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有些问题则似乎什么应对方案都没有,不论是简单的还是复杂的。想想我们的大自然母亲,她常常慷慨地给我们送来毁灭性的灾难。相比之下,交通致死事故应对起来则要容易得多。
自1900年以来,全球有130多万人死于飓风(有些地方称台风或热带气旋)。在美国,飓风大约夺去了2万条生命,人员伤亡相对较小,但造成的经济损失则极大,平均每年损失100多亿美元。就2004年和2005年的飓风灾难来看,共发生6次飓风(包括卡特里娜飓风),给美国东南部地区造成的总损失高达1530亿美元。
为什么近些年造成的损失如此之大呢?因为更多的人正在迁往容易遭受飓风袭击的地区(生活在大海附近,总归是惬意的),他们中很多人会建起造价高昂的度假别墅(房地产遭受的总损失因此更大)。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这些新迁来的住户之所以被吸引到大海附近地区,竟然是因为最近几十年飓风“十分罕见”,或许还有一个原因:正因为飓风罕见,所以这里的保费也格外低。
从20世纪60年代中期到90年代中期,受以60~80年为周期发生的“大西洋数十年振荡”(Atlantic Multidecadal Oscillation,AMO)的影响,大西洋的气候会逐渐变冷,随后又逐渐升温,在这种背景下飓风活动大为减弱。周期内的温度变化不大,温差只有几度。在气候较冷的时期,这种变化不会形成飓风;而在气温较高的时期,正如我们近年来所看到的那样,飓风则具有强大的破坏力。
从某些方面看,飓风似乎并不是如此难以应对的重大挑战。例如,飓风与癌症难题不同,因为飓风形成的原因已被人们洞察,地点可以预测,甚至飓风形成的时间段也为人们所掌握。大西洋飓风一般在8月15日至11月15日之间形成。随后通过“飓风路径”向西运动。飓风路径是指从非洲西海岸、途经加勒比海直到美国东南部的狭长海平面。它本质上是加热引擎,当海洋的表层水温逐渐达到某一个临界点(26.7摄氏度)时,海洋上就会形成巨大的暴风,这就是飓风。经过几个月的太阳照射之后,海面水温逐渐升高,这就是飓风仅在临近夏末时形成的原因。
尽管上述因素都是可以预知的,但是飓风之战是人类无法战胜自然的典型案例。一旦飓风形成,人类真的毫无迎战的办法。你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逃之夭夭。
西雅图市有一个酷爱探索未知世界的家伙,名叫梅尔沃德。他和他的朋友相信,他们已找到了应对飓风的方案。梅尔沃德拥有物理学背景,这是关键,因为这意味着他理解飓风的热性能。飓风不仅是一台发电机,还是一台没有“关闭”按钮的发电机。一旦这台发电机开始积聚热能,它就没法被关掉,威力无与伦比,是根本无法用一把大扇子给扇回海里去的。
梅尔沃德和他的朋友,其中大多数跟他一样,在某种程度上算是科学怪人,希望在热能有机会积聚之前将其减弱,根源就在这里。换言之,他们希望阻止飓风路径上的海水获得太多的热量,进而掐灭毁灭性飓风形成的源头。军队有时会采用“焦土”作战策略,将那些可能对敌人有任何价值的东西全部焚毁。梅尔沃德和他的朋友希望采用的则是“冷海”策略,旨在防止飓风形成。
然而,或许有人会禁不住发问,这是否意味着迎战大自然母亲呢?
“毫无疑问,就是迎战大自然母亲!”梅尔沃德大笑,“你的意思似乎是说,挑战大自然就是有害的!”
确切地说,如果我们没有挑战大自然母亲,采用硝酸铵施肥,提高农作物产量,那么正在读本书的很多读者,很可能就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或者,至少没有时间读什么书,因为他们得整天去四处寻找吃的来填饱肚子。)遏制脊髓灰质炎也是迎战大自然母亲的一种方式。我们用来阻止飓风洪灾的防洪大堤也不例外,尽管有时它们并不管用,卡特里娜飓风来袭时就是如此。
梅尔沃德所提出的对付飓风的方案非常简单,似乎是孩子也能想出的点子(当然,得是个聪明孩子)。从家得宝买来一些材料,甚或从垃圾堆里捡些,就可做成对付飓风的设备。
“关键在于改变海水的表面温度。”梅尔沃德说,“有趣的是,水温较高的海水表层非常薄,通常不超过100英尺;而表层以下全是非常冷的海水。如果你在这些海域有过潜水经历,你就能感到水温的巨大差异。”
温度较高的海水表层比下面的冷水轻,所以就浮在海表了。“因此,我们要做的就是改变这种状况。”他说。(www.daowen.com)
位于薄薄的海水表层以下的冷水,有多少加仑,肯定是天文数字。然而,就是天文数字加仑的冷水,也无法减弱潜在灾难的破坏力。这是一个似乎能给人点儿希望,却又无法让我们知道个中究竟的难解之谜!
