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五年五月二日（1916年5月2日）

廣東各軍各縣知事鑒：

春煊、啓超承兩廣愛國軍人責以大義，請任今職。職之所在，惟在北討，地方之事，宜賴有司。豈謂受任之初，父老已環以愁痛慘迫來訴，拒絶則有所未忍，解救又苦於不能。本爲除民之害，始起而討袁，孰知袁未及討而民先受害。誰實爲之，惟有自責。敢布數言，爲民請命。

兩粤雖同爲獨立之區，粤西則閭閻安乂，比户謳歌；粤東則都會戒嚴，四鄉震恐。國賊方盤踞幽燕，久稽顯戮。吾粤以天府之邦，爲中外觀聽所集，而内部糾紛若此，豈惟不足資以討賊，且恐重爲海外之所竊笑。頗聞各路各種軍隊，其忠義奮發、紀律嚴整者固多，其托名徇私、因私乘便者亦不少，甚且焚掠民居，截劫鄉渡，以致行旅梗絶，民食蕩然。問其主名所在，或則揭濟軍警備軍某營某團之旗，或則樹護國軍革命軍某路某隊之幟，真僞不分，凶殘相競，慘聞呼籲，惻惻痛心。

夫分防各地之軍隊，受國餉糈，爲民干城，勦匪安良，乃其職責，豈容意求報復，虐及善良。至於各路民軍起義之初志，其根本目的在於討袁，其過渡程序在促進粤省獨立。粤今獨立，秩序略完，袁猶負嵎，目的未達。龍督既宣稱親自厲師，嚴裝北伐，掬誠表示，至再至三，正可按期以觀後效。愛國者决不徒思鋭進，反釀葛藤，致大戆匿笑於吾旁，而父老蹙額於吾後。軍民諸領袖，皆命世之英，救時之彦，何肯以衛國徽號，供豪猾之護符；又豈忍以己身令名，任他人爲點污。益深益熱，謂宜哀此無辜，能發能收，惟有望諸賢者。

若夫省中原有軍隊，當此國難洊臻之日，正爲戮力致命之時，請纓出征者，固不容稍事淹留；捍圉居守者，亦自當益嚴紀律。倘效尤以恣虐，將何説以解紛。怨毒若積於人心，責任當歸於主將。春煊以衰朽之軀，啓超以文弱之質，勉承推委，豈任巨艱，睹此痛心，不辭苦口。所望貔貅抗隅之士，各念覆巢完卵之艱，方會黄龍痛飲之師，翻作牛刀割鷄之用。(www.daowen.com)

特此布告，咸使聞知。云云。

各縣知事接到後，仰即用大號字印刷多張，分貼城鄉鎮市，咸使聞之，不勝盼禱。

岑春煊、梁啓超。冬。

《致廣東各軍各縣電》，梁啓超：《護國之役電文及論文》，沈雲龍主編：《近代中國史料叢刊》（第9輯），臺北：文海出版社，1966年，第66—6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