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袁氏的南北一致成功和西南反抗的冲突

袁氏的南北一致成功和西南反抗的冲突

时间:2023-07-0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袁氏素称精悍,惟年來作僞心勞,日即昏瞶。袁氏辛亥之成功,實因南北一致,願假以位。詎料失敗於日糾合四國,兩致警告。邇以滇師既起,第三次警告立待續發。而五國警告未解,袁氏即一日不能宣告,構此狂言,徒挑日怒,益陷荆棘。此次即不與之决勝疆場,但令持久,亦必陷袁於坐困。理勢所在,絶無可疑。袁氏平昔所憾,即在西南各省尚未羼入北方勢力。至於袁,則方冀嗾桂禦滇,其嫉視中立,實等反抗。

袁氏的南北一致成功和西南反抗的冲突

民國五年三月二十二日(1916年3月22日)報載

前過港曾郵上一緘,由馬君慎堂轉達,諒登記室。弟旋抵滬,稽滯數日,適海内名宿賢達棄絶夫己氏,而南下者多集此間。弟承不棄,獲與周旋,飫聆名論,每爲□□兄之守正不阿,持□不苟。賊膽賴以先奪,正義賴以保存,輒不勝其景仰低徊。惟審察輿論,較量現情,則又僉以滇師既起,兩粤亟應早定,以利交通。於吾兄之持重,不即東下,又不勝其責望賢者之私。[1]弗因□□□□,一切亟待籌辦,不敢多留,準即東渡。倚□匆促,特舉所懷,藉貢左右。

袁氏素称精悍,惟年來作僞心勞,日即昏瞶。徵諸最近至自北京者所言,則舉措乖常,絶非昔比。即如除夕忽下令改元,迄今於外交文書艱於授受,進退維谷。又如彰德一帶,日督夫役近萬經營宫殿,民怒載途,駭人聽聞。等等。皆非常識所能解説。此其必敗者一。

袁氏辛亥之成功,實因南北一致,願假以位。癸丑之成功,則由贛寧操之稍急,國内人心尚未盡去。今則急進者不必論,即穩健(者)亦切齒,刺骨宣逆。南人不必論,即小站舊部,亦相率攜貳,密通義師。嫉賢至於黎、段,防範及於馮、張。人心已去,大勢可知。袁氏困守燕京,日惟梁士詒、袁乃寬、段芝貴三數極無遠謨之險薄小人與圖國事,尚何有幸。此其必敗者二。

袁氏竊國,蓄意力結外援,威劫國人。詎料失敗於日糾合四國,兩致警告。邇以滇師既起,第三次警告立待續發。周自齊尚未首途,而日人上下已揭其隱情,不爲所誘,勒令中止。袁氏窘極,至乞靈於無關輕重之奥,揚稱奥使已允承認,不知承認之先,須經本國宣告。而五國警告未解,袁氏即一日不能宣告,構此狂言,徒挑日怒,益陷荆棘。此其必敗者三。

袁氏平昔制勝,惟恃兩次大借款告成,賄買利誘,事實具在,何待縷述。兹則歐戰方殷,乞貸乏術。滇事初起,賊軍待發,而兩旬以來,崇文門商稱作抵之説,漢口商場借款催收之議,時傳人耳。甚至降心俯就於素與不睦、近益背馳之日人,而有磋借三井行款之謀。則其窘急,已可概見。夫當滇黔既起之後、警告未解之時而請外人,肯冒險以助其逆費,常識所不能信。凡此種種,本皆畫餅。袁氏不惜露其窮蹙之狀,實尚有掩欺國人之隱。以弟所聞,則袁氏所儲以爲稱帝用度者,計癸丑大借款中,準備收買議員票選總統之費,嗣因南方失敗,遂易爲軍警監圍所節,約逾三千萬。益以兩年來鹽項、路項及歷次借款回扣,兩積斂合近七千餘萬。邇因外交險惡,耗費逾五千萬。而本年上半季所應交付賠款及各項借款,本息計逾一億,與國督索,政費告罄。目今尚可中止一切移充軍用,再逾兩月,現銀既竭,交通、中國兩行空弊影響所届,决難通用。此次即不與之决勝疆場,但令持久,亦必陷袁賊於坐困。此其必敗者四。

