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过去70年间,中国影视作品在泰国产生了巨大影响,但是不难看出,产生深远影响的主要以20世纪八九十年代港产武侠剧为主。一项调查表明,泰国民众最喜欢的中国影视作品中,古装类位居第一,其次是英雄类、功夫类题材。尽管在访谈和问卷调查中,被调查者也表示喜欢中国现代的影视作品,然而古装、英雄、功夫类型的作品仍然是对外传播内容中泰国受众喜闻乐见的内容。相对而言,21世纪以来中国影视作品影响力处于下降趋势。
之所以产生上述问题,主要有三层原因。其一,20世纪90年代以来,泰国新生代导演从欧美学成回国后纷纷在戛纳电影节等世界影展上获奖而崭露头角,诸如《鬼妻》《黑虎虾眼泪》《鬼影》《见鬼》等惊悚片系列,托尼·贾代表作《拳霸》《冬阴功》等泰拳动作片都在世界范围内取得了不错的票房成绩。泰国人更加喜欢看本土电影和好莱坞大片。虽然华语电影在泰国市场一直都有放映,但是数量从高峰期的100多部,到现在一年只有10部左右,而且上映的影厅数量也逐年走低,变成更加小众的市场。李安导演曾经以《卧虎藏龙》掀起一波新武侠电影浪潮,但是随后的《色·戒》《少年派》更像是艺术电影,而引进放映影厅的很少。这个时期,不少优秀的大陆电影走入泰国,比如《泰囧》《唐人街探案》《战狼》《匆匆那年》等。这些影片在大陆获得了不俗的票房,但是大部分影片在泰国的票房都很低,缺乏有影响力的作品。香港导演在大陆和香港做的一些合拍片《破风》《湄公河行动》《使徒行者》《杀破狼》《叶问》《西游记系列》等电影虽然也有上映,但票房也只是几百万到千万泰铢级别,都无法和泰国本土电影还有美国电影票房相提并论,年度票房前10名基本是美国片和泰国片平分秋色。
其二,由于华语电影缺乏对全球市场的目标定位,在制作之初针对的还是中国大陆市场,连传统的华语电影市场港台新马都难顾及。加之中国大陆市场很大,制作人和投资人较少会花精力或者宣传预算去到海外市场,所以很难提前规划海外市场或者去布局。而且,题材选择和叙事方式还不够国际化,过去打遍全球的功夫片和武侠片存在武打明星断代,后续新生导演以及制作人才匮乏的窘境。而其他类型的爱情文艺片、历史故事人物传记片很难打开国际市场。
其三,泰国近20年来的影视工业水准在一批欧美留学回国人员的带动下迅速提高,加上美国和亚洲的韩日文化动漫影视作品的传播,同时泰国作为佛教国家又受到印度文化的影响很深,尤其最近印度神话题材《拉玛坚》的热播带动很多电视台播出印度剧,这些因素交织在一起,使得中文电视剧播出后的社会影响力大不如前。最近10年基本没有可以比肩《包青天》《还珠格格》《上海滩》《流星花园》这样能火到歌曲被传唱至今的作品,即使翻拍剧也无法跟经典版相提并论,反而让观众觉得在炒冷饭。中文电影很多都是叫好不叫座,现在泰国人能记住长相和名字的依然是成龙、李连杰、周润发、刘德华等老牌明星。由于传播效果不佳,也面临着中文剧时段被删减,改为韩日印度剧的时段。
针对存在的问题,需要中国影视从业人员解放思想,深刻理解习主席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下的新指引《亚洲文明对话》的内涵,可以考虑采取以下策略:(www.daowen.com)
第一,不能只是提中国文化走出去,类似30年前的口号出口创汇,单向输出的模式。文明对话的含义,应该是建立在平等交流基础上的合作,亚洲文明不仅仅是某一个国家的专利,而是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大命题下,应该让文化相近的国家先展开对话,推动项目合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互相了解借鉴。2019年2月,习近平主席在给“中国—东盟媒体交流年”开幕式的贺词中提出,要共建更为紧密的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实现构建命运共同体的宏伟愿景,媒体的地位更加突出,作用不可替代。一是各国彼此依存日益加深、经济全球化遇到波折,需要媒体发挥增信释疑的润滑剂作用;二是各国经济社会发展任务艰巨,需要媒体畅通民意表达,服务公共利益,增强民众的获得感、幸福感;三是全球性挑战此起彼伏,文明冲突等陈腐观念还有较大市场,需要媒体凝聚共识、化解矛盾,促进多样文明和谐共生。可以说,当今世界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迫切需要深化媒体合作,打开相互了解的窗口,系牢国家关系与人民友谊的纽带,为中国—东盟友好关系发展注入更多正能量。
第二,学习借鉴韩国模式,通过韩剧的传播树立偶像明星,用成功的韩国影片故事做本土化的改编翻拍也是一条路径。比如,韩国电影公司CJ出品的《重返20岁》这个IP就推出了中国、越南、泰国、印尼等多个国家的语言版本。2019年,艺鼎传媒出品在中国以及东南亚地区并通过Netflix(奈飞)、Viki等新媒体平台,覆盖全球热播的泰国电视剧《匆匆那年》就是改编自中国著名当代作家九夜茴的青春励志畅销书,这是在已有中文电影和网剧的基础上的再次创新翻拍。在影视剧的热播之下,泰文版的图书也借势在泰国出版发行。泰国读者还通过影视剧《何以笙箫默》《杉杉来吃》《微微一笑很倾城》认识了作家顾漫,艺鼎传媒借此机会出版了三本小说的泰文版,都成为泰国的畅销书。目前,《杉杉来吃》正在改编为泰国版电视剧。
第三,随着中文学习热潮席卷全球,我们虽然看好未来中文电影的海外市场传播,但是我们自己的电影人还是要从题材选择,跟更多的国家演员导演合作,扩大国际化合作,来提升影视工业化水准。中文影视剧要进入全球主流媒体,关键点是中文要成为全球使用的语言这个功能,中文影视剧的传播可以发挥一定的作用,但是在中文媒体成为世界性的主流媒体之前,我们还是应该学习好莱坞模式,吸收全球的好故事,和全球的优秀人才合作。不仅仅是导演、明星,还有编剧、特效、后期制作,都应该有更加开放的眼光,摒弃国产品牌这个概念。应该考虑把中文电影做成国际化的产品,开放市场准入,走向世界舞台的中央。中国只有以更加开放的胸襟去接纳全世界的故事、资金、技术、人才和先进文明,才能设计生产出优秀的影视作品输出到全世界。影视圈目前能够做到这一点,并且成功尝试的华人导演,李安是突出代表。《喜宴》《断背山》《卧虎藏龙》《色·戒》《少年派》这些成功作品都体现了导演驾驭各种东西方题材的功力和诚意,以及吸收各国文化再创作的能力,我们期待未来会有更多的华人影视明星、导演以及幕后主创人员走向全球化,可以真正打造一个亚莱坞,通过影视作品让西方人可以更方便、更深刻地理解东方文明,同时实现亚洲文明对话的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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