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三十二年四月十六日(1906年5月9日)
再,臣前因粤漢鐵路一事爲廣東同鄉京官奏參,已蒙簡派大員查辦,理宜閉門聽勘。惟京官參摺,經各報刊傳,臣取閲之下,返躬省察,覺其中實有未能自解者,不得不冒瀆於聖主之前。
如原摺謂粤東民窮財盡,肆力搜括,甚至濫刑逼勒,緣坐妻孥等語。
伏查粤省歷年所辦各捐,皆爲賠償洋款凑撥餉糈而設,不始於臣。自臣抵粤後,先將最爲民害之小闈姓歲餉百余萬奏請裁革。又從前辦有成案之出口米捐,每年可得數十萬元,因商民以爲不便,亦遂停撤。西征兩年所費軍餉,無非百計騰挪,甚至乞鄰求貸,始終未在地方捐派一文。是有無搜括,難違公論。
若謂濫刑逼勒,則臣固非問刑衙門,究竟濫刑者何人,逼勒者何事,原參未據指出,反覆推求,實覺無從索解。
緣坐妻孥之説,諒指查辦周榮曜一案而言。查周榮曜前充粤海關庫書,侵吞庫款二百餘萬,經臣奏奉旨革拿查抄,雖將財産籍没入官,尚不抵侵吞庫帑之少半。而周榮曜潜逃外洋,緝拿無獲,且在香港所置産業尚富,倚籍外勢爲之庇匿,不得不將該家屬派員看守,以冀其自知悔罪,赴案繳償。又,其省中各處財産甚多,間或查有隱匿及與人糾葛者,亦非向該家屬查詢,不能得其底蕴。夫以充當書吏之人,侵蝕國帑二百餘萬之多,即將家屬監追,亦非過當。今僅派員看守,居以廣厦,供給甚周,既未稍加苛待,亦未治以罪名,何得謂之緣坐。該京官等之爲此語,是否平日與周榮曜朋比,欲假此以泄憤,實可不辨而明。
原摺又稱,前年倡辦船捐釀成命案一節。查船捐即本外國船鈔之意,湖北業經辦有成案。前據商人具禀,善後局司道議詳,經臣與前廣東撫臣張人駿批准試辦。嗣因辦理不善,滋生事端,維時臣在桂省督師,是以由撫臣出示停辦。原參乃引此以爲臣咎,豈得爲平心之言。
原摺又稱,因籌議鐵路,拿辦黎國廉,沿途凌辱一節。查鐵路一案,經臣迭次電奏,現復另摺詳陳。此次順天府府尹袁樹勛到粤查辦,於本案緣由,當已盡悉。黎國廉看管後,曾自將當時情形筆述登報,有無凌辱,覆按可知。
原摺又謂臣屢次乞休,志在去粤,益復倒行逆施等語。臣之迭次求退,皆因病體難支,深恐貽誤,奏摺俱在,仰蒙温諭慰留,優加體恤。朝廷既畀臣以重任,臣雖羸病,何敢一日不體朝廷愛民之心以爲心。所謂倒行逆施,究何所指,竊亦有所未解。(www.daowen.com)
至所稱嚴酷,爲治粤省吏治久頹,會盗滋熾,辦理自不得不嚴,然亦僅嚴於貪吏劣紳,從未敢以横暴施之於民。若夫喜怒任情,則臣方且以之日誡僚屬,何敢躬自蹈之。
微臣賦性戇愚,辦事認真,不少假借,久荷聖慈洞鑒,利害在所不計,毁譽更何足恤,惟是非不可不明。且以本籍京官參劾本省疆臣,見聞自當真確,與臺諫之風聞言事者,不可同語。若徒以意有不饜,遂横加詆誣,在京大僚尚復如此,士紳將從而效尤。即如近日陽江廳因抽團費抗捐罷市,嘉應州因抽學費,劣紳攪辦不遂,竟電商部阻撓,此等刁風,其漸皆由兹而啓。倘以後日甚一日,動輒掣肘,臣復何能在粤辦事。且恐後之來者引臣爲戒,亦將束手結舌,地方更何堪問。
惟有仰懇天恩,敕下原奏之員,將所參各節明白回奏。如所參有一得實,請將微臣罷斥治罪。倘迹涉欺罔,應如何懲儆,以彰公道而挽風氣,聖明自有權衡。
再,查得京官參摺,皆由在籍大紳許應騤出頭鼓衆,聯名電京,爲其姻親周榮曜及素所阿私之黎國廉藉圖泄忿。許應騤平日居官聲明難逃睿鑒,惟既罷官歸里,尤復逞其餘焰,庇溺親私,鼓衆亂政,應請旨將開缺閩浙總督許應騤交部議處,以儆將來。
謹附片具陳,伏乞聖鑒訓示。謹奏。
(硃批:不候查辦,先行置辯,殊屬非是,著嚴行申飭。)
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光緒朝硃批奏摺》(第二二輯),北京:中華書局,1995年,第428—43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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