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二世在赵高的教唆下,大杀诸公子和功臣,刑罚一天比一天苛刻,“群臣人人自危,欲畔者众”。丞相李斯对局势深感不安,曾数次进谏,反遭二世的责问,心里很是沉重。
李斯是楚国上蔡人,曾师从荀子,学成,度楚王不足任事,便西入秦。正巧秦王政继位,吕不韦为相理政,李斯便投靠吕不韦,担任郎官。秦王政亲政后,李斯为朝廷出谋划策,屡建功业,深得信任。秦始皇统一后,李斯升任丞相。此人也颇有心计,自私贪婪,曾谋害师兄韩非,又与赵高、胡亥一起伪造遗诏,谋杀扶苏和蒙氏兄弟。秦二世登基后如此残暴无道,致使民怨沸腾,起义迭起,这也是李斯所始料不及的。
这时起义军袭击了三川郡,郡守李由是李斯长子,李由兵力薄弱无法抵抗,只得固守城池。大将章邯击败起义军后,向朝廷汇报李由失职之罪,并指责李斯身为丞相,不能制止动乱,让起义军猖狂到如此地步。李斯得知消息,害怕殃及自身,又随风转舵,迎合秦二世的淫乐,主张用严刑峻法来对付不服从的臣民,以博得秦二世的欢心。
赵高当上郎中令后,假行君令,乱杀无辜,凡过去有仇怨之人,必予报复。赵高为了阻挠大臣到秦二世面前举劾自己的罪行,也为了自己能独揽朝政大权,便劝二世深居宫中,让大臣只能闻其声而不能见其面,以保持皇帝的尊严,一切政事由他和宦官传达。二世也乐得在宫中淫乐,懒得管理朝政。这样,二世被架空,“事皆决于赵高”。
李斯对赵高大权独揽非常不满。赵高知道后便设计要去掉这块绊脚石。赵高知道,李斯也是个老谋深算之辈,自己要完全窃得权力,必须耍手腕除掉李斯。赵高先假惺惺地对李斯说:“如今关东强盗众多,而皇帝却还在加紧征发劳役修筑阿房宫,且搜罗许多狗马玩物。我想去劝谏,只因地位太低。这应是丞相分内事,你为什么不去劝谏呢?”李斯不知是计,便答道:“皇上不上朝,老在内宫,没有机会啊。”赵高见李斯上钩,又说:“你想去劝谏,候机会我通知你。”然后,赵高总趁秦二世玩兴正浓之际,传李斯觐见。二世抱着宫女正来兴致,见李斯进宫劝谏,大煞风景,憋了一肚子火。接连几次后,二世便问赵高:“丞相总在我玩乐时进谏,这是什么意思?”赵高趁机挑拨道:“这事恐怕麻烦了,沙丘篡位之谋,丞相是参与了的,如今陛下已为皇帝,而丞相依旧,他是不是想分块土地,弄个国王当当。况且,李斯的长子李由是三川郡守,而叛匪陈胜等都是李斯家乡附近的人,这帮盗匪经过三川郡时,李由并未派兵出击。我早听说李斯父子与叛匪有来往,致使叛匪如此猖狂,只因还没有抓住真凭实据,所以没有敢向陛下禀报。再说丞相在朝廷外的权力比陛下还大得多呢。”二世听了信以为真,马上派人到三川郡去调查李由通匪的罪状。
李斯进谏接连碰壁,此时又听说秦二世正派人去调查李由通匪的罪状,心里才恍然大悟,不由气愤异常,便向秦二世上奏揭发赵高的罪行。二世看了很不高兴,把李斯召来,向他夸奖了一番赵高的忠诚,并责问李斯,不把国事交给赵高,那交给谁呢?李斯据理力争,再次强调宦官赵高揽权的危害性,然而二世已为赵高蒙蔽至深,一句也听不进去。等李斯走后,秦二世把此事告诉赵高。赵高反咬一口道:“丞相所担心的只有我赵高,如果我一死,他就可以学战国田常代齐那样夺位。”二世一听,勃然大怒,立即下令将李斯逮捕入狱,并派赵高去审理。(www.daowen.com)
李斯被套上刑具关进监狱,只有悲叹二世的昏聩无道,把贼人赵高当心腹。赵高为追究李斯一家的谋反罪状,又把他的亲戚族人、门客朋友全部逮捕入狱,严刑拷打。赵高又亲自审讯李斯,棍打鞭笞,李斯忍受不了痛苦,只有承认“谋反”罪名,亲属朋友也都屈打成招。这时李斯还天真地希望通过向秦二世上书,陈述自己一生对秦的功绩,说不定能得到皇上的赦免,于是在狱中草拟了一篇奏章,历数自己追随先皇三十多年来立下的七大功勋,以求感动秦二世。哪料奏章送到赵高手中,就被抛在一边,赵高还骂道:“囚犯哪能上奏章!”其实奏章就是被二世过目,也不会有任何宽赦的。
为了不使李斯翻供,赵高派人装成秦二世的特派使者,冒充御使、侍中等官衔,轮番对李斯审讯。李斯不知是假,便诉说冤情,结果遭到一顿毒打。经过十余次后,李斯被打得死去活来,哪里还敢申诉。等到秦二世真的派人来复审时,李斯为免受皮肉之苦,竟都一一诬认了,不再申冤。二世听了复审官员的汇报,高兴地说:“果然丞相要谋反,如果没有赵高,我差点被李斯骗了。”
这时,二世派往三川郡调查李由罪状的使者得知李由已在战场上阵亡了,便回京交差。赵高又买通使者捏造了李由谋反的证据,向二世报告。这样,李斯父子的谋反罪名可谓“铁案如山”。
秦二世二年七月的一天,李斯及其三族在咸阳闹市被执行死刑。在押赴刑场的路上,李斯对两个小儿子说:“我真想与你们再次牵着黄狗,一起从城门出郊外去追逐野兔,这哪里还能办得到呢。”说罢,父子相对痛哭。在一声开斩的命令声后,李斯三族都人头落地,一代名相就这样稀里糊涂被杀。李斯也是位法家人物,一生追随秦始皇,鞍前马后,竭尽忠心,为加强集权专制统治立有汗马功劳。当然,李斯为人阴险自私、手段狠毒,不但谋害过许多无辜之人,而且为皇帝策划制造了焚书事件。这次由于斗不过赵高,因而被其诬害致死,三族起码有数百人遭株连被害,这类冤狱从此在这个皇帝专制统治体制中层出不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都是如此悲惨,更何况其他臣民。
八月,赵高发动政变,杀死二世,立子婴为帝。子婴不甘心做傀儡,又设计杀死了死有余辜的赵高,并夷灭其三族。不久,起义军兵临城下,子婴投降后也被处死,秦朝就这样覆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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