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管理学者西蒙说:“除非在某一活动水平上达到诱因与贡献的平衡,否则组织将会消亡。”他指出,保持组织生命力,不仅仅单纯依赖经济诱因,“还依赖其他许多诱因,如威望、信誉、忠诚心等”。西蒙所谓的人的威望、信誉、忠诚心是人精神层次的需求,人是社会的人,不是单纯的自然人或经济人。现代管理理论认为,优秀的管理应自觉地、有效地运用精神激励手段来达到管理行为的既定目标,以期将管理活动提到一个更高的层次。纵观古书《三国演义》,精彩的精神激励场面层出不穷,而堪称运用高妙的人非诸葛亮莫属。
(1)待人公正,赏罚严明
诸葛亮在治国与治军中,尤以严明的法制而著称。《三国演义》(以下简称《演义》)第九十七回诸葛亮挥泪斩马谡就是他“虽亲必罚”的全现。马谡随诸葛亮南征北战,屡出奇谋,二人情投意合,经常在一起讨论兵机,犹如知己。但诸葛亮并未因马谡与自己的关系而宽恕他失街亭的重大失误。诸葛亮斩马谡是为严明军纪,如果说很多管理者都可以做到的话,那么以下举措则为后世之师表。那就是亲自主持马谡的丧事,善待其家属,他不因马谡的罪过而不认其为友,私人关系不影响他对马谡的惩处,而工作上的关系同样不影响他们二人的友谊,且看马谡临刑前双方的对话:
谡曰:“丞相视某如子,某以丞相为父。某之死罪,实已难逃;愿丞相思舜帝殛鲧用禹之义,某虽死亦无恨于九泉!”言讫大哭。孔明挥泪曰:“吾与汝义同兄弟,汝之子即吾之子也,不必多嘱。”
正如评论者毛宗冈的感叹:“谡曰父子,亮曰兄弟,情好如此而终不免一死,可见军法之严。”关键在于私不为公的同时,公也不宜废私,诸葛亮有法度,但也有情义。此外,诸葛亮作为丞相,皇上称他为“相父”,如此之高贵,却能以军法而自责,因错用马谡而自贬三等,大反古人所说的“刑不上士大夫”的训导,这正是以身作则的表率。此事倒与曹操征张绣时违犯军法,以“割发代首”一事相似。
《演义》第十七回说,曹操率大军征张绣,时麦子已熟,操下令全军:“大小将校,凡过麦田,但有践踏者,并皆处斩。”全军肃然,手拂麦子而过,可曹操因战马受惊,踏倒一片麦田,于是他要治自己的罪,企图用剑自刎,众人止之,不得已,割下头发来代替杀头。“于是三军悚然,无不凛遵军令”,其实这与诸葛亮的自责貌似而神离,亮是真诚的自责,他获得的是下属的爱戴,操是虚假的自责,使下属震慑。从管理成效上讲,二者的结果都起了整肃军纪作用,但从管理境界上来讲,诸葛亮这种真诚的自责更能激发将士进取心,使大众与管理者处于真诚与平等的地位。故而《三国志》说:“诸葛亮刑虽峻而无怨者,以其用心平而劝戒明也。”
(2)以自身的榜样来激励下属
在我国古代,诸葛亮是千古不朽的忠义之典范,他有生之年,忠君爱国,事必躬亲,的确像他所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为官廉洁无私,从不增置田产,尽管贵为一国丞相,但他在成都的家产仅有桑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他对刘禅说,这些已足够子弟衣食之用,“‘臣’死之日,不使内有余帛,外有赢财,以负陛下”。作为封建时代的大官,这是何等的高风亮节。孔子说:“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诸葛亮给蜀人立下了光辉的榜样,使举国官兵精诚团结,官员廉洁奉公,士卒拼死用命,虽然仅据中国一州之地,却能与吴魏两个强国鼎立抗衡。
(3)以高远的目标来激励下属
现代管理理论中,有目标激励这一学说,以长期决策计划激发下属的进取心,进而增加组织的凝聚力和战斗力,使组织生机勃发,使员工忘我工作。诸葛亮治蜀与用兵,也自觉地运用上目标激励之法。当时的蜀国,地处偏远,有高山大川为险阻,与中原交通不便,境内土地肥沃,物产丰腴,风景秀美。凡此种种,容易使人产生偏安之心而不思进取。诸葛亮认识到这种情境,为鼓舞士气,振作民心,每每用匡扶汉室,进取中原相激励。他激励的对象,既包括全国兵民,文武官员,也包括后主刘禅。以实情度之,诸葛亮知己知彼,对蜀魏双方的军事、经济力量悬殊对比是清楚的,进取中原的把握不大,恢复汉室希望更是十分渺茫。他所以“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因为他更清楚,一旦人丧失了远大目标,便会“妄自菲薄”,以求偏安,那样军无斗志,官无远忧,朝政昏愦,则蜀国的江山社稷就会在敌人的进攻面前土崩瓦解。偏安一隅,不思进取能导致军事上的被动,故而他以进取中原为号召然后徐图进取。从诸葛亮六出祁山历史看,他不轻易冒险,也不倾全国之力速战速决,而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胜则可蚕食魏国土地,败则全军而退,这样使强大的魏国总是处在被动挨打的地位。这就充分把握了战争的主动权,使得蜀国虽小,却立于不败之地。
(4)体察下情,爱惜民力
