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个人主义的概念在19世纪就已经存在了,但关于个人主义和孤独的观点则是由汉娜·阿伦特(Hannah Arendt)这样的思想家推动形成的。汉娜·阿伦特是一位德国犹太裔哲学家,她在20世纪20年代至1975年去世之前,一直在撰写政治理论方面的文章,尤其是涉及个人和社会方面问题的文章。
阿伦特认为,独处并不是一种孤独的活动,因为你一直让自己陪伴着自己。因此,她写道:“当你孤身一人,没有人陪伴,或者当你没有为自己提供你需要的陪伴时,孤独才会出现……”
她认为,尽管我们面临无穷无尽的干扰,并试图阻止与自己进行对话,我们最终还是需要面对自己是谁的问题。她曾经写道,“自我是你唯一无法摆脱的概念,除非你不复存在”。
与这种直面自我的观念相关的是存在主义学派,这一哲学学派主张个人的独特性和作为个体进行思考的能力,并把真实性视为我们最伟大的美德,同时,该学派也主张孤独是人类的一个本质特征。
20世纪初的哲学家,如索伦·奥贝·克尔凯郭尔(Soren Kierkegaard)、让-保罗·萨特(Jean-Paul Sartre)和弗里德里希·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都认为,我们是作为独立的生命而存在的——孤独地抵达世界,孤独地度过人生,孤独地离去。萨特说过一句经常被引用的话:“如果你在独处时感到很孤独,那就说明你正在处在一种糟糕的自我陪伴关系里。”
然而,萨特和他同时期的人都认为,孤独是人类存在的本质。因为当我们意识到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时候,我们就会认清是我们在控制自己,因此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并最终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人生目标。
孤独会带来痛苦和悲伤,但它却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我们想要过一种有意义的生活,我们就必须学会接受它并从中挖掘出价值。对此,存在主义者认为,我们应该拥抱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孤独感,并找到人生真谛,以及明白人是如何利用自由来定义孤独和自我的。萨特有句名言“存在先于本质”,意思是说我们存在,因此我们必须找到自己的目标和方向,而寻找这种生命意义的所有责任都落在我们自己身上。
这种选择上的孤独是可怕的、压倒性的,但它也可能赋予人极大的力量。孤独变成了一种决定。我们能否承受这种孤独,并在还未审视自己所做的选择前就以庸碌的生活方式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以期忘掉孤独?或者,我们往前再走一步,看看孤独最终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创造力和自由?(www.daowen.com)
著名而又孤独的作家,如拉尔夫·瓦尔多·爱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和亨利·戴维·梭罗(Henry David Thoreau),在他们的作品中都写到了个人主义的重要性。“坚持自我,绝不模仿,”爱默生写道,“你可以每时每刻呈现你自己的天赋,以积累你一生的财富;但对于他人的天赋,你只是临时占有了一半。每个人都能做出最好的东西,除了他的造物主之外,没有人能够教授他任何经验。”
梭罗在其作品《瓦尔登湖》中,描写了他在乡间独居时找到的满足感。他写道:“人们经常对我说,我想你在那边会感到寂寞,会想离乡亲们近一些,特别是在雨雪天和夜晚。我很想这样回答——我们居住的整个地球只是宇宙空间中的一个点。你想,两个非常遥远的星球上的居民之间距离有多远啊,这两个星球间的距离是我们的仪器至今都无法测量的,所以我为什么会感到孤独呢?”
正是在大自然中,在享受“四季的友谊”的同时,梭罗感到他与世界的联系是最为紧密的。“我从来没有感到孤独,或者产生被孤独感压迫的感觉。但有一次,那是在我来到森林里的几个星期后,当时,大约在一个小时内,我怀疑附近的人类邻居是否觉得宁静和健康的生活不重要。因此,独处是一件令人不快的事”,他写道。
周围没有人类及其文明存在,梭罗开始意识到自然界的存在让他获得了陪伴。渐渐地,他开始注意和欣赏那些他以前几乎没有注意过的景象、声音和感觉。他写道:“在一场绵绵细雨中,当这些想法占据大脑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大自然是如此美妙和谐。在淅沥的雨滴声中,在我房子周围的每一种声音和景象中,一种无穷无尽、难以计数的亲切感就像一种特别的气氛般一下击中了我,让人类邻里关系那种空洞的优势变得微不足道,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想到过这些优势。”
金素云生长在首尔的一个大家庭里,是5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青年时期,她常年穿梭于人群中,不断与朋友约会或参加社交活动,她从不孤独。当她开始沉思时,她意识到自己没有调整好状态,在他人的陪伴下她反而感觉更加孤独。现年47岁的她目前一个人住在统营市,她说:“独处是伟大的发现,我第一次找到了自己,这是一种启迪。”
独自生活的结果是,金素云找到了与自然的新联系。她说,当她能与树木或鸟儿交谈时,她觉得没有必要与人进行肤浅的对话了。她的独处实际上增强了她与他人的关系,因为她能够变得更加真实,不再那么肤浅了。她发觉即便是在她独处的时候,也不再感到那么孤独了,相比之下做真实的自己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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