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建筑以木构架为主要结构形式,从原始社会末期开始萌芽,经过奴隶社会到封建社会初期,已经形成独特的建筑体系。木构架就是以木为主,由竖的柱与横的梁所构成的架子结构。奴隶社会的建筑没有留下痕迹,但是我们从甲骨文的“宫、室、宅、寝、家、牢”等字的形象中,可以想象出当时的建筑形象。战国时的四龙四凤铜案(图3-9),造型好像一座建筑物,其上半部分实际上是一座方形的四面出檐的建筑物的挑檐结构。
图3-9 战国四龙四凤铜案
汉代的厚葬风是历史上有名的,据记载,汉代人生前节衣缩食,为的是死后能被厚葬。从汉墓出土的文物中得知,作为随葬明器的彩陶器,在汉代得到很大的发展,因此留下了众多汉代建筑遗迹和家具遗迹:建筑类有厨房、仓房、单层瓦舍和多层城堡;家具类有柜、架、橱等。我们从这些建筑与家具中可以看出其造型的相似,如木构架形成的悬山、歇山等屋顶形式,与出土的陶橱顶子的形式几乎相同。总之,家具造型与建筑造型在很大程度上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只有熟练了解和掌握建筑的风格发展,才能更好地了解家具的结构和文化。
木头是死的,但是经过工匠之手,将多余的木头剔掉,把凸出来的榫头和凹进去的卯眼扣在一起,两块木头就会紧紧相拥,不再分离。榫卯就像是隐藏在两块木头里的灵魂,从此木头不再只是木头。
同一方向的榫卯,在木材水分的自然变化中,随着长期不断的收缩和膨胀,用不了多少年就会自动松脱。而不同方向嵌接的榫卯,胀缩的作用力会互相抵消,更多这样的榫卯组合在一起,就会在复杂微妙的变化中达到一种平衡与和谐。如果遇上地震,当砖石建筑的房屋纷纷倒塌之际,凭靠木材特有的柔韧性和延展性,榫卯就会将地面震动变成绵延起伏的木浪而消解,涟漪过后又恢复平静。
1937年6月,当近代中国研究传统建筑的先驱梁思成、林徽因夫妇一行四人,几经艰辛,长途跋涉,终于站在五台山一座造型庄严而典雅的千年古刹面前时,不由得为之激动万分。这座兴建于唐代(857年)的佛光寺(图3-10)已经在山野丛林中静候了1 000余年,梁柱间的榫卯结构依然像当初一样紧密相扣,不离不弃。(www.daowen.com)
于1889年建成的法国埃菲尔铁塔,其内部那些巨大如车轮的螺栓必须定时拧紧,否则会因温差变化而松动;如改螺栓为焊接的话,那么整座铁塔会因金属的不规则胀缩变形而倒塌,原来这个机械时代的象征也有自身的烦恼。
图3-10 唐代山西佛光寺
经过长时间的实践,以及对木材性质的彻底认识,出现了让榫卯变成木材本身特有的一部分的奇异现象。即只要涉及使用木材的场合,榫卯就会自然而然地出现,无论是一栋房子、一扇门窗,还是一件家具。榫卯结构可以说是“四大发明”之外,中华民族又一智慧的结晶。
在河姆渡文化遗址,距今6 000~7 000年前的我国新石器时代早期,古代先人们已经用石器来加工木材,制作出了各种木构件榫卯类型用于建造原始的木构建筑。传统木建筑榫卯结构至宋代已达巅峰,一座宫殿耗用成千上万的构件,不用一颗钉子却能紧密接合在一起。到明代,在硬木家具制造中,榫卯结构“其工艺之精确,扣合之严密,间不容发,使人有天衣无缝之感”,又一次达到一个高峰。俗话中的“榆木疙瘩”是形容人很笨、脑筋不开窍,而古代工匠就是用榫卯让比“榆木疙瘩”还硬还重的木头开了窍。由于对木性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因此古代工匠在制造明式家具时达到了游刃有余的境界。
由于木材断面(横切面)纹理粗糙,颜色也暗无光泽,于是工匠就用榫卯接合将木材的断面完全隐藏起来,外露的都是花纹色泽优美的纵切面。随着气候湿度的变化,木板不免胀缩,特别是横向的胀缩最为显著,因此攒框装入木板时,就并不完全挤紧,尤其是在冬季制造的家具,工匠更需要为其木板的横向膨胀留伸缩缝。榫卯接合更讲究“交圈”,有衔接贯通之意,不同构件之间的线脚和平面浑然相接,以取得完整统一的效果,使之左右逢源、上下贯穿。工匠的聪明才智和精湛的工艺相结合,使得榫卯结构不再仅仅是木构件中的节点,而直接成为明式家具的塑型手段:以楔钉榫将木材连成优美的圆弧形椅圈;用夹头榫、插肩榫使案形结构强度更大、造型更完美;抱肩榫可以派生出各种类型,使有束腰、高束腰造型产生各种丰富多样的变化。当把这些精妙的结构拆解再复原,而它们依然紧密地严丝合缝时,我们不得不再一次为之惊叹。通过能工巧匠之手,榫卯更焕发出了异常强烈而光彩夺目的生命力。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