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摒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优化

摒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优化

时间:2023-07-0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祖父母、父母俱在而自主婚姻者不但婚姻不能成立,而且还会受到社会舆论的谴责和法律的严厉制裁。元杂剧《裴少俊墙头马上》将这种方式概括为“月下花前,墙头马上”,这正是我国古代戏曲艺术家所热情赞颂的男女结合方式,这种方式与听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方式是尖锐对立的。古代戏曲中还有一批剧目通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造成的悲剧,对封建礼教进行了抨击和控诉。

摒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优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要义其实在于“父母之命”——由家长的意志来决定儿女的婚姻,媒妁只不过是父母的代表。封建礼教的这一规定以立法形式得到国家的认可。我国封建社会法律明文规定:“尊长与卑幼定婚”,男女双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得自主结合,否则要受100或80的杖刑。父母双亡者亦不得自专。《大明令》和《清律例》均规定:嫁娶皆由祖父母、父母主婚,祖父母、父母俱无者从余亲主婚。余亲指伯叔父母、姑、兄姊、外祖父母等。如果这些尊长又俱无,则又从余亲尊长。祖父母、父母俱在而自主婚姻者不但婚姻不能成立,而且还会受到社会舆论的谴责和法律的严厉制裁。

我国古代戏曲中有大批剧目摒弃听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缔结方式,许多剧目对自主结合的叛逆行为进行了大胆的肯定和热情的赞颂。元杂剧《裴少俊墙头马上》将这种方式概括为“月下花前,墙头马上”,这正是我国古代戏曲艺术家所热情赞颂的男女结合方式,这种方式与听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方式是尖锐对立的。因此,其间多有“间阻”,有些青年男女甚至为此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任何沉重的打击也无法迫使男女主人公放弃自择佳偶的美好追求,戏曲中的青年男女大多最终取得了胜利。白朴的《裴少俊墙头马上》和王实甫的《崔莺莺待月西厢记》杂剧不但写青年男女冲破封建礼教的束缚,月下花前,墙头马上,山盟海誓,密约赴期,而且男女双方接触的方式与礼教之冲突也令人忍俊不禁。

前文已经谈到,孟子儒家代表人物认为,只有听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才是合法的,合乎道德的,而“钻穴隙而窥,逾墙而搂”所缔结的婚姻则是可耻的,不合法的。然而古代戏曲作家却有意让剧中的主人公“钻穴隙而窥,逾墙而搂”,而且对这种逾礼的行为大加赞赏。

《裴少俊墙头马上》中的裴少俊为工部尚书裴行俭之子,“唯亲诗书,不通女色”,深受封建礼教熏染。可是当他骑马游赏洛阳名园,远远望见园中的李千金时,立即神魂颠倒,在马上写简帖儿去“嘲拨”园中的美人儿。李千金从裴少俊的小厮手中接过情诗,立即回赠情诗一首,约裴少俊晚上到她家后花园幽会。当裴少俊问小厮晚上从什么地方进入后花园时,小厮告诉他“跳墙过去”。李千金的丫鬟梅香当即转告小姐,晚上裴少俊跳墙来后花园与她相会。到了晚上,裴少俊果然跳墙进了李家后花园,而且马上搂住李千金宽衣解带,成就好事。正如裴少俊所说:“偶然间两相窥望,引逗的春心狂荡。今夜里早赴佳期,成就了墙头马上。”[10]剧作家对这种“闪电式”的爱情进行了大胆的肯定:虽然显得轻率、突兀,但比起完全不顾男女双方的意愿,由父母一手包办的“结合”,这种“闪电式”的爱情还是美好的,值得肯定的。因为尽管是一见钟情,双方还不太了解就有了云雨欢会,但它毕竟是男女双方的自主选择,而且正是由于封建礼教造成了青年男女的隔绝,才会有这种显得轻率、突兀的一见钟情。

