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兆新
随着网络的普及和网民队伍的壮大,网络用语越来越成为人们关注的话题。有论者对网络用语的流行表示忧虑,认为它影响了语言的规范和纯洁,并呼吁严格加以限制。笔者以为此种忧虑纯属多余。
谈论网络用语的是与非之前,有必要对它的内涵作一个明确的界定。网络用语是泛指与网络有关的用语,还是专指网络聊天用语?抑或指一切与电脑有关的用语?不同论者对此有不同看法。如有的论者把“硬件”“软件”“支持”“响应”等统统看成网络用语。如果这也算网络用语,那么该掌握它是毋庸置疑的,这大概没有人反对。然而,我们认为网络用语主要是指那些与网络有关的用语,它包括一般网络用语和网络聊天用语。事实上,大多数论者也正是这样理解的。前者如“猫”(调制解调器)、“伊妹儿”(电子邮件)、“下载”“上传”“BBS”(新闻组)等;后者如“大虾”(大侠,指网络高手)、“菜鸟”(才聊,指初学上网的人)、“GG”(哥哥)、“MM”(妹妹)、“886”(再见)、“7456”(气死我了)等等。前者已广泛运用人们的口语中,并见于各种传媒;后者则主要限于网络聊天这样一个特殊的语境中。
对网络用语表示担忧的人们认为,网络用语带来了如下问题:首先是语言规范问题,“网络上不规范的语言走进现实,无疑是对语言的交际与传承功能的挑战,是对社会文明的冲击”,“是一种不良的现象”;其次是语言教育问题,“学生的可塑性最强,在孩子正处于打语言基础的时候,如果不对网络语言,尤其是一些品位低下、生编乱造的词语加以控制,无疑会对传统正规语言的教学产生负面影响,不利于语言的纯洁和健康。”(注:引自《中学语文教学》2001年第10期。)
众所周知,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语言,语言既有稳定性,又有发展性。一种语言,如果过于强调它的稳定性,势必会走向灭亡,汉语的文言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著名语言学家陈原说:“语言的变异是任何一种活的语言所经常发生的,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没有变异的语言是僵化的语言,是死的语言。”(注:引自陈原《语言学论著》卷二,第380-381页,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在我们看来,语言的规范性是相对的,一种语言过去是规范的,现在可能变成不规范的;同样,现在看来不规范的语言,将来则可能变成规范的。当我们以规范性来要求语言的时候,切忌对新生的词汇采取一味排斥的态度。历史证明,语言的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每次重大的社会变革,伴随着观念的更新、新事物的产生,必然诞生一大批新的词汇。这时,作为教育工作者应抱一种宽容的态度,对新词汇的使用予以适当的引导,而不是马上神经紧张,一味地排斥、限制。新词汇较之旧的语言体系总归是不规范的,至于将来能否成为规范的词汇,这要经过时间的检验,不要匆忙下结论。
在这里,笔者并不是要否定语言的规范性,笔者所要强调的是,不可片面地理解“规范”二字!当我们以规范性来要求语言文字时,应遵循如下标准:即看其是否有利于交际,是否有助于提高语言的表现力。答案如果是肯定的,则应该吸纳它,而不应以影响了传统语言的纯洁而排拒之。即使是对于那些我们认为是“垃圾”的语言,只要其不明显地有伤文明,亦应抱宽容的态度,采取温和的做法。譬如我们可以通过编词典来表明取向,对那些我们认为是“垃圾”的语言不予收录。
事实上,不少网络用语之所以得到流行,是因为在其发挥作用的主要领域——网络聊天这样一个语境中具有传统语言不可比拟的一些优点:(www.daowen.com)
首先,它往往具有简单快捷的特点,这种特点满足了网络聊天的需要。网络聊天主要通过文字传递信息,其速度无法与传统的面对面的口头聊天相比,为了补救这一缺憾,尽量提高速度,网民们(主要是青少年)发明了如下方法:用汉语拼音的第一个字母来表义:如“JJ”(姐姐)、“DD”(弟弟);用与现有词语相谐音的数字来表示:如“8147”(不要生气)、“3166”(表示“撒优那拉”,日语是“再见”之意);用英文单词的第一个字母或与该单词谐音的字母来表示:如“M/F?”(male/female,是男还是女)、“I服了 U”(“I”英语中表示“我”,“U”是“you”的谐音,表示“你”),等等。
其次,不少网络用语具有生动形象的特点,给人以新鲜活泼的感觉。网络聊天和现实的面对面的聊天最大的不同在于:不能借助语气、语调及表情和体态来传情达意。为了弥补这种不足,营造一种生动活泼的气氛,网民们开展了积极的创造。如以符号来传情:O表示惊讶、:-(表示愤怒、:-)表示微笑;以比喻来达意:“霉女”表示丑女,“菌男”表示丑男、“灌水”表示随便写写、“造砖”表示精心创作;以谐音传达人情味:用“伊妹儿”代替“E-mail”(指电子邮件)、用“东东”代替“东西”、用“斑竹”代替“版主”。如此等等。
网络用语得以流行,除了因为它具有以上特点外,还因为在网络聊天这样一个特殊的交际环境中,交际双方多为年轻人,他们熟悉汉语拼音、有一定的英文基础、接受新事物较快,彼此有比较多的相同的志趣、爱好,因此,一些在年长者或未接触过网络聊天的人看来显得不可思议、无法理解的词句,在年轻的网民那里却能够畅通无阻地加以使用,且乐此不疲。当然之所以选择“此”,而不是“彼”,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于对提高交际速度,更好地表情达意(包括活跃气氛、增强幽默效果、使表达富有艺术等)的需要。
当然,网络用语也有其作为新生事物难以避免的缺点,如总体上显得无序、表义不甚分明、有此词汇或符号表意不统一,适用范围狭窄等,但语言学的常识告诉我们,任何新的语言都有一个从无序走向有序的过程,都有一个逐步完善、逐步扩大影响的过程。面对扑面而来的网络用语,我们在看到它的缺点的同时,也应看到它所具有的优点,只有这样,才能对它做出公允的评价。我们认为客观地评价网络语言有助于丰富汉语、保护青少年的创新精神,作为教育工作者,尤其是语文教育工作者,首先应对这种现象予以密切关注,认识它、了解它;其次应积极引导学生正确使用网络语言,对有些网络用语,尤其是部分聊天用语,要告诫学生注意交际语境,不可不分场合、对象地随意使用。可组织学生就网络用语问题展开讨论,对那些符合经济实用原则、富有表现力的词语予以肯定,对一些粗制滥造、低级趣味的词语予以淘汰。
总之,我们不应对网络用语大惊小怪,应抱宽容的态度,在正确引导的前提下,让它们接受时间的检验。应看到“语言的发展其实是一个自我淘汰,自我完善和自我调节的过程”。(注:引自陈原《语言学论著》卷二,第380-381页,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人为的粗暴干预,往往适得其反。还应看到,网络用语是基于网络聊天的特定语境的,那些“专业性”很强的网络用语(如“7456”“886”等)一般不会被用于其他交际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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