至若國人向誤認北軍强悍,原非事實。然在曩日將校之間,積受袁豢,相□尚久,而至今則北人所奉爲馮、段、王三杰。或黜或猜,或僅尸虚位,絶無實柄。因以軍心攜貳,士志不固。現出進湘鄂之袁軍,已多馮、段舊部。見曹錕、張敬堯輩,以後起而負寵凌人,款憤交加,乃欲驅之,遠道兼程,疲命赴戰,寧能有幸。其必敗者五。

要之天下大勢已定,順逆曲直極明。顧滇黔起已逾兼旬,而響應尚居少數者,一則以武昌當年舉義,中外首望湘蘇之起,今日滇地發難,頗觀望於兩粤之遲遲。地理關係如是,誠莫如之何。二則此次舉義,實爲袁氏所逆知,特不虞發自西南而專力監製長江流域。楊善德、盧永祥等三師兵力,遍滿蘇浙,馮公等密邇,敵勢不敢輕舉。蓋盧或有差池,徒與滇黔以惡影響。然其隱忍代發,牽制賊力,厥功已自莫大。三則國人屢歷事變,自恃頗有經驗,不若昔日承平,文吏易爲驚擾,於是觀望之念以熾。然衷心内問,又曷嘗有袁氏必成之確信?其觀望愈深,比及大勢已明而復附和愈捷,此中心機極微,决非袁氏根基穩固不易動摇之現象。百粤建而下粤局,即震輔以粤中潜布之義師,祟朝可平。癸丑往事,即可印證。然後聯滇黔川結爲一氣,憑藉富庶,精械可求,運輸極便,外通洋海,内戰湘鄂,此勢果成,即全國易觀望而爲附和之侯。理勢所在,絶無可疑。否則袁氏利用兄之持重,妄唱滇黔勢孤,蘇浙不察,情勢稍懈,袁氏即可分力以制兩粤。爾時再圖,噬臍莫及。

袁氏平昔所憾,即在西南各省尚未羼入北方勢力。此次機緣成熟,豈能放過?兩粤不乘機拒袁自固,而冀隱忍遷延,保持固有之位置,豈非大誤!况以吾兄耿直,自來絶不解阿附曲從,險刻睚眥必報。以段芝泉、張全波數十年舊交,此次稍示反對,即遭構陷,或以去位,或以獲遣。吾兄自問視北洋派親疏何如?報復之酷,必有求爲尹昌衡、胡景伊而不可得之,且前車具在。(www.daowen.com)

尚其再思,顧或者以吾桂瘠苦力單,即欲響義,難圖進取,惟有自處中立,徐觀世變。此其爲説極似,而其貽禍無窮。自古守險,首推川蜀,豈徒其險可恃,實惟其富足給天下,必力足以自固者,乃可以言守。桂惟瘠苦力單,故應乘北軍未至,粤備未完,捷足東臨,奄有兩粤,然後固圉外向,理勢方順。兹不出此,而欲據桂觀望,有類坐困中立云者,於民軍或尚可紓滇邊之急,因表旦夕之歡。然不出積極之舉,已失吾兄建業立勛之會。至於袁賊,則方冀嗾桂禦滇,其嫉視中立,實等反抗。既甘出袁所疾視之策,又不戮力共圖殲袁之計,斯其結果,直開罪於袁,又坐待負罪耳。此中得失,竊實惑之。

