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金圣叹:哭庙案的文学奇人

金圣叹:哭庙案的文学奇人

时间:2023-07-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不料,巡抚竟命衙役把闹事的人全部擒获归案。这样,丁子伟与金圣叹便被押解到江宁。此案的审理就这样结束了,以“大不敬”和“动摇人心倡乱”的罪名判处倪用宾、金圣叹等十八人“不分首从,立决处斩”,妻儿远戍边塞,家产抄没入官。七月十三日,哭庙案的十八位秀才,与百余名其他案犯一同被杀。金圣叹临难而作《绝命词》,无一字提到生死。

金圣叹:哭庙案的文学奇人

金圣叹明末清初时苏州的著名文学奇人,与当时的许多士人一样,他为民族的沉沦而忧愤异常。随着清王朝统治的日趋巩固,他也不得不审时度势,采取一种逐步适应的态度,除了仍旧绝意仕途外,开始足不出户,闭门评书,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对《水浒传》《西厢记》《离骚》《庄子》《史记》及《杜诗》等书的评注中。在这些评注中,尤以评《水浒传》和《西厢记》轰动一时,堪称中国文学评论的鼻祖。

顺治十七年(1660年)正月,金圣叹的一位好友从京城回到苏州家乡,转告他一则消息:顺治皇帝读了他评注的书后,曾在一次御前召对时,当着朝臣,颂扬他是“古文高手”,对词臣说:“莫以时文眼看他。”金圣叹虽无仕进之念,却也激动得“感而泣下,因向北叩首”。后来他写了《春感八首》,诗中有“忽承帝里来知己,传道臣名达圣人”;“何人窗下无佳作,几个曾经御笔评!”以纪念皇帝对他的知遇之恩。

这一年的腊月初,苏州县衙来了一位新任县令任维初,这是个贪婪酷狠的官吏。他一上任就以严刑催征钱粮,然而监守自盗,将官仓中三千余石粮食拿出来以高价卖给百姓,中饱私囊,贿赂上司。为了弥补亏空,又向各户摊派,不能按期交纳者,均施以酷刑。真相暴露后,民怨沸腾,注目世事的秀才们再也按捺不住慷慨激昂的书生意气,决意要在公开场合揭露、控告任维初的罪恶行径。

顺治十八年(1661年)二月初一,顺治病逝的哀诏抵达江苏,巡抚朱国治接诏,立即率同官员到文庙举行哀悼仪式,哭祭三天。至初四清晨,倪用宾等集聚一群苏州生员奔赴文庙哭祭,沿途相随而至的有数千人。身着缟素的生员们到了文庙先哭祭先帝,然后鸣钟击鼓,撰文控诉县令任维初的暴行。事后又列队前往巡抚衙门进吾揭贴。一时间群情激愤,人人声言要责打并驱使贪官酷史。事件演变为一场名副其实的示威游行。

朱国治以哭祭先帝为借口,拒不接受揭帖。诸生便长跪不起,形成僵持局面。不料,巡抚竟命衙役把闹事的人全部擒获归案。众人见官府当真捉人,便纷纷夺路而逃,但倪用宾等十六人已被兵丁逮击。

案子先交道台王纪审理。审讯过程中,王纪曾追问任维初,为什么要在征收钱粮时粜仓粮。任维初居然毫不隐讳地回答说,是抚台大人催要馈赠太急。朱国治怕暴露自己与任维初之间的肮脏关系,赶紧给任维初补发了一张令牌,牌令中不外乎写了些“兵饷甚急,多征粮米,以备不虚”等内容,强调催征钱粮的急迫需要,并将发令时间改在闹事之前,以矢口否认盗取仓米兑银一事。这样一来统一了口径,既为任维初开脱了罪责,又很巧妙地掩护了自己。

然后,朱国治炮制了一份颠倒黑白、隐瞒真相的疏奏,奏论苏州生员在此事中三大不可宽宥之罪状:(www.daowen.com)

当哀诏初临之日,正群臣子哀痛欲绝之时,乃千百成群,肆行无忌,震惊先帝之灵,罪大恶极,其不可逭者一也。县令虽微,乃系命官,敢于声言扛打,目中尚有朝廷乎?其不可逭者二也。匿名揭帖,律令甚严,身系青衿,敢于自蹈,其不可逭者三也。

三月十一日,奏疏到达京城。当时康熙年幼,由鳌拜等辅政大臣执政,降旨:严讯哭庙一案,并派刑部右侍郎尼满负责审理此案。满大臣担心在苏州审案会激起民愤,再度闹出事来,因而将有关人犯全部押往江宁(今南京)。会审在四月份共进行了三次,第一次提审倪用宾等十一人,严刑拷打下,十一人全部昏倒在堂上,便草草收场。第二次提审顾予咸、薛尔张等九人,为找出事件的幕后操纵者,又动用重刑,顾、薛都挺了过来。

最后,满官便把注意力集中到府学教授程邑的身上,平时文庙钥匙由他掌管,所以便被看作此案的关键人物。他胆小、恐惧,本来就想把哭庙生员全部开列出来。有人劝诫说,你即使开列几十个名单,也不可能开列千百人数,多开了何必徒然害人!他听了觉得有理,在重刑之下,他便交代了两个最熟悉的名字:一是向他领取文庙钥匙的丁子伟,另一个便是撰写哭庙文的金圣叹。这样,丁子伟与金圣叹便被押解到江宁。

四月二十七日,第三次会审开庭,一开始就对丁、金二人用刑,各打三十大板。金圣叹疼痛难熬,不禁口呼先帝。不料惹得四位满员大臣发起怒来,他们严厉责问金圣叹:“今上即位,何得更呼先帝,以诅圣躬耶?”说金圣叹是在变着法儿诅咒当今皇上,又因此被掌嘴二十。此审当然也问不出什么,只能把人犯关进监狱。朱国治还想将此案扩大,多牵连一些人进来,然而两江总督郎廷佐认为此案应到此为止了,不得更有攀缘。此案的审理就这样结束了,以“大不敬”和“动摇人心倡乱”的罪名判处倪用宾、金圣叹等十八人“不分首从,立决处斩”,妻儿远戍边塞,家产抄没入官。

七月十三日,哭庙案的十八位秀才,与百余名其他案犯一同被杀。金圣叹临难而作《绝命词》,无一字提到生死。据《清稗类钞》载,金圣叹在处斩当日,作家书一封托狱卒转交妻子,书中只有一句话:“字付大儿看,盐菜与黄豆同吃,大有胡桃滋味,此法一传,吾无憾矣。”可见其赴死之际的从容不迫与冷眼幽默,亦可见知识分子面对专制统治的残酷迫害,显得极其无奈与愚昧。

秀才们借哭祭先帝之名,联合控告贪官污吏,却被当局残酷镇压。金圣叹一生与世无争,拒绝出仕,只将兴趣投入在对文学巨著的评论上,最多也就是写了篇哭庙文,就落得此下场。专制统治者对他们妄加“倡乱”的罪名,其实恰恰相反。秀才们反贪官污吏实是为了维护清明的统治,尤其是他们对皇帝还充满了幻想,然而专制统治者却始终不能领悟,反而用屠刀来对付这些一心想为帝王所用的秀才们。此类以悼念亡人的方式控诉活人罪孽的规模性反抗活动,被血腥镇压而造成的冤案,直到近现代还在不断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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