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万历矿监税使的暴行需予优化

万历矿监税使的暴行需予优化

时间:2023-07-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为进一步聚敛天下财物,以供自己享乐,从万历二十四年开始,神宗派出大批亲信太监,至全国各地充当矿监税使。程守训后被查出私吞违禁珍宝和赎银四十余万两。神宗下诏,逮捕华钰、车任重等入狱。武昌兵备佥事冯应京上疏劾奏陈奉十大罪状,反被陈奉诬告“故违明旨,阻挠税务”和凌辱朝廷使者等罪名,被追逮入狱。高淮向朝廷诬奏罪名,逮捕数十名生员下狱。

万历矿监税使的暴行需予优化

明神宗是一位荒淫至极的昏君。他十岁即位,在位四十七年,竟有约三十年不上朝视事、面臣议事,而整天醉心于千方百计地搜刮钱财,勒索珍宝,是一个“以金钱珠玉为命脉”的十足财迷。为进一步聚敛天下财物,以供自己享乐,从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开始,神宗派出大批亲信太监,至全国各地充当矿监税使。

这批亲信走狗几乎布满各地通衢大邑。他们手持皇帝的圣旨朱牌,身携御赐的特许税使关防印鉴,或监督开矿织造,或乱增税款税目,花样繁多,搜刮民脂民膏,并依仗权势,为非作歹,敲诈勒索,纵横骚扰。神宗对这帮鹰犬的疏请密告是“随奏随准,星火促行。不令阁部议拟,不许科道封驳”(《明神宗实录》卷三百三十一),致使太监们为所欲为,气焰嚣张。许多地方官稍有怠慢或有抵触情绪,就会刑罚加身,甚至被逮捕入狱。一些较为正直的地方官起而抵制、抗疏,更是遭到诬告陷害,被罢官贬谪,直至含冤毙命。

太监陈增在山东,巧立名目,乱增税款,擅作威福,为害酷烈。陈增手下爪牙,内阁中书程守训、中军官仝治等人,更是飞扬跋扈,手段刻毒。他们要求当地富商巨贾主动奏报献纳,凡隐匿抗交者,便马上逮问拷讯。同时纠集了近百名无赖打手,盘踞于一条大船上,于船中设置水牢,几乎天天捕讯胁迫百姓。“今日械一人,曰:尔富违法。明日系一人,曰:尔家藏珍宝。凡稍殷实者,即罗织之。”不是非法刑讯,备极惨毒,就是投入牢狱,绝其饮食,或用粗大铁索锁项拉去游街示众。经此折磨,富商巨贾无不变卖家产,凑纳银钱。有时那些打手还直接上门挨家逐户捉人洗劫,轻者倾家荡产,重者家破人亡。有时他们又称奉密旨探寻金宝,募人告密。许多富商大贾被诬告藏有违禁物,逮捕入狱,家产没官,被如此谋财害命者不计其数。许多人只得逃离家园,远走他乡。程守训后被查出私吞违禁珍宝和赎银四十余万两。一名爪牙就能贪污如此之巨,可见搜刮之烈。陈增在山东肆行作恶达十年之久,乡民饱受其荼毒。

太监陈奉在湖广,同样横行霸道,肆意搜刮,并且鞭笞官吏,剽劫商旅。他到达荆州(今湖北江陵县)时,被愤怒的数千民众围攻,竞掷瓦石以击。陈奉抱头鼠窜,遂诬襄阳知府李商畊、黄州知州赵文炜、荆州推官华钰、荆州知州高则巽、黄州经历车任重等官员煽乱抗税。神宗下诏,逮捕华钰、车任重等入狱。他们被关押五年多,后被释放削职为民。

兴国州有奸民漆有光,诬告仇人徐鼎等掘唐朝奸相李林甫妻杨氏墓,得黄金巨万。朝廷得奏后,神宗命陈奉将此黄金全部搜没进内库。陈奉得令,便对徐鼎诸人毒刑拷打,责其偿所掘黄金。随后,陈奉自己也使唤喽啰遍掘境内诸墓。

由于陈奉的威胁敲诈、摊派滥索,加上党羽打手奸淫妇女,胡作非为,激起数地民变。武昌兵备佥事冯应京上疏劾奏陈奉十大罪状,反被陈奉诬告“故违明旨,阻挠税务”和凌辱朝廷使者等罪名,被追逮入狱。冯应京在当地素有好名声,民众号哭送行。陈奉又故意在街上榜写冯应京的“罪状”,并令打手殴击送行群众,将李廷玉等三人当场活活打死,受伤者不计其数。民众忍无可忍,奋起反击,将其党羽十六人投入滚滚长江。陈奉见势不妙,赶忙逃跑。

枣阳知县王之翰因反对陈奉滥开矿,也被陈奉诬劾,与襄阳通判邸宅、推官何栋如等人一起被锦衣卫缇骑逮讯入狱。冯应京等官员被关押三四年才获释,王之翰病死狱中。

太监高淮在辽东,到处设立税店,捕杀平民,掠劫市场,恣行威虐,引起民变。高淮向朝廷诬奏罪名,逮捕数十名生员下狱。巡按杨宏科上疏相救,朝廷不予理睬。高淮忌恨辽东总兵马林不服从自己,便向朝廷劾奏,罢马林官职。给事中侯先春疏救,反而又受高淮打击。最后,马林被流放充军,侯先春遭贬职。

