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行动研究中的数据收集与设计过程本身紧密相关。既然设计是一种外向型的活动，也就是说，设计师的行动结果常常需要顾及他人的感受，那么，行动研究在进行数据收集时也就往往是参与性的。因此，设计中的参与式行动研究应该将各方利益相关者（也就是所提出的方案有可能会影响到的人）都囊括在内。28

看待这类数据收集的方法有两种。如果你进行的是实践引导的研究，你思考的是实践如何运作，那么你就应鼓励同事也都积极地参与研究过程。即便你做的是个体性的实践，你还是可以鼓励与你有互动的利益相关者们参与其中。如果你进行的是基于实践的研究，你思考的是如何改进设计方案，那么你就要将公众和核心受众囊括进来。这就是所谓的“协同设计”（co-design）。

图7.1　应用研究过程

设计正作为一门独立学科不断发展，设计师们所面对的任务也日趋复杂。在很多情况下，复杂问题，在设计社群中也被称为“抗解问题”，如果缺少一定的研究，缺少与他人的合作，是无法得到解决的。协同设计最早运用于建筑设计中：建筑师与终端用户协力合作，最终产出一种与早前严格的城市规划实践截然不同的、新的设计环境。协同设计使得终端用户也能积极地参与到设计过程中。建筑师们以这样的方式工作，就能为建成环境注入人性的维度，让居民来影响设计，而不是让设计指导居民。设计工作的本质是基于客户的，设计师已经尽力将客户的需求融入自己的设计，而协同设计则使得客户与设计师的关系更升一级，变得更深入、更密切。这种工作方式是前工业化时代的余响。彼时，手工艺人与终端用户的关系非常紧密，他们生产的是量身定制的解决方案，而非批量生产的产品。除此以外，协同设计也为设计过程增添了其他的维度。设计师们不再仅仅设计产品（无论是视觉的还是实体的），而是有机会设计系统，能够解决和应对大量的关注点，从原材料的采购与运输，到生产、分配、市场、营销，以及相关的环境和社会问题等，不一而足。29(www.daowen.com)

斯旺认同这样的理念：设计应当是一种包容性的过程。他提出，设计师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30这种工作方式也确保了研究的相关性和民主性，确保了研究是服务于人们的需求的。31因此，大多数行动研究的定义都会包含三个重要元素。行动研究应该具有参与式的特性；应该有民主的理念；应该既造福社会科学，也有益社会变革。32

参与式研究：在许多人共事的群体实践中，共同参与是必须的。所有的参与者都得意识到改变的必要，也都得乐意在研究和改变过程中扮演积极的角色。朱利安娜·迈耶（Julienne Meyer）指出，在行动研究中，“研究人员”与“研究对象”的区别不像在其他类别的研究中那么明显。开展这种研究的方式需要持续不断地与参与者协商，每个人都需要决定采取什么方法继续工作最好。在这类研究中，群体参与尤为重要，因为这类研究导向的是变化，而变化可能会威胁或冒犯到每一个参与进来的人。为了避免冲突，或至少将冲突降到最小，群体内需要建立起足够的相互信任，也需要树立起高度的团队精神。33

民主的研究：在行动研究中，所有的参与者都应得到平等的看待。研究人员推进变化的发生，为参与者提供咨询，让他们可以顺利地进行活动和评估。在整个研究过程中，研究人员都应向参与者告知自己的发现，以确保其有效性，这样就能更好地为下一阶段的研究做决定。34

社会贡献：无论研究的领域是什么，理论和实践之间总存在着一些脱节。行动研究可以说是缝合这一脱节的一种方法，因为其发现对实践操作者来说是有意义的，而且也很有用。不过，需要留意的是，从行动研究中所得出的分类有别于从其他传统形式的研究中得出的分类。例如，研究人员在描述研究工作时，应详实地说明其所处的语境；也需要将参与者的观点和回答作为新数据包含在最终的报告中。任何成见，比如研究人员的个人观点、价值观、信仰等，都应清楚说明。要做到这点，有一个好策略，就是在研究过程中做自我反思的田野笔记。这种研究过程能启发社会或组织的变革，但它的成就不应以变革的大小来评价。如迈耶指出的，其成就应该看在工作进行的过程中获得了什么经验。35

从本质上来说，这类研究兼收并蓄，又灵活多变。如有必要，它能融合某些其他研究方法。因此，进行行动研究有很多不同的路径。有时候，行动研究可以是一种个体化的、以个人为中心的活动；有时候，行动研究也可以是一种参与式的活动，一种将各色人等都汇集到一起共同合作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