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宁波当地手工艺的门类很多,有木、泥、石、铁、簟、锅、船、漆、圆木、裁缝等,统称“百作手艺”。所有工匠都有自己的祖师匠,因此宁波的手工业者还有“尊祖师”的习俗。中医祀华佗,中药行祭李时珍,酿酒业以杜康为祖师,茶叶业祖师是陆羽,染纺业拜葛洪为祖师。铁匠的祖师爷是太上老君,石匠、木匠、泥水匠同奉鲁班为师。城镇建鲁班殿。民间适逢鲁班生日,常祀神演戏。以鲁班为师的工匠学艺拜师先向鲁班行礼。簟匠崇拜泰山。传说泰山是鲁班的徒弟,因簟匠蹲在地上作业不雅,有“狗碰头”的贬称,因而鲁班不认其为徒。后簟匠为皇帝编成“上朝掌扇”,方被鲁班承认。地位最低的是裁缝,因其多与女性做伴,干的活称为“女红”。早先,裁缝被称为“丫鬟”师傅。开始鲁班不喜欢裁缝,后来因为裁缝为城隍庙门前的旗杆做了彩色花旗,得到好评,鲁班才收裁缝为徒弟。和全国其他地方一样,师徒亲如父子,婚丧喜庆、砌屋造坟多主动相助。
宁波旧俗,学手艺一定要拜师,若诸匠中有无师自通者,即便是技术再精,同行不认,东家不请。拜师要办“拜师酒”,先祭鲁班神,然后宴请各工匠亲友。徒弟须向师傅、师母行跪拜礼,师兄弟间斟酒庆贺。学徒拜师须找“搭桥人”介绍,还需订立师徒合约。学徒满师后称“半庄”,半庄期满后方可出师,以后便算为正式工匠。徒弟可以自投东家,自行开业,但不得抢师傅生意,否则叫“捉师傅帽子”。20世纪50年代手工业合作化后,个人收徒渐少,体罚、剥削更为政策所不允许。改革开放后,多种经济并存,个体手艺也收徒弟,但上述旧俗有所简化。
旧时宁波人比较重视手工技术的学习和传承,宁波俗话中有“家有万贯不如一技在身”“有手艺吃手艺,呒手艺吃淖泥”,说明手艺是活的财源。在民众眼里,手艺就是财富,就是饭碗,而且和财富相比,手艺更具有安全性,谁也抢不走,“家有千金,弗如薄艺在身”。与全国其他地方一样,宁波传统的手工技艺传承都是师承关系,传下了技艺,等于传下了财富。所以有些技艺的传承具有严格封闭性,常常是“传子不传女”“传内不传外”。
旧时人们对宁波手工业不同行业有不同认识,如“少年裁缝,中年木匠,老年郎中”,就是说不同行业的手工业者在什么年龄处于事业的鼎盛期。“裁缝弗落布,老婆出屁股”,讽刺某些裁缝贪小便宜;“木匠弗用学,榫头考准足”,说明做木匠活的根本在于对榫卯技艺的掌握程度;“木匠一多盖歪屋,泥水一多打斜墙”就是把生活中常见的人多嘴杂、事情办不好的现象生动地概括出来;“百行百弊,剃头无弊”,说明剃头行业的益处。
宁波的手工业生产习俗特色明显。就宁波家具工艺习俗而言,宁波木匠使用的木材种类既不如京式、广式那么挑剔(只选硬木),也不像东阳、嵊州那样狭窄(只用白木),其用材种类相当广泛,硬木中紫檀、黄花梨、红木、鸡翅木、新花梨等,都有涉及,但用得最多的,则为红木与新花梨,特别对新花梨的使用,到了偏爱的程度,他乡匠人难望其项背。甬作家具的又一用材习惯是分色做或搭色做,最常见的“天仙配”是红木配榉木、花梨配木荷。其中红木多用于档、柱与抽屉面板,榉木用于台面板、挡板等。而花梨配木荷,则往往反之,即木荷做档、柱等结构件,花梨做面板、挡板、拷头等附件。分色做是一种节省名贵硬木的方法,再加上直曝材质本色的擦漆,使整器呈以浅冷、深暖两色,审美效果出奇的好。[8](www.daowen.com)
宁波手工业传承有序,技艺精湛,涌现出许多引以为傲的手工业生产精品,如“千工床”“金银彩绣”“泥金彩漆”“骨木镶嵌”及根雕艺术等都是值得进一步弘扬的宁波非物质文化遗产。
值得注意的是,在宁波众多手工业生产习俗中,宁波“红帮裁缝”是一个十分值得重视的群体。从清代末期开始,宁波从事裁缝业的人数逐年增多。他们不仅在本地做,甚至到国外学艺,把生意做到了全国各地。民国时期的《鄞县通志》记载:“丰和之西南为永和乡,其地之边界毗连奉化,居民之风气、语音,往往有与奉化近者。平居生业,若横山后、蔡郎桥、孙家庄、周家埭、姜山头与其邻乡之张华山、侯家、陈家团、孙家山等村,大率农服先畴,工习西帮裁缝。且有远赴日本,而因以起家者。一人唱之,万人和之,相率而成风。沪汉各地凡为西帮裁缝者,不问而知为南乡人。”这段资料实际上就是宁波红帮裁缝起源的重要佐证。从民国起,红帮裁缝在中国服装史上占据重要地位,开创了中国服装史上的诸多第一:第一家西服店,第一套西服、中山装,第一部西服专著,第一家西服工艺学校。宁波红帮裁缝也经历了“横滨港习艺、上海滩成名、沪宁线延伸、京津城引领、东三省跨越、大武汉创优、大西部倾情、东南亚拓展、港澳台溢彩、三江口奉献”的创业历程。红帮发起了中国服装史上最富有革命意义的一次变革,揭开了中国现代服装史崭新的一页,“红帮”也因此成为中国服装史上影响最大、最深、最久的一个服装流派。
总之,宁波生产习俗不仅是农耕文化、海洋渔业文化、商业贸易文化和工艺技术文化的反映,更是宁波生产习俗有别于其他地区的最大特色。多元文化氛围造就的宁波生产习俗,也是宁波民众性格的反映,制约着人们的行为,规范着生活秩序,其文化价值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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