏垃埠,装载日前所订之伐木机器。并往大阪购一小轮船。又往唷治那埠,添置各种材料。由唷治那开行,经过莫治、额施马、那沙等处。迨由那沙开行,适遇飓风,阅二日,失去小轮及材料多件。伐木机器,亦失过半,顺流飘至尼鸦古岛北边二十英里;二日,食粮已尽,人皆枵腹工作。后至尼鸟莫治岛,避风二日,旋回基隆另购粮食,并聘医生化学师以及拨艇等物。于十二月中旬,再抵东沙,详细考查。
查得毒虫聚集营巢于黑湿之处,须将小树草木伐尽,将地挖深数尺,庶使日光热度,能及深处。开拓该岛,实费数万金元。至于起卸材料,既无小轮,须用拨艇盘运上岸。第一只拨艇,驶二日始安抵岛岸。但第二只拨艇,因水流湍急,随流飘至五十英里,立遣福都轮艇前往拖回。但所拖之缆绳忽断,拯救水手,颇费大力。后改用三板渔艇盘运材料,但须二日始能到岸。商即将伐木机器,自制木排,以便起卸材料较易。孰料木排晚间停泊又被冲散。福都轮船运来材料,阅四十五日,始克全数搬运上岸。但此四十五日之内,因无信息往来,基隆公司以为福都轮船,或在途遇险失事。立派矿师高岐、玳瑁商人柯亚治乘西古库轮船来寻,并藉以考验鸟粪、玳瑁等物。
一千九百零八年正月,商遣大门第三、大门第五两轮船,载运粮食,并建屋及建路材料,前往该岛。该两轮顺带鸟粪二三百吨,回抵基隆,以为肥料公司化验。因无小轮,搬运为难,故不能多载。此后商派定福都、大门第三、大门第五、古马奴等四轮,以二轮分帮前往,半个月一次。(www.daowen.com)
是年四月,福都轮船并带新小轮船一只,名大古丸,前往拨运。自后拨运材料,较前便捷,而所派定之四轮来往,始有满载而归。至起建房屋之难,更有出乎意外。所有材料,本已预备足用。因拨用为难,往往落水失去。甚至停工待料,或将大木改用为小木之用。此等耗费,以及在该岛上办理卫生洁净等费,皆属无形,难以目击。至岛上现存之物,可见者,不知费尽几许未见之物始克留有此数。
是月,台湾政府派化学名家十三人到该岛查验。佥称所产磷质,洵为上品。复特立章程,奖励商业:出示劝令农户专购该岛鸟粪为肥料。于是商遣古马木都轮船,往运鸟粪。不幸误触礁石,迫得立回大阪,入坞修理。随改派大门第五轮船往运。又遇飓风,拨艇满载鸟粪泊于傍,为风打坏,随流飘去。轮船驰往救护,又以搁浅,亦须修葺。自后,保险公司以往来东沙,波涛险恶,保费遽增。商欲化险为夷,重资聘请熟悉沙线之船主,前往测勘。标志水内礁石、沙滩等处。但勘测时,查获大龟甚多,一日可得五十个。龟肉可为药品,日本东北方甚为需用。于是在该岛制造。并请化学名师炼取精汁。商并查该处青苔,可以制成鱼胶,日本销场甚广。正拟多雇工人开办。
适值□□此次交涉问题,敝国政府嘱令立即将各项工作停止。玳瑁向由南洋运往日本,制作纽扣。而大阪商人,专购该岛玳瑁。而肉亦作食品。干者每担八金元。该岛亦产珍珠。商本拟聘东京大学博士前往考验。倘非因交涉问题,此时谅已到该岛矣。
该岛各种鹊鸟甚多,商皆加意保护。一则为增鸟粪,二则可作养猪食料。商亦拟添置锅炉,以鱼制造肥料。仍拟雇名家盐化磷质。日本各埠,皆欲为商代理生意,眼见前途发达,在指顾间也。
按以上所云各节,足见经营不易,耗费无形。若以现在岛上所存之物计之,所索之数,似属过昂。但商之经营虚耗,冒险费时,心力俱瘁,自应并计也。
自一千九百零一年起,不知费尽几许心力,始能使世间从无知名之岛,一变而为贵重之地。倘若个人交易,任买主出价若干,商断不肯弃此永远获利之业。但现为政府命令。商属小民,何敢有远。惟商用过□款,及歇业后所需之款,能照补还,商将全盘交出。日前开单,呈敝国外部,外部大臣嘱令核减,以便两国易于议结,商已遵减。即抵粤后,又奉濑川领事再嘱核减,商亦不得不勉从。缘中国为兄弟之邦,睦谊素敦,此事正宜和平早结,庶友谊益笃。商敬乞贵国政府,体恤商艰,庶免亏本。该岛经商费尽经营,颇有成效。讲求卫生,可容工作。该岛磷质,从无人知,现已驰名,商实不忍弃此大业。商所索之数,经已核减至再,实无可减。务乞俯赐如数给还,不胜感激之至。西泽吉次。
现在收回东沙岛,业已二十余年,虽大规模经营计划尚未见发表,但开发地利、充实海防当有相当注意。昔时日人踞岛之际,以采取磷质为主,而以采取海产为辅。观其在岛上一切设置之完备,可知必有赢利可操。迨收回官办,专意经营磷质,以货色无人过问,销路绝无把握,迫而出于收束。何以一入吾手,便至光景全非?此实不无研究价值,非可诿词于吾国运用肥料风气之未开也。试观舶来肥田粉之源源进口,盖可知矣。光复以后,据商民呈请办理磷质者二起,是其并非绝对不可有为,已可概见。
岛中海产,如螺壳、玳瑁、海叶等件,极为丰富,清季与日商约办。估计只螺壳一项,每月可采六百七十五担,每担售价十元,每月已可收六千七百五十元。厥后因采获短绌停办,或系办理未善所致。近年争办海草之案起,亦未始无利可图。至于在岛旁开辟盐田,以及招徕渔船,保护远航渔业,亦属将来开发计划所当注意者也。
(民国二十三年刊本《广东全省地方纪要》第一〇〇编《东沙岛》)
《广东全省地方纪要》第一〇〇编《东沙岛》记载了东沙岛位置地形、与日本交涉经过、岛上物产、气候与开发利用情况,与南海地域政治、经济、地理相关,故将其纳入此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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