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重温法国电视制片人黛西·德·加拉尔(Daisy de Galard)女士摄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系列电视节目《叮当咚》(Dim Dam Dom)片段,我终于得以一窥法国女星玛丽·拉弗莱(Marie Laforet)美目盼兮的奥秘。她那双冷艳幽怨的妙目,引得当时的痴男信女无不心向往之。但实际上,其顾盼之间的流光溢彩与脉脉含情却是精心化妆的结果。她每每要长时间地坐在梳妆台前,以无比的耐心边讲解边演示,详说她那套烦琐的美目化妆术的每个细节。她甚至坦言,她也像许多人一样一眼大一眼小,但她却硬是靠着涂脂抹粉的功夫把这一缺陷掩饰得天衣无缝。
而一个男演员就从来用不着向大众揭示其美目秘诀,因为人们不需要男人的这一套,男人的美是“自然美”。这段影片本来乏善可陈,但玛丽·拉弗莱的坦诚却让人们知道了循规蹈矩的生活有多累。如果说妇女负有修整外表以示人的义务,那么,男人则享有不修边幅即出门的权利。
此前的几个世纪当中,情况却不太一样。那时的男人以打扮自己为乐,哪怕打仗出征也要头戴假发、裙带飘飘,全身上下挂满各种饰物。直到十九世纪,商业资本主义发展到顶峰,在北欧新教徒的带动下,男人们才开始把梳妆打扮的乐趣让给妇女独享。这一切说明,被称为男女之间“自然差异”的性区别,构成了社会表现形式中一种永恒的不平等性的基础。
所有人都认为,女人赶时髦、追时尚是天经地义。实际上,时尚体制所推行的是一种恐怖主义,它借助媒体的大肆炒作,不断变换手法,迫使妇女们为留在社会舞台上而极尽风骚之能事。“不化妆的女人是不明智的女人”,法国化妆师奥利维埃·埃舒德麦森(Olivier Echaudemaison)的这一奇谈怪论曾经众说纷纭。无独有偶,法国现代美容先驱赫莲娜·鲁宾斯坦(Helena Rubinstein)夫人的言论如出一辙:“世上没有丑陋的女性,只有懒惰的妇人。”
回顾历史就会发现,时尚从未停止过对“弱势性别”的折磨,而“强势性别”则以一次次心血来潮的流行趋势巩固着他们的时尚理论。妇女们最终在别无选择的彷徨中一步步走向了服装的男性化。
从手工制作到工业化生产,如虎添翼的时装业、饮食业和化妆品业一起构成了对女性的统治与束缚,而这当中通常少不了女性杂志的助纣为虐。时尚这个“资本主义的爱子”似乎只为女人和赶时髦的无聊之辈而生。(www.daowen.com)
除了女人,男人也越来越难以幸免。在同性恋群体不自觉的压力下,那种每日与剃刀为伍,除了须后水再无任何化妆品,一身西装走天下的传统的男性生活方式被彻底,或几乎彻底地颠覆了。为了突出自己的性优势,男人们开始怎么性感怎么穿,一种追求雄性美的消费方式悄然兴起。
也许,女人日益屈从于时尚的淫威,只是为了在男人面前更胜一筹:既然男人们为追求性感一天天变得不可理喻,女人就越发要显得善解人意。
一旦人们模仿我,我就成为时尚。一旦我成为时尚,我就会很快过时。
——朱尔·勒纳尔(Jules Renard,法国古典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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