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search Revolution
对很多人来说,“研究”一词带着点神秘感,多少有些排他性,而且脱离日常生活和实践活动。大多数人都不确定到底研究人员是做什么的,他们为什么要做研究,他们的研究有什么目的,有哪些益处,又能为人们的生活质量和福祉做出什么贡献,更不要说设计了。更糟的是,“研究”也是一个被严重滥用的词,在日常生活中有太多含义。我们能在各种语境中听到这个词。比如说,人们常用“研究”一词来描述寻找事物或信息的过程,人在阅读不熟悉的内容时,也称其为“研究”。商人们在推销某种创新型产品时,也常在销售辞令中提及“研究”,其实他们只是对原有的产品做了一些小小的调整,增加一些新的特性而已。许多类似的活动都错误地使用“研究”一词。正确描述这些活动的词其实应该是“信息收集”“归档”“自我启蒙”或“产品开发”,而这些词都不能与“研究”画等号。25
在设计的语境中定义研究也问题重重。像设计这样一门年轻的学科,无疑会面对许多互相冲突的理念和哲学。设计研究应该包含什么,人们对这个问题的基本理解也常引发争论。26例如,上文所提及的,设计教育(某种程度上,工程设计和建筑学除外)将美术和应用艺术的传统作为其模本。而在这一模本中,个人探索常常被视作研究。27对一些设计师来说,设计实践本身就是一种研究过程,设计方法有时就相当于研究方法。28对另外一些设计师来说,对设计的过程做研究就等同于做设计研究了。29然而,在写这本书时,我采取的立场是:设计实践并不等同于设计研究,但对设计实践的考察可视为设计研究。30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再声明一点:对设计实践进行考察只是设计研究的一种很有限的方法。31
一般来说,那些决定采用哪种设计、为谁以及为何的研究,设计师是很少参与其中的。大多数设计师选择关注考察设计方法,以此来生产出更好的形式、风格、功效和运作方式,他们倾向于将这类活动称为“研究”。32然而,很多大学并不总是将这类活动视为研究,各类企业和政府部门也同样如此。因此,目前进行的大多数设计研究都不符合科学学科的标准。33
不过,基斯·多斯特已经提出了诸如此类的问题,他呼唤一场设计研究的“革命”,这场革命需要对设计中研究的用法和目的做出一些根本性的修正。据多斯特所说,为了能够让设计成为一门以专研设计为目的的科学学科(他将科学学科定义为“人类活动的一个复杂领域”),设计研究人员需要遵循四个关键步骤。首先,研究人员需要有工具来对复杂的人类活动进行“观察”;然后他们需要有能力“描述”他们的观察;“解释”观察和描述是如何进行的;最后“提出”可能的解决方法,以此对上述的活动进行改善。34
但这种处理设计的方法既不新颖,也不彻底。像宜家这样的设计驱动的公司,早就以这种方式运作了。比如说,在宜家2004年的产品目录中,我们就能见到,他们的儿童部门至少从1979年起就开始以这种方式运作了:
为了理解孩子们,理解他们的世界何以不同于我们的世界,宜家儿童部门邀请知名教授参与进来,他们非常了解童年成长、儿童安全、人类行为和心理学。我们还测试了每一件用于销售的儿童玩具和家具,对危险系数进行了分析,并对结论进行了归档。所有这些都符合世界上最严格的安全标准。35(www.daowen.com)
不幸的是,正如多斯特所指出的,设计研究人员常常忽视了这一研究过程中最重要的部分,而把注意力放在了设计过程的效率和有效性上,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是,其他东西都被排除在外了。36
不过,我必须承认的是,也并非所有的设计师都想要采用这样一种科学性的模式。许多人还是更青睐“传统”的设计教育和实践的模式。在“传统”模式大行其道的设计环境中(无论是设计院校还是设计工作室),设计师受到的训练是模仿别人的作品,并且倾向于只关注培养技术。这种模式也被称为学习工作的“学徒”模式。在这种模式中,学生和资历尚浅的设计师扮演的是“学徒”,而教师和资深设计师则充当“师傅”。37
尽管这种经典的学习工作方式仍风行于设计领域,一些进步的设计院校却唱起了反调,其中就有位于芝加哥的伊利诺伊理工大学设计学院(Institute of Design,Illinoi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该学院最初成立为新包豪斯。学院的领军人物查尔斯·L.欧文(Charles L.Owen)认为,传统模式正在拖设计领域的后腿,使其无法对产业界有新的认识。他指出,许多选择设计课程的学生都表现出对自己专业以外的领域的厌恶或无能。在学习的过程中,他们的保守、偏见和知识落差通常未被注意到,因为他们的教师(大多是有行业经验的)也都是这一流程的产物,而且和他们持有类似的观点。于是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导致设计界和产业界都驻足不前。等到毕业的时候,学生们进入产业界,进入设计部门或设计咨询公司,这些单位的雇员也都是和他们持类似观点的设计专业毕业生。接下来,他们就会从自己专业的立场来影响设计院校,确保这些院校能以同样的方式来装备毕业生,如此,设计专业毕业生/未来的雇员就会有和他们一样的技能和态度,在他们看来,这些是在本行业中就业所必需的。由于在大多数情况下,设计院校雇佣的是有行业经验的教师,设计专业人士就不可避免地回到了院校,完成了这个循环,并且又训练出更多像他们一样的学生。因此,为了让设计领域能够演化,跳出这一循环,欧文指出,这种“近亲轮回”一定要打破。38
留意到这种畸形状态的不止欧文一人。大卫·德林(David Durling)和布赖恩·格里菲斯(Brian Griffiths)也指出,通常,设计院校吸引到的学生是这样一个特定的人群:他们倾向于避开理论,而青睐“制作”。这些学生一般对他们所感兴趣的学科持有非常狭隘的观点,甚至将外界影响都排除在外。德林和格里菲斯认为,只有将不同类型的学生(他们能接受设计的理论积淀,对于其他学科的基础也有兴趣)都吸引到设计教育中,设计教育才会有新的可能。39
与欧文、德林和格里菲斯一样,布鲁斯·M.哈宁顿(Bruce M.Hanington)也认识到,研究将为设计实践和产业界带来价值。他说,在设计实践中引入科学的研究方法,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新手设计师们所接受的教育类型所决定的。40不过从根本上来说,在设计教育中引入传统工艺美术基础也是有益的,因为这样能帮助学生培养新的技能,探索观察周遭世界的新方式。有行业经验的教师能给出他对“真实世界”的机制的理解,能为学生们提供意见,使他们明白,对自己所受的教育该有怎样的期待。然而,设计教育需要做得更多,学生们才会有突破性的创作,也正因如此,设计领域需要研究。不过也有些设计师担心正式的研究或许会损害他们的创作产出,对此我将在下文中予以辩驳,此处不再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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