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消费猖獗的社会,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对于那些尚未在时尚中形成自恋情结的妇女来说,也是一个让她们大长学问的社会。
从十七世纪起,法国的商店便开始出售诸如手套、花边、折扇、衣领、头巾、缎带等“小玩意儿”,一些花花公子和高级妓女热衷于用这些小饰物来卖弄风情。一时间,无论男女都以佩戴花边为时髦。法国的阿朗松(Alencon)、尚蒂伊(Chantilly)、瓦伦谢讷(Valenciennes)等地均以擅制花边著名,那里集中着成千上万的工人,他们每天工作15个小时,以极大的耐心精工细作着各种花边。有时,仅一副袖口花边就要耗费10个月的工时!
高级定制设计师们忙着为高级顾客量身定做各种颜色与款式的豪华时装,而老百姓只穿得起棕灰色的粗布衣衫。到拿破仑统治时期,凡尔赛宫的皇亲国戚们开始兴起一种皇族时尚,他们喜欢用挂毯来装饰所有地方,这样一来,气派倒是有了,只可惜有欠高雅。到雅各宾派专政时期(La Terreur,法国资产阶级自由化革命时期,从1793年5月到1794年7月——译者注),特别是法兰西共和国成立后,男装开始追求英国式的舒适与简约,女装则始终奉行历史崇拜主义,开始复辟倒退,流行起繁杂的复古式样。
总体上看,当时时兴的主要还是舒适实用的服装,这也是时装大众化的结果,就连商业资产阶级也不愿仿效皇室的穷奢极欲,宁愿穿得随便些。新款时装推出的节奏明显放慢,时尚已不再限于少数贵族而开始普及到社会各阶层,服装消费的平均主义开始逐渐蔓延开来,不论高低贵贱,不论贫穷富有,是个人都可以赶赶时髦了。一时间,大街小巷店铺林立,引得妇女们失去理智般地疯狂采购,那种消费病态一如法国大作家埃米尔·左拉(Emile Zola)在其小说《祝太太们幸福》中所作的描述,而一位名叫盖当·加蒂安·德克雷兰勃(Gaetan Gatian de Clerambault)的法国医生在其名著《织物引起女人的性狂热》中对此亦多有论及。歇斯底里的物欲甚至使女人们为过采购瘾而去偷钱,时尚把女人都变成了疯子!
法兰西帝国令高级定制设计师们身价陡增,从社会的角落走到了舞台中央,找到了登上大雅之堂的感觉。他们以美的创造者自居,在身边网罗起一拨拨支持者。他们颐指气使、飞扬跋扈,把女人们摆布得神魂颠倒,把丈夫们的钱袋全部掏空。他们对任何哪怕是再轻微的批评都大加挞伐,根本不把媒体放在眼里。虽然本是一介商人,但他们却处处以艺术家自诩,声称创造高雅者非其莫属,社会风尚也悉由其作俑。
于是,到了玛丽·安托瓦内特时代(Marie Antoinette,法王路易十六的王后,她的时代即十八世纪五十至九十年代——译者注),先有擅使金银丝线的法国人罗丝·贝汀(Rose Bertin)和伊波雷特·勒鲁瓦(Hippolyte Leroy)为广大针线师傅们充当了急先锋;继而,到拿破仑三世时期,又有英国人查尔斯·弗雷德里克·沃斯(Charles Frederic Worth)青出于蓝,正式确立了法国高级时装在时尚界的绝对地位,他的名字也成了时尚的专属代名词。(www.daowen.com)
年轻的沃斯像其他服装设计师一样,深为贵夫人们的华丽衣裙所陶醉,以极大的热情把这些高档服装在人体模型上一套套地复制了出来。二十岁时,他离开英国到巴黎定居,帮助位于巴黎歌剧院旁边的高日兰(Gogelin)商店卖布料。这期间,他尝试着把各种各样的衣料披到一位小巧玲珑的女店员身上,开始一步步走向他“时装展示”的梦幻王国。他的表演在顾客当中引起了巨大反响。他于是娶了他的这位“第一模特”为妻,并与一位瑞典布商奥托·居斯塔夫·博贝格(Otto Gustav Boberg)合作,在巴黎和平大街开起了自己的服装店,由此财源广进,一发而不可收。他曾在一个服装季节里三次将仅供上流社会享用的珍贵面料拿出来展示。他的这一发明不胫而走,一时间,无论女装还是男装设计师都开始在欧洲和美国悄然玩起了服装展示。不仅如此,沃斯还是在沙龙里用真人模特展示时装、吸引顾客的世界第一人。到十九世纪末,另一位英国人达芙-戈登(Duff-Gordon)组织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时装表演,每一场模特走台都有音乐伴奏,并且固定时间。那次表演遍邀文艺名流与达官显贵。素以优雅著称的沃斯夫人以一袭“简单至极”的白缎花点长裙成为此次服装盛典的首席明星。后来,拿破仑三世及皇后尤金妮(Eugenie)在一次购物时相中了这套长裙。自此,皇帝夫妇便指定查尔斯·弗雷德里克·沃斯为宫廷御用服装设计师。
单线和双线缝纫机的完善,纺织行业的机械化,面料、刺绣、花边、鞋帽等产品的工业化生产最终为大众时尚的快速发展打开了大门。高档百货商店也成为这些普及化、大众化时尚的新殿堂。自“美丽园丁”之后,又有“三区”(les Trois Quartiers)商店在巴黎马德兰落成。随后,接踵而至的还有“好商佳”(le Bon Marche)、“卢浮宫名店”(les Grands Magasins du Louvre)、“市政厅百货市场”(le Bazar de l’ hotel de Ville),以及“春天百货”(le Printemps)、“联合商场”(les Magasins Reunis)、“莎玛丽丹百货”(la Samaritaine)等。这是一个消费猖獗的社会,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对于那些尚未在时尚中形成自恋情结的妇女来说,也是一个让她们大长学问的社会。
直到十八世纪末还专属上流社会的镜子如今也开始普及开来,人们用它来打量自己、修整形象、美化仪容。如果说,美丽有其一成不变的固定模式,那么,追求美丽也可以成为妇女自主自立、摆脱家务的一种方式。在这一点上,妇女杂志就像那些及时推出开放柜台的百货商店一样,起到了重要的推动和引导作用。杂志上的许多文章都在极力诱使那些终日围着锅台转的家庭妇女去尝试高雅生活方式,从而为她们掀开了美化自己的新篇章。这些杂志通常发行量都不高,其读者群锁定为对设计师言听计从的社会名流与精英。1879年创刊的《时尚小回声》(Petit Echo de la Mode)就是这样一种杂志。它以详细解述时尚、提供精辟见解著称,发行量只有几万份。当然它现在已经逐渐开始大众化。
十九世纪初,还出现了时尚摄影与时尚广告,时尚摄影可以比素描更真实地再现新款时装,时尚广告则可以把最新的时装设计与制作工艺传播得更远更广。如果说,女性杂志的核心内容系由时尚与美容专栏构成,那么,另外那些保护妇女权益的内容则有助于平抑对这些商业杂志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流言蜚语。实事求是地讲,那些反映女性生活的文章与报道不仅帮助妇女们追求解放,而且让她们掌握了更多的医学知识,学会了关照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的性取向,甚至学会了怎样为丈夫做一顿可口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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