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民众十分重视丧葬习俗,尤其是儒家之礼对宁波人丧葬观影响极大。众所周知,儒家的孝道观对死者十分重视,把送死视为尽孝的重要标志之一。《中庸》说:“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论语》也有“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的说法。由于宁波人乃至国人把送死或葬礼看作是孝道最重要的表现,这种观念自然助长了厚葬之风,故厚葬长期以来成为宁波人的主流丧葬观。
随着佛教的传入和在宁波地区深入人心,佛教世俗化也对丧葬习俗产生了重大影响。如佛教对弥留者的临终关怀就进入了世俗人的生活,许多家庭就会请僧人诵佛号,而对死者的追悼阶段也有佛教的盂兰盆与荐亡仪式的结合。盂兰是梵语的音译,意为倒悬,譬如亡者之苦犹如倒悬;盆是指贡品的器皿。佛教认为供此具就可解救已逝父母、亡亲的倒悬之苦,并以目连救母体现“孝”母主题。这种祭祀仪式,在宋代时期的宁波极为流行。
宁波的丧葬仪式内容繁复且十分讲究,许多习俗沿袭至今。在丧葬方面,宁波人既有土葬也有火葬,但一般以土葬为主,礼仪较为繁琐。葬礼仪式一般要经过做寿域、送终、浴尸、穿寿衣、移尸、报丧、守灵、大殓、出殡、入墓、做七、周年等程序,形式复杂,形成的习俗也最多。
家中老人去世后,孝子撑伞,挈桶至水井或河边烧化纸钱,或投数枚硬币买水,用新毛巾为死者擦抹,一般子浴父,女浴母,谓之“买水浴尸”。浴毕,人们为死者梳发理容,修剪指甲,并换上预先准备好的寿衣。也有在临终前换好的。为死者换好寿衣后,将其送至灵堂,叫“移尸”。“移尸”在鄞县一带称“移板头”,慈溪叫 “歇床”,宁海称之为“晾板头”,余姚谓“摊板头”。[12]由长子捧头,幼子抬脚,移尸于中堂木板床上仰卧。尸体一般直摆,头在外,脚在里。余姚有的地方,死者已婚的横摆,未婚的直摆。移尸途经室外时,则须撑伞,谓“尸不见日”,移尸中,眷属跪送而不能哭。移妥后,在死者脸上覆一块白布,称“盖面白”,也有白布上压一条红线,两头各串一个铜钱。民间这样做表示死者一生未实现父母更高期望,“无颜见爹娘”,而两枚铜钱则是为贿赂门神小鬼进入地府的“入门钱”。[13]一般人们还要在死者脚后跟点清油灯一盏,且要昼夜不息,直至大殓,俗称“脚后灯”或“长明灯”。尸停好后,眷属才可哭泣。此时,人们将死者睡的席子及其他杂物焚烧于户外,俗称“燃荐包”。
移尸后,家属派人向亲戚朋友报丧,报丧人一般不进门,简要告知情况及入殓日子即走。停尸三天后,设灵堂,在灵堂床前悬巨幅孝幔,设祭桌。祭桌上首悬五色帐沿,桌上供各色糕点,下面摆一张香炉、一个烛台,香、烛昼夜不灭。子女披麻戴孝,轮流日夜守护灵堂,直至出殡,称为“守灵”。孝子守灵,须寝卧于尸侧草垫之上,谓之“陪尸”。其间,有请道士或僧众做法事以超度亡灵的,俗称“做道场”。
孝眷裁制孝服白帽,谓之“破孝”。孝子一般穿麻衣,着蒲鞋,腰束草绳,头戴三梁草冠,侄子辈戴二梁草冠,嫡亲男性戴圆顶白帽头,远亲戴方顶白帽头。孝孙帽檐上别一小块红布,寓意孝中有吉。儿媳、女儿等直系女眷戴麻花或白头花。至亲女眷戴孝兜,孝兜状如披风,长短不一,女儿、媳妇所戴者为最长。奉化一带,孝子、孝媳、孝女、孝侄戴方顶白帽;男帽上套麻布,下缀带籽棉花五朵,俗称“长长帽”;至亲妇女戴白孝兜,一般的女亲友戴白包头;本家晚辈穿麻衣,平辈穿白布衣。[14]
在宁波,自移尸中堂后,丧家每日都要办羹饭待客,凡肩戴白者,皆可就餐。出殡日中午为正餐。葬毕,晚餐称“上堂饭”。在余姚,死的如是老人,吃羹饭的亲友可带点羹饭回家,分送给家人和邻居吃,认为吃了老年羹饭可“脱晦”。[15]