给事中田大益、孙善继、姚文尉等一起奏报:高淮在辽东招纳亡命之徒,结党横行,滥行搜刮钱财数十万。巡抚赵楫劾奏高淮在辽东罪恶万端,无故打死指挥张汝立。神宗都不加理睬而予包庇,致使高淮在辽东招募党羽打手三百多名,整日有恃无恐,肇事生非,或出塞射猎,或干预地方财政军事,或至朝鲜勒索土产,山海关内外,俨然一霸。辽东巡抚李化龙在奏疏中写道:“先辽阳城有四十家,其家皆有数千之产,为淮搜索已尽,非死而徙,非徙而贫,无一家如故矣。”

万历三十六年,由于高淮克扣军粮,激起兵变。高淮害怕而逃进关内,反诬海防同知王邦才、参将李获阳追杀使臣,劫夺御用钱粮。两人因此都被逮捕入狱,李获阳被拷打致死,王邦才被关押十年,才获释放。吏部左侍郎杨时乔指出:“辽东一百三十七城堡,十余万军,数十万百姓,处处沸腾,人人疑惧。”(《明经世文编》卷四百六十二)

太监马堂在天津、山东诸地也招有亡命之徒数百人,白天公然闯家洗劫,反抗者辄以违禁罪名逮捕入狱,夜晚或则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并纵容奴仆诬告主人,使中等之家大半破产,征收各种高得吓人的税款,远近市镇只得罢市。人民生活极为困苦,引起强烈民愤。山东临清众和马堂理论,却被弓手射伤。群众气愤难忍,冲进衙门,放火烧了税署,烧死其党徒三十七人。这些党徒原来都是些被黥面刺臂有前科的罪犯。马堂逃出后向朝廷诬告,诏捕首恶,株连甚众。商贩王朝佐见多人蒙冤遭难,便慨然站出来承担责任,说:“为首者是我,不要滥捕无辜了。”临刑,神色不变。知府李士登抚恤其母亲家小,临清百姓为他立祠纪念。

太监梁永在陕西,所用亡命无赖都披挂甲胄,全副武装,畜养战马五百余匹。他们到处横冲直撞,大肆敲诈,贪得无厌,俨然一帮土匪富平知县王正志,逮住这些不法党徒,并劾奏其党羽矿监赵钦,不料却被梁、赵倒打一耙,诏逮下狱。王正志被关押四年之久,最后病死牢房。

渭南知县徐斗牛,谨于职守,清廉正直。因徐斗牛交不出梁永摊派的贡赂,爪牙杭大贤等人闯入县衙,当面折辱,并将仓吏王兴国等三人活活殴死。徐斗牛盛怒不已,愤懑自缢而死。巡抚贾待问向朝廷奏报,梁反诬贾与诸官员结党营私。(www.daowen.com)

梁永率党徒巡视诸地,尽发历代陵寝,搜掘金玉,旁行劫掠。他们所至县邑,凡有抵触者,非法刑拷,如用酷刑打死县丞郑思颜、指挥刘应聘、生员李洪远等人。党徒肆行淫掠,抢得良家妇女数十人,私养于官邸内。梁永还放纵属下在道路设卡为盗,劫掠路人,被咸宁知县满朝荐侦知捕获。咸阳知县宋时际抵制交纳高额摊派。后来,他们都被梁永诬告劫掠朝廷税银。由于朝中大臣尽劾梁永之罪恶,满、宋二人才得免罪。

御史余懋衡巡按陕西,梁永派人买通余家厨师下毒,余等险些被鸩死。事情败露,余讼于朝,而神宗也不加罪于梁。

有一次,满朝荐遇梁永党徒将抢劫来的财物诈称上供物,偷运出关,准备藏匿,便令巡逻兵追击,格杀了数人。余懋衡以捕盗杀伤向朝廷奏报,而梁永诬告满朝荐劫夺上供物品,杀死使者。神宗一听大怒,以为满朝荐在为余懋衡报仇,遂将满逮捕下狱,长期关押。

太监杨荣在云南,也是滥行搜刮,且随意诬陷地方官,他诬知府熊铎藏匿财物,熊铎因此被下法司审讯,又诬寻甸知府蔡如川、赵州知州甘学书、云南知府周铎等人下诏狱。指挥使樊高明由于交纳钱物来迟,就被残酷榜掠,拷断筋骨,且枷以示众。他又将指挥使贺瑞凤关押,且扬言要尽捕有关军官进行惩治。杨荣纠集党徒数百人,猖獗威虐,干尽坏事,单单因仗打而死的百姓就达数千人之多,可谓杀人如麻。终于激起民变,民众焚其府第,杀杨荣投火中,并杀其党徒两百余人。神宗得知,焦虑得几天吃不下东西。

