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人体解剖:猴体解剖的关键

人体解剖:猴体解剖的关键

时间:2023-07-0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这个具体整体的社会结构中,之前发展阶段的结构都作为从属形式被保存下来,因此马克思说“人体解剖是猴体解剖的一把钥匙”[13]并且,只有在高等动物本身被完全理解之后,低等动物才能被理解。猴体解剖不是目的,而是为了更好地进行人体解剖的手段而已。鲍德里亚认为,马克思是将人体解剖的解释原则普遍化了。

人体解剖:猴体解剖的关键

马克思说:“资产阶级社会是最发达的和最多样性的历史的生产组织。因此,那些表现它的各种关系的范畴以及对于它的结构的理解,同时也能使我们透视一切已经覆灭的社会结构的形式和生产关系。”[12]因为在资产阶级的社会中,抽象的形式获得了最丰富的内容的充实,因此一切抽象范畴都获得了现实性。在这个具体整体的社会结构中,之前发展阶段的结构都作为从属形式被保存下来,因此马克思说“人体解剖是猴体解剖的一把钥匙”[13]并且,只有在高等动物本身被完全理解之后,低等动物才能被理解。这样一种方法论区别于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的具有意识形态性的实证主义研究方法。在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看来,资本主义的社会关系具有永恒必然性,资本主义经济关系中的所有概念都适用于任何历史时代。然而马克思认为,对资本主义经济关系的研究只是为其他前资本主义社会形态的研究提供了钥匙,而不能抹杀这些经济关系及其经济范畴的历史性的差别。马克思说:“如果说资产阶级的经济范畴适用于一切其他社会形式的说法是对的,那么,这也只能在一定意义上理解。这些范畴可以在发展了的、萎缩了的、漫画式的种种形式上,总是在有本质区别的形式上,包含着这些社会形式。⋯⋯资产阶级经济学只有在资产阶级社会的自我批判已经开始时,才能理解封建的、古代的和东方的经济。”[14]

这样一种方法不仅坚持了历史性的原则,打破了资产阶级经济学永恒必然性的意识形态性质,而且充分借鉴了黑格尔的历史辩证法。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通过对分工—所有制的历史性发展线索的分析,表明了一个经济学概念,比如说“分工”,在不同的历史时代和社会形态中所具有的不同表现形式,并叙述了其发展的过程。但是这种历史性的研究方法太重实证意味,它无法对于历史的能动的自我超越性作出合理的解释。正如黑格尔在《逻辑学》中对形式逻辑的研究方法所作出的总结和批判:“不应当把进程看作是从一个他物到一个他物的流动。”[15]而在这种新的科学认识论下,同一个范畴在不同社会形式中的差别表现为从抽象上升到具体的辩证过程:“最后的形式总是把过去的形式看成是向着自己发展的各个阶段。”[16]这样一种思路受到了黑格尔辩证法的深刻影响。在黑格尔的思路中,哲学永远只是事后对于已经终结的历史的考察,用理念的发展逻辑来收编对于历史运动素材。因此每一个历史阶段都在合理性发展的意义上自我扬弃,同时自我保存。然而,这样一种辩证思路虽然具有能动的革命的意义,但是从更深层次的哲学范式的意义上来说这种概念的辩证法依然只是抽象的。而马克思所要做的绝不仅仅如此,他要建立一种具体的历史辩证法。

他在吸收了黑格尔辩证法将历史看作朝向某个终点而能动的自我超越的发生学过程之外,尤其思考了如何将这样一种思路落实到现实的历史过程中,他的做法是要将资产阶级社会这个既定主体,始终放在认识论的前提位置。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在唯物主义的基础上贯彻从抽象上升到具体的原则。因此,当马克思指出“人体解剖是猴体解剖的一把钥匙”的时候,马克思始终将现实的具体整体作为研究的主体放在面前,也就是说,虽然站在资本主义自我批判开始的地方,才能更好地理解前资本主义社会形态,然而,之所以要考察这些前资本主义社会形态,实质上是要考察这些社会形态对于资本主义社会形态的发生学的意义。猴体解剖不是目的,而是为了更好地进行人体解剖的手段而已。对于这一方法的完整过程的理解应该是,从研究人体的结构开始,指导对于猴体结构的研究,以及猴体结构对于人体结构的历史发生学意义,在此基础上最终完成对人体结构的解剖。孙伯鍨先生总结到:“从抽象上升到具体的逻辑方法,要求用概念和范畴之间的逻辑联系再现具体整体的发生、发展过程和内在历史秩序,但是在方法上却要从所研究对象的结构分析入手,对具体整体中的并存要素逐个地分析和分解,发现它们之间的相互联系和从属关系,然后把它们在结构上形成的序列和在时间上出现的顺序相对照,从而弄清二者之间的联系。这样,就能把逻辑分析方法和历史研究方法辩证地结合起来了。”[17]