元杂剧《西厢记》中的张生和裴少俊一样,也是“钻穴隙而窥,逾墙而搂”的情种,他突破封建礼教的约束,大胆地追求自己的心上人。只是莺莺不如李千金那样大胆,颇多“假意儿”。张生自从游佛殿遇见莺莺之后,神魂颠倒,日夜盼望再能与莺莺见面。他向长老借了一间僧房住下,听和尚们说,莺莺小姐晚上有时到花园中烧香,他就事先在太湖石畔墙角儿边等待,以便“小姐出来,饱看一会”。他一直等到一更之后,“侧着耳朵听,蹑着脚步儿行”,来到回廊,在那儿美滋滋地想:“若是回廊下没揣的见俺可憎,将他来紧紧的搂定。”莺莺终于来了,张生按捺不住跑上前去,红娘怕夫人责怪,催莺莺赶快回去。莺莺却不由自主地“回顾”张生,然后才随红娘离去。老夫人赖婚之后,张生月夜鸣琴,又递柬传情,莺莺酬柬,约张生晚上跳墙进入花园相会。张生高兴得不得了,但又担心花园墙高,跳不过去。他对红娘说:“小生读书人,怎跳得那花园过?”红娘调侃道:这道墙你都跳不过去,将来怎么跳龙门呢?张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怕什么呢,到时候“到得那里,手挽着垂杨,滴溜扑跳过墙去”。晚上,张生进了寺里的角门,远远望见“玉人”来了,他跑上前去,一把搂定,结果搂的是红娘。红娘抢白了张生一顿,着他跳墙过去与莺莺相会,张生鼓起勇气,一下子跳过墙去,不料莺莺却变了卦,大喊“有贼”。但最终莺莺还是主动到张生的住处,与张生结合。很显然,剧作家之所以要让男女主人公“钻穴隙而窥,逾墙而搂”,正是为了突出主人公对封建礼教的大胆背叛。裴少俊、张生所逾之“墙”象征的是封建礼教,青年男女只有大胆地逾过这道“墙”,才能得到幸福。

古代戏曲中还有一批剧目通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造成的悲剧,对封建礼教进行了抨击和控诉。明孟称舜的传奇《娇红记》和出于明传奇《同窗记》的传统剧目《梁山伯与祝英台[11]等是其中的代表之作。《娇红记》写:申纯与眉州通判王文瑞之女王娇娘是表兄妹,申纯秋闱失利,其父母命他去眉州探望舅舅,同时借机散闷,申纯与娇娘得以结识。从此,两人以诗词赠答,相爱甚笃,以致云雨欢会。申纯家里遣媒求婚,王文瑞夫妇嫌申家非官非宦,故以朝廷禁止近亲联姻为由婉拒。申纯应试及第,王文瑞这才打算将娇娘许配申纯,正当他遣人至申家说亲,申家亦欣然相从,但尚未择日遣聘之时,西川节镇之子帅公子遣媒请婚。帅公子是一个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的衣冠禽兽,但他是豪门之子,“势焰熏天”,王文瑞慑于帅家威福,又羡慕帅公子“承袭世爵”,“富贵非常”,故改变主意,答应将娇娘许配给帅公子。王文瑞主宰女儿的婚姻在当时是天经地义的事,王娇娘必须从父命而嫁。然而,娇娘心中只有申纯。她不愿意自背初盟而强从父命,但她完全没有力量抗拒父母之命,死,成了娇娘的唯一选择。她拔刀自刎,被侍女救下。可“哀莫大于心死”,娇娘陷入了极度的绝望和痛苦之中,终日蓬头垢面,饮食俱废,而帅家又频频逼婚,娇娘不堪精神折磨,终于郁闷气绝。申纯更没有办法改变残酷的现实,他得知舅舅已将表妹许配帅家之后,和娇娘一样陷入极度的绝望、痛苦之中,饮食不进。得知娇娘已死,申纯亦以死相从,自缢身亡。剧作家对冷酷无情的“父母之命”作了血泪控诉,娇娘、申纯字字泣血的哀歌,深深打动了千百万观众,特别是青年观众。(www.daowen.com)

《梁山伯与祝英台》也以两位青年的殉情对“父母之命”作了血泪控诉。祝英台女扮男装往杭州求学,路遇同去杭州求学的梁山伯,两人感情相投,结拜为兄弟。梁与祝同窗三年,情深谊厚,但忠厚老实的山伯万万没有想到“贤弟”英台竟是女郎。祝父催英台归里,行前英台向师母道明真情并托其为媒,欲与山伯结百年之好。山伯前来为“贤弟”送行,一路上英台多有暗示、比喻,山伯却始终未明其意。英台只好托言为妹妹作伐,嘱山伯早日前往迎娶。山伯送走英台,从师母处得知英台为女郎真相和一片真情,如约前往祝府,可是英台之父却不顾女儿的感情,已将英台许配马员外。尽管英台心中只有山伯,山伯亦深深爱着英台,可两位青年却无力回天。山伯痛苦地离去,悒郁而死。马府迎娶英台之日,花轿途经山伯坟前,英台执意下轿祭奠亡兄,伏地大恸,坟墓忽然裂开,英台跳入墓穴,裂口立即合拢,两位青年的灵魂幻化为美丽的蝴蝶比翼双飞。正是冷酷无情的“父母之命”夺去了两位青年的爱情和生命。在戏曲艺术家的笔下,自择佳偶是那样的合乎人情,顺乎道理,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是那样的荒谬绝伦,冷酷残忍。

