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统人口调查甘肃现存“地理调查表”中,城内、关厢以及附城之外的其他非治城类聚落共有6802余处。其中,既有人口上千的巨村大堡,也有仅数人的单户村,甚至无户村。所有这些乡村聚落,调查者都做了非常详细的记录。如泾州岳家庄,1户6人;敦煌县月牙泉,“无户口”;玉门县大坝,无居民;崇信县界牌沟村,无户,崇灵陇三界;灵台县西坡嘴村,地属灵、麟,无户。汇总数据显示,6802个乡村聚落中,10人以下(包含10人)的聚落有92处,10户以下(包括10户)的聚落更是多达1029处。其中,无户村有68处。
对于多村一名或一村多名的情况,调查者亦多于村名之后加以标注,以示区别。比如秦安县有两个神明川村,分别位于县城正南和县城正西;又如会宁县腰井村即黑虎岔村,四方吴家村即中滩堡村。对于部分聚落无法注明户数和口的原因,多数调查表亦有详细说明。比如山丹县的阜昌堡,无户,是因为居民全部移于新河驿;灵州兴武营和安定堡两处,没有记录户口,是因为这两地属花马池分州管辖,户口等信息全部由该州同查报。
在登记内容方面,除了常规的户数和口数之外,部分厅县调查表亦记录了男、女、老、幼等项分类数据。如化平厅的调查数据中除分别详细标注了回、汉户数、人口数之外,还分类详细记录了城乡各聚落男、女、壮丁、学童以及老民的人口数。壮丁、学童及老民的年龄界限,化平厅调查表没有注明。原因大概是这种划分标准对时人来说是常识,不需要特别说明。但后世读史者则混沌不清,所幸《崇信县地理调查表》卷末有相关记载:“男大小丁一万三千五十二丁,内五十岁至八十岁老丁三千八百九十九丁,一岁至六岁孩童三千三百四十丁,七岁至十六岁学童二千八百五十五丁,十六岁至四十岁壮厅三千九百五十八丁。”据此可知宣统人口调查时各分类人群年龄划分标准。
仔细校对,“地理调查表”所载户口数据讹误之处也非常多,如伏羌县城内记为1227户,但人数仅为637口,仅及其半。张掖县附城的情况类似,443户仅146口,尚不及半数。静宁州的表尾称,以上共41村镇,15640户,男女老幼大小共94662丁口。实际汇总结果是,41个村落,15604户,89486人。除村落数目正确外,15604户讹为15640户,口数则完全不对。镇原县的情况亦是如此,表尾称“合计559村镇,12112户,73551人”,实际汇总结果为600个村镇(县城及城关计算在内),12266户,72939口,村、户、口三个数字全部汇总错误。又如化平厅犁树庄村“35户,20人,内男63人,女38人,壮丁101人,学童45人,老民17人”,稍加核对,就会发现其中错误百出,所计之数完全不对。人数少于户数,男女人数相差悬殊,性别比高达166。男女合计之数又少于壮丁、学童、老民之数。究其原因,显然大多应该是调查过程中人手不足、行事仓促或校核不仔细等,而非凭空杜撰、完全胡乱编造。
6802个乡村聚落人口共有547357.5户,2920629口,平均每户约5.3人,平均每个聚落约有80.5户,429.4人。这一聚落平均人口规模,以人数计仅有治所城市的7.6%,以户数计内仅有6.7%,两者均远逊于行政治所类城市。由此可见,行政治所类城市在其所处区域的首位度相当高。这一情况表明,直至20世纪初在广大西北地区聚落发展的主要推动力仍然是国家或地方政治因素,相比之下,经济因素对聚落发展的影响较弱。乡村聚落规模之所以远逊于行政治所类城市,主要是有大量人户极少的聚落存在。统计显示,乡村聚落户数的中位数是35,人数的中位数是191。这表明宣统年间,甘肃有一半的乡村聚落户数不足35户,人数不足191人。
图1-11是百人分组的乡村聚落人口占比分布。从图上可以见到,6802个千人以下乡村聚落中,有超过半数者人口都在200人以下,300人以下的乡村聚落更是占到总数的63.2%。500人以下的乡村聚落占76.6%,超过总数的3/4。总之,仅就聚落频数而言,1000人是一个极重要的分界线,这一人数以下的村落占村落总数的九成以上。而人数在1000以上的聚落仅占总数的9.5%。然就人口数量所占比来看,却有极不相同的走势,千人以下聚落虽然数量极众,但人口总数在总人口中占比却并不高,仅稍过半数。而总量不足1/10的千人以上聚落,人口数却占了总人口的48%。
图1-11 百人分组的宣统甘肃乡村聚落人口分布
宣统人口调查甘肃乡村聚落中人口少于1000的共6156个,约占乡村聚落总数的90.5%,汇总共292359.5户,1519815人,户均约5.2人。图1-12是千人以下聚落散点分布图。从中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这部分聚落的大体分布趋势。那就是,千人以下聚落人口密集地分布在0至100户、0至500人的区间内。其中,0至50户、0至300人之间的区间,分布尤为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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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12 甘肃“地理调查表”1000人以下村落户口散点分布
宣统人口调查甘肃现存“地理调查表”分村户口数据中1000人以上乡村聚落总计646个,共254998户,1400814人,户均5.5口。图1-13是千人分组的千人以上乡村聚落人口占比分布。由图可见,646个千人以上乡村聚落,如单就人口来讲,2000人以下聚落人口合计占人口总数的40%以上,5000人以下聚落人口合计更是超过人口总数的86%。以聚落频数统计,有超过60%的聚落人数在2000人以下,5000人以下聚落也高达96%。由此可见,5000人是乡村聚落一个重要的分界线,但这一人数尚不及行政治所类城市的人口规模平均数。总体来看,广大乡村聚落人口规模较小。
5000人以上的乡村聚落总共25个,分散于巩昌、凉州、宁夏、平凉、秦州、肃州以及西宁7个府州的11个厅、县、州中。其中秦州直隶州所属礼县有6个,平凉府静宁州有5个,分布最为集中。甘州府高台县和宁夏府灵州各有3个,分布亦比较集中。从地理位置上来看,这些大村巨堡主要分布于三个区域,即:渭水上游的秦州和巩昌府属地区,黄河沿线的河湟、兰州以及宁夏等处,河西走廊的甘、凉府以及肃州等府州。
图1-13 千人分组的宣统甘肃千人以上乡村聚落人口分布
表1-5 甘肃“地理调查表”分村户口数据5000人以上乡村聚落
续 表
25个5000人以上乡村聚落中有少数沦为一般乡村聚落,个别则跻身于县级行政治所,其他绝大部分,今天仍然是各区域内重要的集镇。仅就其户均人口来讲,25个聚落的总户均人口5.5,其中最高者是巩昌府洮州厅的旧洮堡,户均人口为11.0,最低者是秦州直隶州礼县永兴镇与西宁府碾伯县上川口镇,户均人口为4。旧洮堡的调查者是武生魏学文,该村附记称“堡内有武衙门一所,劝学所一,蒙养小学堂一,巡警分局一,邮政分局一,庵观寺庙共十所,回民礼拜寺二所,井五口。堡外有福音堂一所”。所记之详,远超一般聚落。由此可见,当年调查是相当认真的。该堡户均人口较多,主要原因应该是户的定义与其他聚落不同。总体而言,这些大村巨堡,因为具有重要的地位,为调查者所重视,数据登记抄录大都比较细心,人为讹误较少。这也是户口调查中人口操作的特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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