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是影响设计观念的最重要因素之一,从古至今,这一点一直不变。在西方,苏格拉底和柏拉图哲学是影响造物观念和艺术观念的里程碑。在中国,这个里程碑则是老子和孔子的哲学。
关于历史与哲学的关系,中国哲学史学家冯友兰(1895—1990)这样论述:
上谓一时代之情势及其各方面之思想状况,能有影响于一哲学家之哲学。然一哲学家之哲学,亦能有影响于其时代及其各方面之思想。换言之,即历史能影响哲学;哲学亦能影响历史。“英雄造时势,时势造英雄”;本互为因果也。一时代有一时代之时代精神;一时代之哲学即其时代精神之结晶也。研究一哲学家之哲学,固须“知其人,论其世”;然研究一时代或一民族之历史,亦须知其哲学。培根曾说:……叙述一时代一民族之历史而不及其哲学,则如“画龙不点睛”……研究一时代一民族之历史而不研究其哲学,则对于其时代其民族,必难有彻底的了解。“人之相知,贵相知心”;吾人研究一时代一民族,亦当知其心。故哲学史之专史,在通史中之地位,甚为重要;哲学史对于研究历史者,亦甚为重要。[4]
我们可以从冯友兰先生的论述中总结出几点:(1)历史与哲学互相影响;(2)各时期有各自的哲学;(3)欲彻底了解各时期的历史,应了解该时期的哲学。哲学对设计观念和艺术观念也产生重要的影响,在笔者看来,不涉及哲学的设计和创造是没有意义可言的。
虽然我们已经论证了人类历史和哲学确实互相影响,但是我们还需要思考关于时间性问题:人类的历史和哲学的历史是否平行发展?这两门历史是否与造物观念平行发展?(www.daowen.com)
每一个时代有它自己的哲学、自己的设计观念和自己的艺术。哲学和家具并不完全平行发展的,也存在一些对立性因素:横向性和纵向性、当代性和非当代性、时间性和空间性。我们可能受过去的哲学和艺术的影响(时间的纵向性),也可能受当代的哲学和艺术的影响(时间的横向性),也可能受西方或者中国的哲学和艺术的影响(空间性)。例如:老子的“无为”观念,首先是运用于政治,但是,长期以来,这个观念一直影响中国的造物观念。“无为”观导致“简单性”的造物观,这种造物观符合老子的“自然主义”的思想。这个例子说明了哲学影响的时间“纵向性”与学科之间的“横向性”。
老子的“无为”观也体现在20世纪的Ready Made艺术中。因为西方的前卫艺术家们在他们的艺术作品中直接使用制造好了的,并且使用过了的物品。如法国艺术家马赛尔·杜尚(Marcel Duchamp,1887—1968)的作品《单车轮》(Roue de Bicyclette,1913)和《尿槽》(Urinoir,1917)。从日常生活的角度来看,一个使用中(或者使用过)的尿槽已经是一个自然物。前卫艺术家是否想回应“自然主义”?这个例子并不想论证老子的哲学和前卫艺术作品的关系,但是,在同一个地球上,这个观念的非时间性交叉点(老子哲学产生于公元前500年左右,而前卫艺术产生于公元20世纪早期),绝不是一个偶然性。所有这些非时间性杂交现象构成一个全球的文化网。一切都在这个网里产生和发展。
现在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如果我们分析一件历史性家具时,没有结合我们在上文所提及的影响造物观念的因素——社会和个人历史、经济、政治、科学、文化、审美、哲学、设计观念和艺术等,这个分析将是一棵没有根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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