古代戏曲中还有一批剧目对敢于抗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叛逆行为进行了热情的赞颂,塑造了一批自择佳偶的叛逆者的形象。施惠《幽闺记》中的王瑞兰出身名门,在兵荒马乱中与出身低微的穷秀才蒋世隆建立起了爱情,并在旅店里自主结合,成为真正的恩爱夫妻。王瑞兰的父亲在归途中碰上王瑞兰和蒋世隆,当瑞兰告诉他,面前的蒋世隆是自己的新婚夫君之时,这位朝廷命官大发雷霆:“谁为媒妁?甚人主张?”他问蒋世隆:“你自想,甚年发迹穷形状?”他又斥责女儿:“你是娘生父养,逆亲言,心向情郎。”[12]说完,下令将王瑞兰“扯上马去”拉走,活活拆散鸳鸯。可是,王瑞兰却不改初衷,心系蒋世隆,他决不屈服于父亲的压力,大骂死抱住封建礼教不放的父亲是“猛虎狞狼,蝠蝎顽蛇”,宣称自己是有夫之妇,这一辈子非蒋世隆不嫁,坚持了自己的选择。

王实甫的杂剧《吕蒙正风雪破窑记》也歌颂了敢于违抗父命,坚持自己的选择的叛逆行为。刘月娥是洛阳富豪刘仲实的独生女儿,父亲曾为她择佳婿,可刘月娥生性倔强,“高门不答,低门不就”,刘仲实只好让女儿结彩楼自己抛绣球选择佳婿。穷秀才吕蒙正学成满腹文章,但一贫如洗,在洛阳城外一座破窑中栖身。听说刘仲实的千金要抛绣球择佳婿,他想前去看看热闹,希望等刘家择得良婿之时,为刘家写一篇贺新婿的诗,讨些小钱度日。待他来到彩楼前,那儿早已是满目锦绣,只有吕蒙正穿着破衣烂衫,一副穷酸饿醋模样。刘月娥手执绣球高高站立于彩楼之上。丫鬟劝她看准那穿锦绣衣服、鞍马非常的富家子弟抛绣球,千万不要把绣球错抛给穷酸饿醋。刘月娥却执意要“寻一个心慈性善温良,有志气好文章,知敬重画眉郎”,而不愿意选那些“无恩情轻薄子”,认为夫妻相守贫和富并无多大关系。因此,她故意把绣球抛给破衣烂衫的吕蒙正。当刘仲实得知选中的女婿是一个在破窑中栖身的穷秀才时,十分生气,要女儿给几个钱打发吕蒙正,让他赶快走,以便另招“官员人家财主的儿男”。可刘月娥坚持自己的选择。刘仲实劝女儿说,他住在破窑里头,身无分文,你吃不了那份苦!刘月娥说:“您孩儿受得苦,好歹我嫁他。”坚决要选吕蒙正做夫君。刘仲实十分气恼,他当场命仆人剥下女儿的衣服首饰,将她和吕蒙正一起赶出家门。他料定,女儿受不了这么大的苦,过几天就会自己跑回来的。可是,刘月娥宁可与父亲决裂也要坚持自己的选择,她一去不回。刘月娥的父母见女儿一直寄身寒窑,不肯回来,只好找到窑中去再次劝女儿回头。可女儿却比离家之日更加坚定。她的父亲觉得女儿选这么一个穷酸秀才做夫君,又住在这样一个破窑里,丢了他的面子,而且几头牛都拉不回来,一气之下,将这对穷夫妻仅有的一点家当——一只砂锅和几个碗盏砸得粉碎,气恨恨地离去。刘月娥仍不为所动,她心甘情愿地与吕蒙正贫寒相守,坚决不从父母之命,表现出顽强的抗争精神。

此剧的立场和情感具有鲜明的民间性,对封建礼教的批判有力、深刻,但这些都是通过鲜活的人物形象完成的,剧作对人物形象的刻画相当细致,许多场景生活气息浓厚,语言生动活泼,故非常受民众欢迎,多种地方戏都有据此剧改编的折子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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