或又以吾桂餉械缺乏,須暫與委蛇,利其補助。弟料此請苟出兄口,袁惟立與快諾,貌示親密,而究所實獲,則必無幾。蓋袁氏所最患,惟斷然自舉之人,苟或稍與接洽,决不敢遽拂以目絶其施展奸策之機。論袁氏今日稍有積蓄,應彼嫡派之北軍尚虞不濟,而吾兄以疏遠被忌之人,倘冀多分其購易帝業之利器,寧非逾分?卒之所允僅少,而授受之期,不可過久,久則陽之所以應兄者有限,而陰之乘隙以賄布奸人,潜置陷阱者,必且倍蓗其眥。條件之附,不可過重,重則倒授以柄,或被縛束手足於不自知。要之此爲劫持奸人之妙算,但須適可而止,知足而决,貪獵深入反遭虎噬,貪注戀博勢必終輸,矧與袁鬥智,豈能久恃?以吾兄治軍嚴明,待士親厚,部下左右又多賢者,决不虞榻旁有人肘腋伏諜。惟容隱養奸,需能賊事,恃在故知,用敢直言。

夫以桂之餉械缺乏,弟等素所洞悉,區區之愚,亟望乘虚東下,據粤進取者,亦即爲此。刻下海外僑商捐輸極熱,粤東苟下,籌集尤便。某某兩國巨商已有成約,黄君克强在美交涉久妥,弟此次東行亦或得一當。兄等勞瘁戎行,爲民請命,弟等誓必籌接濟,俾無後憂。責任所在,矢死靡他。幸勿慮爲空言,或涉觀望,即未發動以前,有需購械之處,亦希兄示,必有所以應命不誤。

又或以滇發已久,吾兄今日無辭繼起,此則不知此番舉義,豈一般汲汲革命、迹涉好亂者可比?其惟一根據,實乃在袁氏干憲稱帝,竊國犯義。滇、黔諸公既一再宣示袁氏利誘勢迫、假借民意之罪,復重申其忍隱,特重有激而發之隱。兹滇、黔起義逾月,而袁氏無稍悔悟,怙惡不悛,依然進行。吾兄倘於此忍無復忍之餘,毅然踵滇、黔之續,天下益有以明其保全大局之苦心,而反證袁惡之不赦。

自古不得已之師,即爲仁義之師,理直氣壯,全國倒屣,何逾於是?嗚呼!察時世之阽危,痛神奸之誤國,大權已集三載,補裨何增毫末?正士悉遭譴戮,僉壬布列朝右,幼君可欺,民意可假,倘復曲予隱容,正義何存?國本何在?篡竊之後,必繼以宫闈争奪,權臣恣專,爪牙殃民,互噬啓變,自古昌行不義而獲售者、效尤者且踵至。曹魏之後,必産司馬,天下徒兹日益多事,而外患侵迫,竊國者必且削國媚外,寢底於亡。此賊不除,國何有幸!

嗚呼!我兄,國事敗壞至此,倘無更張,真難五稔。每思子孫牛馬之劫,情何忍不預爲計?又念吾輩忝居民生,備食國民血汗,義亦不能不爲維持此國!而回憶半生,備受先朝厚恩,迄於今日,求所以報答故君者,舍效忠共和,更無他道。理義人情,昭然若揭,趨舍進止,寧待疑遲!彼蘇浙之利於稍後,處勢確與兄境有異,而粤中所潜布義師,非不可背城借一戮力先發。惟念樹義非泄得逞凶之舉,既隱忍持重,意在會合大軍求全减殺,惟希以動師確期見示,即約日舉發,勉效先驅,亦無不可。

兹者滇、黔已整軍三路,川中兩師響應,成都指日可下。規復粤東,溝通海内外,以樹西南半壁之基,而成包困袁賊之計者,實惟待兄之一决。時機迫切,稍縱即逝,所貴乎豪杰者,先時不妄舉,及時能立斷。弟之與兄,殆所謂利害一致,所以爲兄熟籌而審慮者屢矣。乘時策動,終不出此一途,念兄者切而爲兄者厚,遂不自知其言之喋喋。吾兄能諒其戇直無他耶?抑尚以爲簧舌惑聽耶?謹掬此心,希爲澄鑒。各地同仁暨滇中首義諸公,皆延頸切企,乞即立决。

《廣西獨立前岑西林致陸將軍書》,《中華新報》1916年3月22日,第2張,第2版,第2—4欄;《廣西獨立前岑西林致陸將軍書》(續),《中華新報》1916年3月23日,第2張,第2版,第3—4欄;第2張,第3版,第1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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