鲍德里亚将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理论解释为“历史之镜”与“生产之镜”。所谓“历史之镜”,就是站在资产阶级的社会这个历史制高点,以“理想性还原”的方式,将资产阶级社会的社会经济结构形式及关系挪用为所有历史阶段的普遍解释原则,而历史的“真实”则被这巨大的镜像或符码体系所掩埋。鲍德里亚认为,马克思是将人体解剖的解释原则普遍化了。鲍德里亚举“劳动一般”这个例子。他引用了马克思在这一文本中的一段话,认为“当马克思说‘适用于一切时代’,但又‘仅仅适用于某一时代’时,⋯⋯这是一种神秘化”[18]。鲍德里亚还说:“正是这种劳动范畴的抽象性带来了问题。在这种抽象性导致劳动(劳动力)的抽象普遍性的同时,我们这个时代创造出劳动范畴的普遍抽象性以及这个范畴能使用于过去所有社会的幻觉。”[19]这恰恰是鲍德里亚对马克思“抽象”的误解。上文已经指出,马克思的“抽象”绝不是形式逻辑的经验归纳的抽象,而是一种历史的、科学的抽象。在马克思谈论“劳动”的表象是古老的,是说劳动在历史上很早就已经出现,因此就其在每个时代都存在这一事实而言,劳动范畴具有抽象一般的特点。至此,仅仅是指劳动一般的普遍存在,而没有附加任何资产阶级社会的因素。接下来,到了资产阶级社会,由于其社会结构和社会特点,劳动种类越来越丰富,劳动在现实中与范畴上都具有了“创造财富活动的抽象一般性”,因此,在特殊的生产关系之下,这个劳动的抽象性获得了现实性。可见,马克思在谈论资产阶级之前社会的劳动的抽象性,就是就其形式上的普遍存在而言,而谈论资产阶级社会中的劳动之抽象性时,是指在特定的生产关系之下,其抽象性获得了现实性,而马克思并没有将资产阶级的抽象劳动还原到资产阶级之前的社会的劳动中。事实上,马克思从来都不否认任何时代劳动的特殊性。鲍德里亚对马克思的批判恰恰是由于他对德国式辩证法的无知。马克思还特意提醒鲍德里亚之流:“人们认识了地租,就能理解代役租、什一税等等,但是不应当把它们等同起来。”[20]

“镜像”是哲学史上一个熟悉的隐喻,在鲍德里亚这里,泛指一种普遍性的、强暴式的解释原则。马克思是否以资产阶级社会的解释原则强暴了古代的、封建的、东方的社会?这个问题的问法已经包含了鲍德里亚所设置的陷阱。从以上的行文可知,马克思始终是在结构的逻辑序列中研究历史,而其研究历史的根本目的也在于批判性地研究这个资产阶级社会结构的具体整体。马克思本就无意于单独考察这些社会的独特本质,而是以资产阶级社会为目的,或者说资产阶级社会的批判为目的,而将其作了逻辑上的发生学的抽象。退一步说,就算承认马克思在研究中存在着这种西方中心主义的倾向,那鲍德里亚认为马克思应该怎样研究古代社会呢?是以“象征交换”之类的更现代的概念强暴原始社会的真实吗?从更深刻的问题式层面上讲,每一段历史都是现代史,每一种研究方法都是站在既有时代,利用既有时代所建构的既有的认知结构来透视逝去的历史。正如黑格尔睿智地指出:“对灰色绘成灰色,不能使生活形态变得年轻。”[21]马克思正是自觉地指出了他的理论立足点,即这个始终作为研究主体的现实具体整体——资产阶级社会,从而区别于资产阶级理论家无视自身认知结构及其现实基础的抽象的唯心主义性质,从而坚持了真正的、彻底的历史唯物主义原则。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页,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41页。

[2]黑格尔:《小 辑》,商务务印书管,2010年版版,第43—44页。

[3]黑格尔:《小逻辑》,商务印书馆,2010年版,第125页。

[4]黑格尔:《小逻辑》,商务印书馆,2010年版,第43页。

[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42页。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45页。

[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人民出版社,1963年版,第400页。

[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42页。

[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43页。(www.daowen.com)

[10]《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43页。

[1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44页。

[1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46页。

[1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47页。

[1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47页。

[15]黑格尔:《逻辑学》下,商务印书馆,1976年版,第549页。

[1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47页。

[17]《孙伯鍨哲学文存》第四卷,江苏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第316页。

[18]鲍德里亚:《生产之镜》,中央编译出版社,2005年版,第69页。

[19]鲍德里亚:《生产之镜》,中央编译出版社,2005年版,第70页。

[20]《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47页。

[21]黑格尔:《法哲学原理》,商务印书馆,2007年版,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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