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元代真武信仰与笔力扶鸾

元代真武信仰与笔力扶鸾

时间:2023-06-1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元代真武信仰特别流行,其祭祀真武时主要的显灵形式即为“降笔扶鸾”。虽然张端义此处交代不同信仰下的神明交锋为后来政治变革埋下了一定伏笔,但对于元人而言,这样的表象丝毫不影响真武信仰在当时民间的流行。现藏内蒙古博物院中元代济宁路遗址出土的紫罗地花鸟纹刺绣夹衫,对襟左侧有半幅罗地彩线绣仙女乘鸾图,其情节内容均与故宫博物院的《仙女乘鸾》册相似,或与元代真武信仰中的紫姑神有关。

元代真武信仰与笔力扶鸾

庭院人物图刺绣中,除了表现慈孝的老人与纯真的孩童形象外,还有一部分内容颇具特色。海棠形开光内左侧的人物形象,为跪于曲折向天高台之上的人物,这位人像正伸出双手,召唤远处飞来的神鸟,而巨大的神鸟也徐徐下降,将鸟喙所衔的棒状物交由高台人物(图4)。关于宋元时期人与神鸟关系的传世图像,较早有相关记载的可见日本大阪市立美术馆藏唐梁令瓒《摹张僧繇五星二十八宿图》卷[5],是卷原绘日、月、五星与围绕其运动的二十八星宿所化身的二十八星官,现仅存五星与十二宿。每星宿一图,或作女像,或作老人,或作少年,或兽首人身,并在星官图前以篆书配文榜题说明。其中绘金星太白星)星官为一乘鸾女仙,榜题曰“太白星神祭用女乐。器用金,币用黄,食用血肉,不杀牲,亦忌哭泣。太白庙女宫中黄屋,饰皆黄,仍被五采,太白后妃也。”此为较早在图像中表现人与神鸟之天象星宿。而古代记述人与凤鸟的神话故事则有秦穆公之女“吹箫引凤”的典故,汉刘向《列仙传》就记有春秋时秦穆公之女弄玉在凤楼上吹箫引来凤凰的故事:“萧史者,秦穆公时人也,善吹箫,能致孔雀白鹤于庭。穆公有女字弄玉,好之,公遂以女妻焉。日教弄玉吹箫作凤鸣。居数年,吹似凤声,凤凰来止其屋。公为作凤台,夫妇止其上,不下数年。一旦,皆乘凤凰飞去。故秦人为作凤女祠于雍宫中,时有箫声而已。”[6]今藏故宫博物院藏明仇英《人物故事图册》第二开即为“吹箫引凤”[7](图5),南京博物院藏明唐寅《吹箫女仙图》[8]亦为此题材,画中弄玉端庄华贵,眉间低垂,人物刻画颇为细腻。

图4 刺绣“降笔扶鸾”

图5 仇英吹箫引凤

图6 宋人《仙女乘鸾》册

另神仙故事中有神鸟者,则为青鸾。故宫博物院藏宋人《仙女乘鸾》册[9](图6),为宋人绘仙女乘青鸾之态。元代真武信仰特别流行,其祭祀真武时主要的显灵形式即为“降笔扶鸾”。降笔,亦称“扶鸾”“扶乱”,宋代已经非常流行。据传上古神农氏时,东方木公一炁化一青鸾,后被鸿钧老祖收为差使,其后奉瑶池金母之命下凡度世。由于神鸾极具灵通神性,故常泄天机,致乖造化,因此被老祖收回,削去其嘴,令其从此无法泄密。后来凡间有人得到仙人神明授教,择取形恍如鸾丫形桃枝一枝,状若鸾鸟双翼,嘴含柳枝一截,做成“鸾笔”。“鸾笔”之意,亦为祈求神明赐示解惑,神明即借桃柳枝乩笔飞鸾赐示。而“降笔”之神常见则为紫姑神[10],南北朝刘敬叔《异苑》卷五载“世有紫姑神,古来相传云:是人家妾,为大妇所嫉,每以秽事相次役。正月十五日,感激而死,故世人以其日作其形,夜于厕间或猪栏边迎之,祝曰‘子胥不在,曹姑亦归,小姑可出,便是神来。’奠设酒果,亦觉貌辉辉有色,即跳躞不住。能占众事,卜未来,蚕桑。又善射钩,好则大儛,恶便仰眠。平昌孟氏恒不信,躬试往投,便自跃茅屋而去,永失所在也。”(www.daowen.com)

南宋张端义《贵耳集》曾记宋末真武降笔之事[11]:“均州武当山,真武上升之地,其灵应如响。均州未变之前,敌至,圣降笔曰:‘北方黑煞来,吾当进之。’继而真武在大松顶现身三日,民皆见之。次年有范用吉之变。敌犯武当,宫殿皆为一空,有一百单五岁道人,首杀之。则知神示人有去意矣。”文中记录公元1235年左右之“异象”:真武避黑煞(大黑天)现身、公元1236年均州太尉范用吉杀长吏投蒙古[12]、端平三年(公元1236年)十月道士曹观妙被害事件[13]等史实,文中以真武战神“降笔”显灵来说明宋元之变,颇具神异色彩。考文中的真武、黑煞皆为战神,却分别来自道教佛教信仰,其所流行地域亦有汉、蒙之分。虽然张端义此处交代不同信仰下的神明交锋为后来政治变革埋下了一定伏笔,但对于元人而言,这样的表象丝毫不影响真武信仰在当时民间的流行。

元顺帝至元六年(公元1340年)左右禅僧念常撰写的《佛祖历代通载》有帝师胆巴传记[14],其中记载“巴入中国。诏居五台寿宁。壬申(至元九年,1272年),留京师。王奋咸禀妙戒。初,天兵南下,襄城居民祷真武,降笔云:‘有大黑神领兵西北方来,吾亦当避。’于是列城望风款附,兵不血刃。至于破常州,多见黑神出入其家,民圈知故。实乃摩诃葛刺神也。此云大黑。盖师祖父七世事神甚谨,随祷而应,此助国之验也。乙亥(至元十二年,1275年),师具以闻,有旨建神庙于泳之阳。结构横丽,神像威严,凡水旱蝗疫,民祷响应。”文中真武信仰依旧采用“降笔”显灵,可见随着真武与大黑天故事的流行,降笔扶鸾在元代一直兴盛不衰。

现藏内蒙古博物院中元代济宁路遗址出土的紫罗地花鸟纹刺绣夹衫,对襟左侧有半幅罗地彩线绣仙女乘鸾图,其情节内容均与故宫博物院的《仙女乘鸾》册相似,或与元代真武信仰中的紫姑神有关。但观其文献记载紫姑接青鸾之“降笔”卜问,确与梳妆楼元墓出土园林人物图刺绣残片之情节颇为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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