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宋代政治生态:党争与官场倾轧

宋代政治生态:党争与官场倾轧

时间:2023-07-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总观宋代有记载的冤狱,大多是官场倾轧的结果,其中尤以激烈党争背景下的冤狱最为集中和惨痛。这一制度一方面加强了对百官的严密监视,另一方面也使台谏滥用职权,乃至诬罔倾轧。庆历新政之际,作为谏官的欧阳修,站在新政大臣一边,遂坠入党争旋涡。朝廷下诏,派户部判官苏安世等人审理此案,后查明此事纯系捏造。能如此肆无忌惮地恶毒诽谤一个执政大臣,可见宋代党争之残酷与无耻及有关制度的荒唐与弊害。

宋代政治生态:党争与官场倾轧

总观宋代有记载的冤狱,大多是官场倾轧的结果,其中尤以激烈党争背景下的冤狱最为集中和惨痛。

小题大做:曹利用被贬致死 官场倾轧有各种手段,一般来说就是抓住对方一点小把柄,或无中生有,或小题大做,诬以成罪,最后借以开刀。北宋前期宰臣曹利用被贬谪致死便是典型案例。

曹利用乃北宋名臣,曾奉命与辽军议澶渊之盟。大中祥符七年,曹利用官拜枢密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真宗驾崩,仁宗年小,章献太后临朝视事,宦官与贵戚欲乘机干预朝政,为自己谋私利,而曹利用常常予以抵制,遂与宦官贵戚们结怨。加上曹利用居宰辅之位既久,有些居功自傲,不拘小节,被宦官在太后面前挑拨离间,太后对曹利用也时有不满。

正好有人来告曹利用侄子赵州兵马监押曹讷有违法之事。其实是曹讷侍婢与妻争宠而被嫁出,曹讷有些依依不舍,常去看她,被其夫撞见,便诬曹讷所穿黄袄为黄袍,如此而已。朝廷郑重其事地派龙图阁待制王博文、监察御史崔暨、内侍罗崇勋一起前往审理。罗崇勋前日犯错,刚遭曹利用一顿责骂,怀恨在心,此次正好报复出气,将案子穷追恶审。最后定案为:曹讷酒后穿黄袍,令一些军民呼喊“万岁”。在封建社会,这一罪名就如谋反罪,乃十恶之首。罗崇勋还威逼曹讷承认:此事为曹利用所教唆。荒唐的是,太后居然也信以为真。幸亏有几位大臣不信会有此等大谬之事,上言为辩。太后这才怒气少息,轻判曹利用贬官出朝。曹讷自然被处死刑,有关亲属、部下也都被判流放等徒刑。

如此结局,宦官贵戚们并不满意而欲置曹利用于死地。不久,大理寺又查出曹利用借贷公家钱不还等罪名,将曹利用削去官籍,没收家产,流放房州(今湖北房县)。其亲戚、好友又有数十人被牵连而遭贬黜或判刑。

在流放押解途中,监押宦官又常以恶语相辱,甚至讽以投江自尽,曹利用素来刚直不阿,哪里肯受如此欺侮,在襄阳驿站,便毅然自缢身亡,而朝廷得报:曹利用暴病而死。原一品宰辅大臣,就这样被倾轧而死。《宋史》云曹:“死非其罪,天下冤之”。

风闻弹劾:欧阳修屡遭诽谤 台谏弹劾也是最常见的倾轧方式。台谏即御史台与谏院的合称。宋之前,台谏各有分工,各行其责,御史纠察百官,谏官规谏皇帝。至宋则合而为一,二者都以弹劾官员为重要职责。同时,朝廷允许“风闻奏事”,就是对道听途说,没有证据的传闻也可奏报朝廷,即使查出所报不实,也不受责罚。这一制度一方面加强了对百官的严密监视,另一方面也使台谏滥用职权,乃至诬罔倾轧。大文学家欧阳修就曾二度被台谏诬劾而蒙冤。

庆历新政之际,作为谏官的欧阳修,站在新政大臣一边,遂坠入党争旋涡。他疏论新政大臣韩琦等人不应被罢职的一系列奏章,便引起政敌的忌恨。此时,恰好有位亲戚张夫人在其女婿家与奴仆通奸,被告到开封府。知府杨日严在前益州任上,曾被欧阳修弹劾贪赃枉法之事,心中怀恨,此次接到案状,正好伺机报复,便暗下指使狱吏编造一些情节,将案子牵连到欧阳修。言官钱明逸得此消息,便马上向朝廷奏劾,说欧阳修与张夫人之间有不正当关系,且贪图其财产,因为欧阳修曾做媒要将张夫人的女儿许配给自己的侄子。张夫人在刑讯逼供下,也只得诬认,称未嫁时曾与欧阳修有过私情。朝廷下诏,派户部判官苏安世等人审理此案,后查明此事纯系捏造。但因此审理结果得罪了当时朝廷中掌权的反对派大臣,他们仍以欧阳修用张氏女儿嫁妆中的财产购置土地的所谓罪名,将欧阳修贬出朝廷。查明欧阳修遭诬陷的苏安世等官员也被莫名其妙地贬降地方。