入殓又称“大殓”“入木”“落材”“落棺”。在停尸三天后,选吉时入棺。在宁波习俗中,“入殓”一般要选在涨潮时,有“看潮水落材”之说。棺木内提前铺上草木灰(富户铺石灰包)、灯芯碎末,摊上材席,于死者两头头与脚的部位分置“元宝枕”。入棺时,由孝子捧头扛足,其他亲属扶身。尸脚须碰着棺材板,并要说一声“脚踏实地”。而后,将浴尸时所剪的指甲包好,与死者生前所爱的器物一并放入棺内,亲属所送“重被”(又叫“情被”)依次叠盖于上,并一一报明送者,由一人拿升执斗,佯装向棺内倒“黄金”“白银”,各量三次,余姚称此为“量斗”,俗谚有“金、木、水、火、土,三升三斗足”。盖棺前让亲属看最后一眼,然后合棺钉钉。钉毕,子孙方可嚎哭。大殓后,丧家即在廊柱上贴素对,门窗上贴斗方,大门外张贴孝榜讣告。(www.daowen.com)
宁波旧时,在大殓之后,出丧之前,有“点主”仪式,即设立一个木制的神主排位,“题主”者故意将“主”字写成“王”字,请贵人用朱笔点成“主”字,再用墨笔涂盖。点毕,在神主牌上饰以红绸“魂帛”。孝子披麻戴冠,在布幔之后,向“题主”大宾四叩首。布幔面向大宾的一面为红色,面向孝子的一面为白色。仪式完毕,亲友吊客分批赴灵前上香叩拜,以示告别,孝子答礼。
在北仑一带,还有“剃孝子头”的习俗,出丧前孝子应剃头,谓“剃孝子头”。直到“满七”方可再剃。
出殡又称“出丧”。点主后,丧家抬柩出门。旧时,普通人家在灵柩上覆盖条红被面或红毡条。灵柩出门,人们奠酒于杠,称之“醮杠”。出丧时,队伍以纸幡引路,单声破锣开道(出丧敲锣有规定,匀锣敲九下,接紧锣四下,合称“十三记锣”),中途燃放爆竹,谓之“引路炮”,沿途撒纸钱,谓之“买路钱”。由大女婿捧灵位坐“魂轿”内,后有像亭,亭内置遗像。小女婿撑伞,亲属跟随其后。在余姚,是由长子捧牌位,一男子撑伞。宁海一带则是由女婿执引路幡,外甥捧牌位坐轿内。孝子、孝孙手持“孝杖棒”,守护在灵柩两侧哀哭。出丧途中若遇桥梁,孝子须先过,跪在桥头,意为求路神、桥仙开恩让路;若遇村庄须绕道而行;若逢至亲好友所设“路祭”,须歇柩受祭,孝子叩头答谢。在余姚,灵柩过桥时,孝子须在桥堍跪接,或匍匐桥上,让灵柩抬过桥。[16]
灵柩入墓前,人们须先拜过土地菩萨和山神,请求准许安葬。孝子率送灵者先左后右绕墓穴各三圈后,开启墓门,用芝麻秆点火烘墓穴,称“暖圹”,再以青毛竹一株对剖为二,并列覆置穴底,然后将棺材头朝里,滑推入穴。最后封闭墓门,立墓碑,铺铭旌,藏志石,覆土于墓顶,罗拜于墓前,倚丧棒于墓侧,卸丧服,草冠、草带、纸扎仆婢等皆焚之。一般亲友不必送至坟地,途中即可返回。回程时,人们在山脚、桥边燃草堆,送殡者均须从火上跨过,有跨过“阴阳界”之说。葬毕,丧家办羹饭谢亲友和帮忙者。在宁海,死者葬后三日内,孝子每晚携茶一壶,草把数尺,至墓地浇洒,俗称“上饭”。[17]
从死者亡日算起,丧家每隔七天做祭奠羹饭,祭魂一次,称“做七”。其中以 “五七”为重。有的地方认为五七为死者在“望乡台”,有不吃家乡饭之说,由女婿祭奠。余姚一带,“五七”时众亲友到场,并做道场,吃“五七酒”。“七七”为断,称“断七”。“七七”以后,丧家不再逢七祭奠。直至死后的第一百天,丧家方做“百日祭”。
死者死后的前三年,要做“周年祭”。一年称“一周年”,二年为“二周年”,三年为“三周年”。每次都以羹饭祭奠,称“周年羹饭”。于三周年日,送神主入宗祠,俗称“进主”。满三周年后,不再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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