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华文报纸是以汉字为记载文字,主要面向泰国华人华侨,发行于泰国的报纸。泰国的华文报纸起步甚至要早于泰文报纸,诞生于1903年的华文报纸伴随着泰国华人华侨的发展兴衰起落[1]。在100多年的发展中,泰国华文纸媒经历了六个阶段,开创期(1903—1925年)、扩大发行期(1926—1938年)、受限制阶段(1939—1944年)、恢复及活跃阶段(1945—1958年)、再度受限制阶段(1959—1970年)和实业竞争阶段(1971年— )[2]。20世纪初《汉境日报》的发行标志着泰华纸媒的萌芽,随后百余年间有近300家华文报纸接踵出现,它们不仅是华侨华人获取信息的重要来源,同样也建构了族群的身份认同。目前,泰国较有影响力的华文报纸主要为《世界日报》《星暹日报》《中华日报》《新中原报》《京华中原联合日报》和《亚洲日报》6家[3]。泰国华文报纸与中国关系紧密,国内学者也持续关注泰国华文报纸,关注点主要集中在泰国华文报纸与中国的相关报道[4],泰国华文报纸的历史发展过程与未来之路探究[5],还有少部分剖析泰国华文报纸的华文书写话语方式。
从关于泰国华文报纸读者评价的研究中发现,《世界日报》的读者数量居于第一[6]。因此本研究选择具有代表性的《世界日报》作为研究对象。泰国《世界日报》于1955年7月26日,由泰国盘古银行总裁陈弼臣在曼谷创刊,当时受泰国警察总监乃炮的支持,立场偏右,以宣扬反共思想为主。早期泰国《世界日报》由于封堵中共新闻,发行量在当时泰国中文报纸中处于垫底。1958年1月,由亲台侨商募资承购,中经数次改组。1975年,由台湾“驻泰大使”担任该报主持工作;1986年,被台湾联合报系收购,以“独立、民营的现代化企业”为方针;1988年,增加中国大陆新闻版,开始对大陆政经新闻、社会活动展开报道。2015年2月,《世界日报》开辟东南亚新闻版,主要转载东南亚各国的新闻消息。目前,泰国《世界日报》的主要版面为要闻、泰国要闻、国际新闻、国际经济、社会新闻、东南亚新闻、焦点话题、工商新闻、医药保健、侨社新闻、透视中国、泰国经贸、台湾新闻等[7]。
泰国《世界日报》在20世纪60年代顺应时代的需要开创了侨团版,主要刊登与侨社活动相关的新闻。侨社是泰国华侨华人的基本组织形态,主要以地缘、亲缘和业缘为联结。侨民团体的建立为泰国华文报业的发展提供了契机,它与泰国华文报业之间形成了互惠互利的经营态势。无论是《世界日报》,还是其他华文报纸,都在面临着生死存亡的考验。发行量仅有几千份的华文报纸难以从销售中获取利润,维持经营,大部分报纸维持运营的途径是通过刊登侨团新闻得到广告酬劳。这些侨团新闻有的是侨团主动联系刊登的,有的则是记者“跑”来的。可以说,侨团新闻是维持报纸运转的重要支柱。侨团是指居住在国外的华人华侨,按照地缘、业缘、善缘等关系进行结合而形成的团体,例如潮州会馆或者泰国中华总商会。泰国侨团数量颇多,创立较早,涉及多种在泰华人领域。在中国还未在泰国设立大使馆之前,泰国侨团就承担着极为重要的角色,在处理泰国华侨的许多事务中发挥着作用[8]。泰国政府对于华侨问题也极为重视,1964年成立“华侨问题研究分组委员会”,并在1975年发表《关于泰国华侨问题报告书》,研究发现居住在泰国的华侨大部分为潮州人、客家人、海南人、广东人以及福建人[9]。因此,大部分泰国华侨团体为潮州帮、客家帮、海南帮、广东帮以及福建帮。泰国侨团涉及的领域则出现了同乡帮派与行业帮派的重叠,不同地区的华侨华人涉猎的行业具有其内部共性,这是东南亚地区侨团的共性之一。但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这种结合也会逐渐解体。侨团的建立是源自侨团成员的资本集合,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是人与人之间的资本关系。侨团出于获取声望、扩大影响力、提升社会地位等目的,选择泰国华人报纸进行大事件传播,实现资本置换。
1986年,布尔迪厄在《资本的形式》中首次提出了资本,认为“资本是积累的劳动”(accumulated labor)[10]。社会是一部积累的历史,其内在运行的规律之一就是循环生产再生产环节,资本在这个过程中悄然累积。所积累的资本形式纷杂,既有物质性与非物质性的差异,也有质与量的区别。布尔迪厄将资本划分为“经济资本”“文化资本”与“社会资本”,在生产与交换的世界中,三种资本可以互相转换。(www.daowen.com)
资本可以表现为三种基本的形态:(1)经济资本,这种资本可以立即并且直接转换成金钱,它是以财产权的形式被制度化的;(2)文化资本,这种资本在某些条件下能转换成经济资本,它是以教育资格的形式被制度化的;(3)社会资本,它是以社会义务(“联系”)组成的,这种资本在一定条件下也可以转换成经济资本,它是以某种高贵头衔的形式被制度化的[11]。
经济资本以金钱为符号表征,由房产、资产等私有财产构成,依靠产权制度得以保障。文化资本有三种存在形式:(1)身体的状态,个体精神与身体所共同呈现出的谈吐、气质、教养等性情;(2)客观的状态,主要指以文化商品的形式(图片、书籍、词典、工具、机器等)存在的资本,或者是对这类文化商品进行的理论构建、批判等;(3)体制的状态,以一种客观化的形式被区别对待,通过合法制度获得被认可的资格,例如学位。社会资本是实际的或潜在的资源的集合体,这些资源是通过一部分社会群体的社会网络的发展而形成的,这一社会网络中的每个成员都相互连结,他们对社会群体贡献出自己的力量,再通过集体性所拥有的资本得到支持,获取个体所需要的“声望”。
侨团活动需要报纸作为官方媒体进行宣传和认证,而发行报纸所需经费则来源于广告和侨社新闻,侨团是泰国华文报纸得以生存的重要赞助商,侨团活动的相关报道除了在华侨华人中担任信息传递的功能,更多的是对被报道者资本和地位的认定。泰国华文报纸的侨团版不仅是海外华侨华人沟通的媒介,更重要的是它在华文报业的生存上起着关键作用,侨团版的存在恰恰与布尔迪厄有关社会资本的论述相吻合,“社会资本是实际或潜在资源的集合体,这些资源与某个团体成员的身份紧密相连,当成员拥有这些资源时,他们就可以获得一种集体持有的资本支持,而这种资本是他们赢得声誉的一个‘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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