皇祐元年正月,宋仁宗了解到“风闻弹奏”的弊端不少,便下诏加以限制,“自今言事者非朝廷得失,民间利病,毋得以风闻弹奏”。然而,台谏如此弹奏已成习惯,此诏看来不起多少作用。熙宁初年,欧阳修又遭恶毒诽谤,并差点为此送掉性命。

英宗在位时的“濮议”,即濮王追尊之争,以宰相韩琦和参知政事欧阳修一派的意见被采纳而告终。反对派官员心存芥蒂,气愤异常,都想找点什么把柄,把欧阳修诸人贬谪出朝廷,但苦于一时没有什么缘由。这时,有一位欧阳修妻室的远房亲戚叫薛良孺,因荐举他人为官不当而遭弹劾。欧阳修上奏表明态度,认为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而使其侥幸免罪。薛良孺终被免去官职,对欧阳修恨得咬牙切齿,便开始在外面散布谣言,说欧阳修与自己的儿媳有乱伦之事。集贤校理刘瑾与欧阳修有仇,乘机对此谣言再加油添醋,传得满城风雨。御史中丞彭思永和御史蒋之奇听到后,认为正好可以乘机打击欧阳修,便上殿奏劾,要求将欧阳修处死刑,暴尸市朝。

宋神宗刚听到此事也十分愤怒,准备把欧阳修问斩,静下来一想,便用手诏将此事密问天章阁待制孙思恭。孙上言极力为欧阳修辩白,神宗才略有醒悟。这时,欧阳修知道了此事,立即上奏章抗辩道:“蒋之奇他们诬告我的罪名,乃是连禽兽都不做的丑行,天地也不能相容的罪恶,臣如果犯有此事,就是犯下了天下最丑恶的罪行;如果没有,就是身负天下最大的冤屈。犯如此罪恶而不杀,负如此冤屈而不昭雪,就会牵累圣政。要求选公正大臣审办此案,为我辨明公理。从追问此事自何处听得,此事又是如何败露、外传的诸处着手,追根穷底,一定会把事情真相搞清楚。”

神宗便把两位御史和欧阳修的奏章一起交付中书审理,并特令二御史交代这件传闻得之何人,有何证据,一一上报朝廷。这样一来,两位御史顿时无言以对,只是重申朝廷允许言官风闻弹劾。经中书认真仔细的审理,御史们终于认罪,受到降黜的处分。

能如此肆无忌惮地恶毒诽谤一个执政大臣,可见宋代党争之残酷与无耻及有关制度的荒唐与弊害。欧阳修虽有惊无险,但也已被搞得相当疲惫与难堪。

互相纠举:蔡确枉断相州狱 官司互相纠举,原为防止失职,而在实际应用中,有时会得到相反的效果。一些官员利用纠举,故意制造冤狱,以打击异己。

当时有立法规定,凡是能指出诸审判机关(审刑院、大理寺、刑部等)判案有错,或有违法之处,并确有证据者,就能升官一级。中书刑房的堂后官周清便抓住相州所判三人抢劫杀人案应分主犯、从犯的问题吹毛求疵,上奏认为相州地方官把三人都判死刑有误,刑部也没有纠正。

朝廷将此事交大理寺裁决,大理寺详断官窦苹、周孝恭认为相州判决是正确的,三强盗无主从之分。周清知道后,仍坚持原来意见,并再次提出辩驳。朝廷只得将此案交给刑部再次复审,而刑部官员却又认为周清有理。(www.daowen.com)

就在三方争论不休之时,相州原审判官陈安民、潘开知道此事后心中十分不安。陈安民想找一些亲朋好友帮忙,自己的外甥大理评事文及甫是宰相吴充的女婿。潘开甚至变卖了家产,带了三千贯钱来京城想疏通关节,却不料被中书几名胥吏假借帮忙名义而私吞了。这时,皇城司(京城探事机关)得到消息,上奏说相州判官潘开带钱来京城贿赂大理寺法官。朝廷便将此案交由开封府审理,结果并没有查到向大理寺法官行贿的事实。

知谏院蔡确知道陈安民与宰相吴充沾亲带故,就私下对皇帝说:“这事牵连到朝廷大臣,不是开封府所能解决的。”于是朝廷又将此案移交御史台审理。

蔡确受命与御史台一同审理此案,先逮捕了大理寺详断官窦苹、周孝恭等人,将他们戴上枷锁,绑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五十余天,硬逼他们承认受贿。窦、周咬咬牙,硬挺着就是不承认,结果又被毒刑拷打。蔡确接着提审陈安民,把刑具放在陈面前。陈一看就害怕了,便诬认曾经找过外甥文及甫,文又去请求过岳父丞相吴充。蔡确得到这一供词,心中大喜,想马上向皇帝汇报,但被御史中丞邓润甫制止了。