太监高寀在福建,也是到处设卡征税,横征暴敛,以致公开掠夺。社会上一些无赖恶棍,趋炎附势,纷纷投靠,充当爪牙。他们在港口设官署,勒令商人交纳高额“税款”。另外,高寀还下令,凡船队回港,船民交完款项才能上岸,违者逮捕法办。船民由于出不起高额税款,便只能偷偷登岸回家,因而常常被捆绑入狱,累累于道。高还常派税吏上船搜查,稍不如意,船货一并没收。如此巧取豪夺,海商损失惨重,无不恨之入骨。

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高寀将许多商贩借以糊口的本利钱全部敲诈夺去。几百名商贩忍无可忍,一起到税署要求讨还本钱。高寀反目相待,指使打手持刀行凶,当场杀害铁匠潘六、炭行周一章、谢廷祖多人,许多人被打成重伤。恶棍们还用箭火烧毁了几十间民房,激起极大民愤。一天清晨,数千群众包围了高寀的住所。高寀率甲士两百余人逃入巡抚袁一骥官署,用刀逼袁,令民众退去,后又挟持副使李思诚、佥事吕纯如等人,并向朝廷诬告民变与诸官员煽动有关。袁一骥等人就此罢官。不过,民变也迫使朝廷召回了高寀。

从万历二十四年开始,直到神宗去世的二十余年间,朝廷派出的矿监税使遍及全国一百六十多个州县,到处播虐逞凶,制造冤狱。

据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全国各地矿税监所进银额粗略统计,其中除宝石、铜器、马匹、少数矿金外,全国共进银十万余两。而矿税之征“大略以十分为率,入于内帑者一,克于中使者二,瓜分于参随者三,指骗于土棍者四。而地方之供应,岁时之馈遗,驿递之骚扰,与夫不才官吏指以为市者不与焉”(《明通鉴》卷七十二)。以此统计,单单矿税,每年掠夺的总数就可达一千万两之巨。在如此狂毒的掠夺之下,人民在水深火热中煎熬,有所谓“百用乏绝,十室九空”。河南巡按姚思仁根据自己亲身巡历所见,用绘画手法形象地编绘了一部《开采图说》,共二十四幅,将河南洛阳一带人民在矿监税使勒索暴逼之下,许多人“溺河、缢树、刎颈、断指之状”及“鬻妻卖子,哀号痛苦”,被绑入狱,惨遭毒刑等悲惨情景跃然纸上,并标注受害人的姓名、年龄、籍贯,加上标题,附以文字说明,以示内容绝对真实。各地的有关冤狱可谓罄竹难书,《明通鉴》卷七十一载,山东富民三日内被捕入狱者就达五百人之多,人民面临绝境,奋起反抗,又被残酷镇压。

苏州市民反抗税监孙隆的斗争故事最为人们所熟知。苏州丝织业发达,城里机工有几千户。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税监孙隆一到苏州,就在各处设立关卡,对过往绸缎布匹收税,还对机工收机户税。每台织机和每匹绸缎都要被收取重税,许多机户因此破产倒闭。市民被逼对税监孙隆进行英勇反抗。他们包围了县衙门,打死税卡上的税棍与小税监,还点火烧了孙隆十二个爪牙的家。最后,近万名织工包围税监司衙门,高喊“捉孙隆,罢私税”口号。孙隆翻墙逃走,知府被迫宣布撤销各项税收。然而,统治者不甘心失败,派出军兵镇压,乱捕市民。织工葛贤挺身而出,包揽罪名,从容入狱。知府怕激起更大民愤,没敢杀害葛贤。葛贤被关押了十二年后,遇赦出狱。

矿监税使的权力凌驾于各级地方官之上,手下恶棍爪牙咆哮公堂,伤害官吏之事时有发生。如陈奉爪牙王继贤,就白天持刀闯入谷城县堂,刑拷署印主簿。同时,他还任意向神宗告密诬陷,“参督抚,鸩按臣,视为恒事。至于守令以下,但云阻挠,即遣缇骑;但云贪肆,即行追赃,直奴隶视之而已”(《万历野获编》卷六),将地方官吏视如奴隶,要押、要刑,随其所欲。“片纸入朝,严命夕传,纵抱深冤,谁敢辩理?不但破此数族,又将延祸他人。但有株连,立见败灭。”(《明史》卷二百一十六)这样,地方司法程序与制度被破坏殆尽,实际上朝廷法司也形同虚设,而被胡乱追逮入狱,重刑拷讯,乃至迫害致死的官吏不计其数。

神宗长年不上朝,整日在宫中专嗜玩乐,成为一个十足的酒色之徒,“每夕必饮,每饮必醉,每醉和怒,左右一言稍违,辄毙杖下”。如此被杖死的宫女、宦官不少,因上谏被廷杖、下狱、贬黜的官员也不计其数。清代史家谷应泰慨叹:“当斯时,瓦解土崩,民流政散,其不亡者幸耳。”(《明史纪事本末》卷六十五)神宗死后没几年,农民起义的烽火便在各地点燃。赵翼说:“明之亡,不亡于崇祯,而亡于万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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