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字怀英,并州太原(今山西太原)人,是唐代前期政绩卓著的良臣名相。他疾恶如仇,刚直不阿,任大理丞时,一年判决疑难滞狱一万七千余件,均秉公执法,无一人上诉称冤。武卫大将军权善才误砍唐太宗昭陵上的一棵柏树,竟要被唐高宗处死。狄仁杰不避君主的盛怒,据理力争,终于让高宗收回了成命。
垂拱四年(688年),狄仁杰出任豫州刺史。当时越王李贞举兵反对武则天的叛乱刚刚平定,正在追查越王余党,连坐者达六七百家,籍没者也五千余人,司法部门已经催促行刑。狄仁杰深感事态严重,一边请求司刑官缓期,一边立即密奏武则天申诉冤情。武则天认为狄仁杰言之有理,便下诏将犯人减死,特赐流配丰州(今内蒙古五原县)。这些克死流放的犯人在丰州立碑颂扬狄仁杰的恩德。
宰相张光辅率军讨平越王之乱后,驻军豫州。将士以功臣自居,大肆勒索,遭到狄仁杰的坚决抵制。张光辅大怒道:“州将胆敢轻视元帅吗?”狄仁杰则义正词严地说:“你领兵三十万诛杀了越王,自以为有功,就纵容将士暴掠、残害归降之人以邀功请赏,还大肆勒索百姓,这岂不是数万个越王复生了吗?我恨不能用尚方宝剑斩下你的首级!”张光辅瞠目结舌,无言以对。回京后,他就挟私报复,弹劾狄仁杰出言不逊,结果狄仁杰遭到贬官。
天授二年(691年),狄仁杰被任命为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当时,武则天的侄儿武承嗣袭周国公爵位,野心勃勃想做皇太子。他一方面博取武则天的欢心,一方面利用称帝初期武则天对李唐王朝复辟存有的戒心,指使酷吏大兴冤狱,以消灭阻碍其当皇嗣的异己力量。狄仁杰正色立朝,不肯谄事诸武,并且身居宰相的要职,对武承嗣来说构成严重威胁。为了除掉狄仁杰,武承嗣唆使酷吏来俊臣暗中构陷。
长寿元年(692年),来俊臣罗织罪名,将同平章事任知古、狄仁杰、裴行本,司礼卿崔宣礼、前文昌左丞卢献、御史中丞魏元忠、潞州刺史李嗣真诬为“谋反”,将他们一起拘捕入狱。来俊臣审问时,狄仁杰知道,当时法律规定,凡是一问即承认谋反的人,可以减去死罪。为了保全自己的生命,他马上承认“谋反是事实”。来俊臣见狄仁杰满口供认自己谋反的罪行,便不再用酷刑逼供,下令将狄仁杰关进牢狱,听候判决。
狄仁杰认罪以后,狱吏放松了对他的看管。狄仁杰便向狱吏借来笔墨,趁夜深人静之时,撕下一块被头布,愤然将自己的冤情写在上面,将它悄悄塞进棉衣,然后以天热为由,托狱吏将棉衣转交家人拆洗。儿子狄光远收到棉衣后,认定其中必有文章,仔细查找,果然找到冤情诉状。狄光远立即入朝,向武则天呈报。(www.daowen.com)
武则天看罢诉状,马上招来俊臣询问实情。来俊臣申辩道:“如果没有谋反的事,他们岂肯供认不讳?”武则天半信半疑,就派使者前往狱中查探。来俊臣强使狄仁杰穿戴整齐出见,并伪造狄仁杰等的谢死罪状,呈给使者,要使者转给武则天。武则天看谢死表后非常疑惑,便决定亲自提审狄仁杰等人。
狄仁杰一行见到武则天便大声喊冤,武则天不解地问:“你们若是真有冤,为何审讯时承认谋反呢?”狄仁杰慨然回答:“如果当初不承认谋反,早就被狱吏拷打至死了,哪里还能见到陛下呢?”武则天又问:“既然如此那又为何作谢死表呢?”狄仁杰等坚决否认。通过验证,发现谢死表是狱吏代作,真相逐渐大白。于是武则天下诏将狄仁杰贬为彭泽(属江西省)令,任知古、裴宣礼、魏元忠、卢献分别贬任诸地县令,裴行本、李嗣真流放岭南。
武承嗣和来俊臣不肯罢休,还请求武则天下令诛杀狄仁杰七人以绝后患,遭到武则天的拒绝。武则天知道,狄仁杰等既无谋反之心,且是治国之才,那就应该加以利用。不久,狄仁杰从下层不断被提拔,由魏州刺史直至同平章事,再度拜相,执掌朝政。
此案可见,在武则天时期,酷吏大兴冤狱之猖獗,就连宰相都难逃一劫。如酷吏周兴先后奉诏诬杀了宰相魏玄同和名将黑齿常之,构陷流放了宰相韦方质,籍没其家,后诛杀之。周兴还向武则天建议清除唐宗室诸王之属籍,用残酷手段为武则天清除异己力量。此案是狄仁杰凭智慧与酷吏苦斗,才幸免一死。而武则天明知是冤案,却并不指责来俊臣等人,仅下令免狄仁杰等七人之死。这就是说酷吏大兴冤狱,是武则天批准的统治手段,至于嫌疑人的生死,全在武则天的旨意之中。所谓法律完全无章可循,可循的只有向武则天效忠。武则天专制统治凶残严酷的一面,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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