第二天,邓润甫向神宗奏报道:“相州的案子本来小事一桩,大理寺的法官也并没有受贿,而蔡确却要究根问底,大肆株连。许多官员都被打得体无完肤,血肉模糊,最后屈打成招。希望朝廷能快点了结此案。”神宗马上又派知谏院黄履、勾当御药院李舜举前去复审查实。囚犯由于经多次审讯,一有翻供即遭刑罚,所以此次复查也同样不敢翻供。审理结果仍按蔡确屈打成招的案情具结,所有株连官员都给以降黜、停职等处罚,唯有周清升官一级。

蔡确是在王安石变法中投机升浮起来的小人,此案中充分暴露出其奸佞歹毒的面目。接下来,蔡确又弹劾邓润甫等人包庇有罪官员,由是邓被罢职,而蔡确得以接任御史中丞之职。

上司诬罪下属:裴士尧、邵博、章拱之三案 上司利用职权,诬罪下属,在宋代也时有发生。

熙宁间,明州(今浙江宁波)知州苗振诬罪属官裴士尧案很是出名。裴士尧为明州奉化县知县,因抵制苗振的不法之事,对其命令拒不执行,马上被逮捕入狱。苗振罗织罪名诬裴士尧贪赃。

案卷上报,朝廷信以为真,将裴革职为民,后也不得叙用。裴到京城击登闻鼓向朝廷诉冤。经认真审理,裴方得昭雪,但仍以带卖官务耗酒等“罪”,被判徒刑一年,笞二十。苗振后因犯他罪,而被一并处罚。

绍兴二十二年,眉州(今四川眉山县)知州邵博被诬陷案,也是因为官正直而遭上司迫害。当初,直徽猷阁程敦厚罢职还乡后,操纵地方官吏,以为人拉关系行贿为业,从中牟利。邵博出任眉州知州后,表面上与他以礼相待,实际上对他打招呼要求办理之事并不予以理睬。程敦厚便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此时,成都府路转副使吴坰从襄阳来上任,随从亲信不少。吴坰要求所属州、县安排这些人的职位,并支付薪俸,唯邵博不予照办。程敦厚得知吴坰对此事十分恼怒,便写了匿名信揭发邵博的所谓过错和隐私,其中大多为诬陷。吴坰得信后,立即向朝廷举劾,并下令将邵博逮捕下狱。

朝廷罢免了邵博的官职,并责成地方负责审理此案。吴坰嫌成都府司理参军韩汴过于懦弱,不能按他的意思办理此案,就另指派酷吏杨筠主持审讯。杨筠先对邵博手下主管财务的兵马都监邓安民重刑逼供,没几天就将邓拷打致死。邵博知道后,非常害怕,便在审讯时什么都承认了。

成都府提点刑狱公事周绾知道后,赶忙到监狱,以清理案件为名,将邵博带出。经认真审理,只有以酒馈赠游客及使用官府纸札过多等几件不足道的小事,其他指控都是查无实据的诬陷。案件查清上奏后,朝廷还是将邵博降黜三级。

《宋史·文苞五·章望之传》记载了大书法家蔡襄有一段鲜为人知的以脏罪诬人的史实。

章望之的兄长章拱之,任晋江知县,由于顶撞了福州太守蔡襄,便被蔡襄诬以贪赃罪而遭贬谪。章望之了解事实后,数次向朝廷上诉,要求重新审理。当时蔡襄在朝中正得宠贵,所以朝廷不予理会。数年中,章望之坚持不懈,奏章上了十余篇,朝廷才不得不同意重新核查。最后,总算辨清了章拱之的冤情,恢复了原来的官职。

蔡襄为官还算清正,且政绩斐然,然而也知法犯法,迫害耿直的下属,作为其生平的一个补注,倒也耐人寻味。可见,诬害下属者,并非全是些表面上心术不正的小人,像蔡襄那样的清官时也会滥用权力,这其中的关键在于权力没有得到遏制。

附会诗文:曲端冤死 还有利用诗文,陷对方于冤狱者。如南宋初年,大将曲端,只因题了句诗云:“不向关中兴事业,却来江上泛渔舟。”就被同僚告发为讽喻宋高宗,被金兵追杀,漂泊于海上,且无恢复中原之志。最后被毒刑折磨致死,年仅四十一岁。《宋史》谓:“曲端刚愎自用,轻视其上,劳效未著,动违节制,张浚杀之虽冤,盖亦自取焉尔。”曲端虽恃才凌物,轻视他人,终罪不至死,况且当时金军南侵,战事激烈,正当用人之际。然而大敌当前,宋军将领之间,还如此钩心斗角,互相残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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