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战争史上有很多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淝水之战。
在淝水之战里,作为进攻一方的前秦军队,总兵力达到了八十七万人(到达战场的兵力是二十多万)。而作为防守一方的东晋军队,兵力却只有八万多人。用前秦皇帝苻坚的话说,他只要让麾下士兵把鞭子投入长江中,就足以让长江断流。在这样的压倒性优势面前,从理论上讲,东晋是没有机会获胜的。
并且,在这场大战之前,东晋刚刚经历内乱,元气大伤,边陲要塞也丢掉不少。东晋占尽了一切不利因素,最后却奇迹般地赢得了战争。
奇迹背后,又有着怎样的智慧呢?
提起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经典战例,很多人最先想到的往往是赤壁之战和淝水之战。这两场战役有很多相似之处:实力较弱的一方打败了兵强马壮的另一方,而后者在战前曾踌躇满志,想要一统天下。两场战役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赤壁之战后曹操逃回北方,曹魏政权并没有因此崩溃;淝水之战后苻坚就惨得多了,他本人命丧羌人姚苌之手,前秦政权也就此崩塌,北方地区重新陷入混战之中。此后,鲜卑拓跋氏崛起。
赤壁之战奠定了魏、蜀、吴三分天下的局面,而淝水之战则稳定了前秦与东晋之间南北对峙的局面,两场战役都深刻影响了历史的发展。本节将撇开大家耳熟能详的赤壁之战不谈,单讲讲同样精彩、激烈的淝水之战。那么,战前号称“投鞭断流”、满怀豪情壮志的苻坚究竟是如何兵败淝水,从人生巅峰跌到谷底的呢?
淝水之战前,前秦政权先后吞并了前燕、前仇池、前凉以及代国,基本上统一了北方。而地处南方的东晋王朝,权臣桓温去世,朝政由谢安掌控,各大家族之间、各大家族与统治者司马氏之间又重新回到了平衡的状态,看似弱不禁风的东晋王朝实际上变得更强大了,这从强悍的北府军可以看得出来。
西晋末年,中原爆发永嘉之乱,很多逃往江南的难民和士卒组成了一支强有力的地方军,即北府军的前身,由山东人郗鉴指挥。这支军队不属于朝廷正规军,但战斗力极强,是后来桓温北伐的主力军。在谢安掌权的时候,谢玄在这支军队的基础上招募北方健勇,组建北府军。
淝水之战前夕,东晋和前秦之间爆发了淮南之战。此战是淝水之战的预演,也是北府军初露锋芒的一战。公元378年,前秦先后攻克襄阳、彭城,连战连胜,但当他们碰到了谢玄率领的北府军之后,在三阿、盱眙、淮阴等地被打得节节败退。淮南之战以前秦的失败告终。
公元383年,前秦与东晋之间的淝水之战爆发。苻坚举全国之力,率领八十多万大军南下攻打东晋。其中,苻融、慕容垂率领的先锋军有二十五万,苻坚则亲率六十多万大军紧随其后。而东晋这边的主力是八万名北府兵。一场实力悬殊、轰轰烈烈的南北大战就此爆发。
在大战正式开始之前,双方先在洛涧进行了一场较量。前秦攻下寿阳后,苻坚派梁成率五万大军进攻洛涧,同时派诈降而来的东晋降将朱序去劝说东晋军队主帅谢石投降,结果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朱序反而给北府兵出谋划策:你们赶紧趁前秦军队还没有全部集结的时候去突袭洛涧,如果能击败他们的前锋部队,这场大战还是有希望获胜的。于是,东晋猛将刘牢之率五千名北府兵攻打洛涧。此战,刘牢之大破前秦军队,斩杀敌军一万余人,直接打到寿阳城下。前秦军队惊慌失措,勉强抵挡了一阵便争先恐后地渡过淮河逃命。(www.daowen.com)
洛涧之战后,前秦、东晋双方形成隔淝水对峙的局势。率先打破这个僵局的人是谢玄。谢玄派人给苻坚送去一封信:我们之间隔着淝水,这仗没法打。要不你们先往后退一退,让我们渡过河去和你们决战?苻坚答应了这个请求,于是历史上极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前秦军队一退就不可收拾,数十万大军陷入混乱,北府兵趁机渡河追杀,朱序也在秦军中大喊“秦兵败矣!”原本应该井然有序的主动撤退就稀里糊涂地变成了被动逃亡,前秦军崩溃,连主帅苻融都被自己人冲倒,死于晋军之手。逃亡的前秦军成了惊弓之鸟,不管听到风声还是鹤的鸣叫声,都以为是晋军追来了,这就是成语“风声鹤唳”的来源。
这场原本实力悬殊的大战居然以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结束了。
淝水之战,前秦军队的失败中,既有偶发性因素,比如降将朱序的临阵倒戈,更多的是战争背后的必然性因素。下面我们来简要分析一下:
首先,前秦主骄民疲。前秦王朝在苻坚的努力下统一了北方,但是他极其好战,连年征战,导致士卒疲惫。而前秦军此前逢战必胜,势不可当,导致苻坚骄傲自大,无法冷静、审慎地做出预判。
其次,苻坚操之过急。前秦虽然统一了北方,但是旗下姚苌、慕容垂等大将或被动或主动,皆是投降、归附而来,对前秦并不忠心,政权存在不稳定因素。
最后,不可控因素成就了东晋的成功。朱序的倒戈、刘牢之在洛涧之战中的英勇表现、苻融被杀以及前秦军队的混乱,这些都是苻坚始料未及的,这些不可控的因素影响了整个战局。
淝水之战后,政权并不稳固的前秦陷入混乱,姚苌、慕容冲、慕容垂、拓跋珪等人纷纷发动叛乱。逃回长安的苻坚被慕容冲围攻后,死于姚苌之手。短暂统一的北方重新陷入混乱,拓跋氏崛起统一北方,才形成新的南北对峙的局面。
而作为战胜方的东晋并没有因此而崛起。淝水之战后,谢玄、刘牢之等人组织过北伐,但是北伐军和慕容垂交战时惨败于五桥泽,几乎全军覆没。后来经过几次内乱和农民起义,东晋逐步走向衰败。而北府兵在淝水之战后迅速成为东晋王朝最重要的军事力量,以刘牢之、刘毅、刘裕等人为代表的平民阶层迅速崛起,对腐朽的士族社会发起了挑战。最终,寒门出身的刘裕终结东晋,建立了刘宋政权。
知识链接 北府兵
在东晋乃至整个中国古代史上,北府兵都是一支极其强大的军事力量。这支军队由南逃的北方难民组成,每一个人都怀着重返家园的强烈愿望,战斗意志顽强,作战勇敢。北府兵在与北方军队的多次交手中,也常常以少胜多。可以说,北府兵就是当时天下第一强兵。但强大的北府兵却因为东晋王朝的腐败,在淝水之战后的多年里,消耗于内乱。东晋政权北伐中原的梦想,最终还是化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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