诸葛亮治国尤为重视农业生产,这既是人心安定、国家富足的前提,也是他大军征战的物质保障,他指出:“唯劝农业,无夺其时;唯薄敛赋,无尽民财。”每当战争间隙,他便“休士切劝农”,分兵屯田,增加粮食生产,减轻农民负担。他造“木牛流马”既方便了军需运输,也减轻了农民的劳役之苦。诸葛亮还十分重视对死伤士兵家属的抚恤,《演义》中写他南征孟获后在泸水祭奠阵亡士卒一幕尤为感人,他在祭文中说:(www.daowen.com)
“士卒儿郎,尽是九州豪杰;官僚将校,皆为四海英雄……生则有勇,死则成名……汝等英灵尚在,祈祷必闻;随我旌旗,逐我部曲,同回上国,各认本乡,受骨肉之蒸尝,领家人之祭祀,莫作他乡之鬼,徒为异域之魂。我当奏之天子,使汝等各家尽沾恩露,年给衣粮,月赐廪禄,用兹酬答,以慰汝心。”
读毕祭文,孔明放声大哭,“极其痛切,情动之军,无不下泪。”祭奠死人是做给活人看的,古今中外很多人都娴熟于用眼泪去博取下属之心,但究其心,未必真的哀痛。独有孔明祭奠时,催人泪下,他是出自对士卒的真诚的爱,这时他的祭奠才感情充沛,也只有真心才会写出这样不朽的祭文。在封建时代,普通的士兵百姓,无政治地位,是统治者驱使的奴仆,这种祭奠士兵之举实在少见,而诸葛亮的真诚之心更是罕见。“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只有以仁德可以服众,而仁德是发自内心的爱的表现。有了这种爱,才能使部属舍生忘死,组织的战斗力自然会无往而不胜,故而先贤孟子总结道:“仁者无敌。”
诸葛亮不同于一般的封建统治者,他使士卒更注重到自己是一个人,与达官显宦有着同样的情感和精神的人。对于任何管理行为,只要充分重视人的价值,以仁爱为基点,才能获得下属的认同,真诚地为组织尽心尽力。古人说,“爱人者人恒爱之”。爱是一种激励,会使人产生发自内心的动力,一个优秀的组织中,总是贯穿着爱的轨迹。
(5)绝妙的激将法
读《演义》的人无法不为诸葛亮的激将法所折服,但往往激动有余,而思考不足。细细琢磨,诸葛亮的激将法很有学问,用得恰如其分,可以说“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在进取西蜀时,诸葛亮智激张飞,使张飞入蜀后有智取巴郡、义释严颜的精彩之作;定军山之战智激黄忠使他一鼓作气,斩了夏侯渊;首出祁山激赵云,结果使其出师则斩将立功,兵败时能英勇退兵,等等事例,不胜枚举。
《演义》中的人物唯独诸葛亮善用此法,而且每用必然成功。老将黄忠很少有计谋,张飞更是鲁莽有余,怎么一激将就显得智勇兼备了呢?人都是有智慧有头脑的,但因管理水平的高低不同,在开发人的智力的方面也不一样,一个平庸的领导者因领导无方,会使部属只会用蛮力,只会机械地工作,不是自觉地工作。长期习惯于机械式工作的人,在性情上会形成一种惯性,那就是持续的麻木不仁,会忘记
思索,不去动脑筋,使大脑僵化。黄忠、张飞等人就是因为他们的领导者(刘备、韩玄等)从未激励他们去开发自己的大脑,而只一味地开发自己的体能,这样在沙场上虽表现了万夫不挡之勇,但指挥全军致胜的能力却十分平常。诸葛亮用张飞等,总是先授之以全权,然后激之以斗志,使其能开动自己的全部能量去争取胜利。这正是知人善任,调度有方的表现。
激将之法有反激与正激之分,诸葛亮是反正兼用,如张飞入川,黄忠战定军山,赵云出祁山,诸葛亮用的都是反激之法,至于正激之法,往往表现为嘉奖、表扬等。这些方法人人都会用,而诸葛亮用得极高明,善于抓住人内心世界。他给部属的绰号,虽是信手拈来之笔,却令人赏心悦目,如称关羽为“美髯公”,称张飞为“万人敌”,称赵云“一身是胆”,既给他们以美化却无阿谀吹捧之嫌。马超归降后,刘备尤为爱惜,以为肱股,关羽听说后,非要到西川与他比武。诸葛亮写一封信,不但阻止了关羽,反而使他大喜过望。他在信中说:“孟起虽然雄烈过人,亦仍黥布、彭越之徒耳,当于翼德并驱争先,犹未及美髯公之绝伦超群也。”关羽说:“孔明知我心也。”将信遍示幕僚。诸葛亮具有极高的协调才能,关键在于知人,能体察到每位将领的内心深处,这才会在人际关系中游刃有余,更使其正面激励运用得法。
诸葛亮带将之道,还有一点不容忽视,那就是注意提高将领的素质,让他们在战争中自觉地学习战争。诸葛亮每次作战都进行战略战术的讨论,让大家畅所欲言,战争结束进行军事总结,畅谈致胜之遭或兵败之由。诸葛亮的指挥部如同军事大课堂,跟随他多年从戎的人都从中得到很大裨益,军事素养有了显著提高。可见,一个优秀的组织不但是一个人才库,而且自身就是人才培养中心。
史书称诸葛亮带兵“止如山,进如风,调动自如”,其根本原因在于他号令明、赏罚信,士卒用命,险而不顾。人的潜力是巨大的,这种E大的潜力需要不断地以各种方式予以激发。诸葛亮的精神激励既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也给我们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借鉴;既可以供今人欣赏玩味,也可以给管理者以深刻的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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