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魏晋时代是否已经出现过端午一词?

魏晋时代是否已经出现过端午一词?

时间:2023-07-0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6]而这似乎也是目前学者能够援引说明“端午”一词已在魏晋时代出现的唯一证据。至于《白孔六帖》、《缃素杂记》等书,成书时间皆在端午作为节名已广被接受之后,很有可能犯孔广陶的错误。理由之二,唐人李匡义在《资暇集》中专门拿“端午”说事时也引用了《风土记》,也作“仲夏端五”。既如此,除非学者拿出《风土记》以外的证据,否则,端午一词至少始于魏晋时期的说法便难以成立。

魏晋时代是否已经出现过端午一词?

谈到“端午”之所出,现代学者认为至少始于魏晋时期,并多与吴仁杰一样,引用周处《风土记》作为证据,所谓:“仲夏端午,烹鹜角黍。端,始也,谓五月初五日也。”[6]而这似乎也是目前学者能够援引说明“端午”一词已在魏晋时代出现的唯一证据。

《风土记》又名《阳羡风土记》,是专记阳羡(今属江苏宜兴市)风土人情的地理书。《隋书》载:“《风土记》三卷,晋平西将军周处撰。”[7]新旧《唐书》均作十卷。[8]与其他地理书不同的是,该书对于岁时民俗给予了格外关注,正旦、上巳、五月五、七月七、重阳等重要节日都得到记录。《风土记》对后世影响较大,其记述屡被征引。就目前来看,宗懔《荆楚岁时记》引用最早,其后,多种书籍如《玉烛宝典》、《北堂书钞》、《艺文类聚》、《初学记》、《白孔六帖》、《太平御览》、《缃素杂记》、《事物纪原》等都做了引用。由于《风土记》原书已佚,[9]现代学者对它的引用只能是转引他书,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风土记》有关五月五日风俗的记述。然而,前代诸书对《风土记》五月五日风俗记述的引用并不一致,除了内容有详有略多寡不同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区别在于有的作“仲夏端午”,有的作“仲夏端五”。前者如《北堂书钞》、《初学记》、《白孔六帖》、《缃素杂记》,后者如《玉烛宝典》、《艺文类聚》、《太平御览》等。那么《风土记》原书到底是作“端午”还是“端五”呢?

比较而言,笔者更愿意相信后者,理由有三:

其一,根据引用书籍的成书时间和可靠性来判断。

在上述诸种引用《风土记》有关五月五日记述的书籍中,《荆楚岁时记》成书时间最早,但原书已亡,辑佚本中未出现“仲夏端午”或“仲夏端五”字样,这里不做讨论。接下来的便是《玉烛宝典》。该书撰成于北齐(550—577年)时期,作者杜台卿,博陵曲阳(今属河北保定市)人,北齐时曾为著作郎、中书黄门侍郎,参与过国史的修纂工作。周武帝灭齐后,杜台卿回归乡里。迨隋(589—618年)建立,被征入朝。“台卿尝采《月令》,触类而广之,为书名《玉烛宝典》,十二卷。至是奏之,赐绢二百匹。”[10]《玉烛宝典》以《礼记·月令》冠于篇首,

先引正注,逯及众说,续书月别之下,增广其流。史传百家,时亦兼采。词赋绮靡,动过其意,除非显著,一无所取。载土风者,体民生而积习;论俗误者,冀勉之以知方。……其单名手出,即文不审,即注称“今案”以明之。若事涉疑殆,理容河汉,则别起“正说”以释之。世俗所说节者,虽无故实,伯升之谚,载于经史,亦触类援引,名为“附说”。[11]

《玉烛宝典》引《风土记》12条,其中便有关五月五日的记述。其文作“仲夏端五”而非“仲夏端五”:

仲夏端五,方伯协极,烹鹜角黍,龟鳞顺德。注云:端,始也,谓五月初五也。四仲为方伯,俗重五月五日与夏至同。春孚雏,到夏至月皆任啖也。先此二节一日,又以菰叶裹黏米,杂以粟,以淳浓灰汁煮之令熟,二节日所尚啖也。又煮肥龟令极熟,擘择去骨,加塩豉若酒苏蓼,名为葅龟,并以薤荠用为朝食,所以应节气。裹黏米一名粽,一名角黍,盖取阴阳尚相苞裹,未分散之象也。龟骨表肉里外阳内阴之形,鱼又夏出冬蛰,皆所以依像而放将气养和辅赞时节者也。[12](www.daowen.com)

这里,《玉烛宝典》不仅引用了《风土记》有关五月五日记述的正文,而且引用了大段的注文,如此完整的引用是绝无仅有的。值得一提的是,《玉烛宝典》所引《风土记》12条中,既引正文又引注文的达9条之多,这说明《玉烛宝典》的作者应见过《风土记》原书,他的引用是比较可信的。《玉烛宝典》之后,较多引用《风土记》的著作是成书于武德七年(624年)的《艺文类聚》,只是它的引用采取了节略的方式,明显不同于《玉烛宝典》,就五月五日风俗而言,它引用为:“仲夏端五,烹鹜角黍。端,始也,谓五月初五日也。又以菰叶裹黏米煮熟,谓之角黍。”这里也作“端五”而非“端午”。

值得一提的是,虞世南(558—638年)的《北堂书钞》也引用了《风土记》关于五月五日的记述,《北堂书钞》成书较《艺文类聚》要早,应见过《风土记》原书,但现存《北堂书钞》均作“端午”而非“端五”。不过,由于《北堂书钞》版本流传,颇为复杂,曾被后人大量删改增补,已经掺入了后人的看法,其可信性是值得怀疑的。而目前传世的被公认为最好的本子孔广陶校注本,还特意对书中“俗重五日与夏至(《风土记》云:“仲夏端午。端,初也,谓五月五日也,俗重五日与夏至同。”)”进行校注:“今案:陈俞本‘重五’作‘重是’。《御览》三十一引《风土记》,‘端午’误‘端五’……”[13]孔氏认为《太平御览》卷三十一引《风土记》作“仲夏端五”是错误的,又没有提出证据,就不由人怀疑,孔氏是以当下称谓作为标准去判断古人称谓的对与错。

至于《白孔六帖》、《缃素杂记》等书,成书时间皆在端午作为节名已广被接受之后,很有可能犯孔广陶的错误。

理由之二,唐人李匡义在《资暇集》中专门拿“端午”说事时也引用了《风土记》,也作“仲夏端五”。引用《风土记》是李匡义立论的基础和根据,他一定会格外慎重,至少他所看到的是“端五”无疑。

理由之三,我们将在下面看到,在盛唐以前,社会上广泛流行的词语是五月五日而非端午,这从一个方面表明《风土记》所记为“端五”而非“端午”。

既如此,除非学者拿出《风土记》以外的证据,否则,端午一词至少始于魏晋时期的说法便难以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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