然而,梅尔沃德有对策。大体说来,这种对策就是“充气内胎加裙摆”,也就是用能浮在水面的环形物,直径弄成30~300英尺都行,将一个柔软性很好的柱形容器固定其中。在报废的卡车内胎中充满泡沫混凝土,然后依次将它们用钢缆牢牢地连接固定呈环形。柱形容器可以用聚乙烯材料(塑料购物袋的原材料)来做,让它可深入大海600英尺。
“就是这样!”梅尔沃德得意地说。
工作原理呢?想想看,由很多内胎围成的环形物,活像一个巨大的人造水母浮在大海上。当温度较高的海浪攻进环形防御工事时,环形内部的水位就会上升,高于周边海平面。“当内胎内部的水位升高时,”梅尔沃德解释说,“这就形成了液压压头。”
在这种情形下,液压压头是由狂风施加给海浪的能量引发的一种力。在这种力的作用下,海表温度较高的海水会流入很深的柱形塑料容器,最终从容器底部涌出,注入很深的海洋之中。只要海浪不停地、铺天盖地地翻滚而来(情形总是如此),液压压头产生的力就会不断将表层海水注入深海之中,最终这必然会降低海洋表层的水温。仅以一个环形物而论,这种工作流程很环保,但效果不显著,而且进程缓慢:海表热水最终从柱形塑料容器的底部流出去,大约要花上三个小时。
现在设想一下,如果把很多这样的漂浮物集中于几小块飓风发源海域,又会是什么情形呢?根据梅尔沃德的设想,可以在古巴、尤卡坦半岛之间筑起一道篱栅,再在美国东南沿海筑起一道防线。在中国南海及澳大利亚的珊瑚海也可以如法炮制。需要多少这样的漂浮物呢?根据飓风发源海域的大小,数千只漂浮物或许就能阻止加勒比海和墨西哥湾形成飓风。
这种一次性的简单装置,每个大约只需100美元,相对而言,更大的成本则来自运输及固定这些漂浮物。当然,或许也可以把它弄成更结实耐用、更高级的装置,用遥控器控制,将之部署到最需要的海域。这种“智能”设备甚至还可以控制每次进入柱形容器的热水量,进而调节装置冷却海表水温的速度。
梅尔沃德所设想的漂浮物,最高成本为10万美元。即使以这个成本计算,在全球各地投放1万个,总成本也不过10亿美元,这只相当于飓风每年在美国造成的财产损失总额的1/10。正如塞梅尔维斯知道让医生用消毒液洗手的重要性,数以百万计的心脏病患者了解阿司匹林及降胆固醇药物的益处一样,预防比事后治疗要好上百倍。
梅尔沃德仍然不确信漂浮物就能起作用。过去数月来,他一直在紧张地用计算机模拟这种漂浮物在大海中的表现,用不了多久,就能真正放到海中做测试了。所有迹象都表明,梅尔沃德和他的朋友已经研发出了一种飓风克星。
即使飓风克星能够完全根除热带风暴,这也并不一定就是明智之举,因为暴风是自然气候周期变化的产物,能给大地带来不可或缺的降水量。所以,其真正的作用在于降低5级暴风的强度,减弱其破坏力。“或许,你能够利用热带地区的季风降水周期,”梅尔沃德兴奋地说,“解决非洲萨赫勒地区靠天吃饭的情形,进而防止发生饥荒。”
那些漂浮物也可能会改善海洋的生态系统。每年夏天,海洋表层温度上升时,海表的氧气和养分就会逐渐耗尽,这就导致了死亡海域的出现。温度较高的海水排入深海中,会把富含氧气、养分充足的冷水带到海表,而这将大大改善海洋生物的生存环境。(如今,在近海石油钻探平台周边,也可以看到同样的效果。)近年来,海洋表层二氧化碳过多,而漂浮物的出现或许也有助于将更多的二氧化碳排放到深海中去。
毫无疑问,这里还有一个问题:谁将投放这些漂浮物?怎样投放?近来,美国国土安全部开始向许多科学家寻求降低飓风破坏力的建议,他们也找到了梅尔沃德及其朋友。诚然,此类部门很少选择简单而便宜的方案,可以说他们根本就没有这种传统,然而在应对飓风的问题上,或许会有例外发生,因为尝试这种对策没有多大损失,而可能产生的益处却极大。
不用说,飓风的确可怕,然而大自然中还有一种更危险的杀手正在逼近,来势凶猛,似乎要毁灭人类文明,那就是全球变暖。我们知道,梅尔沃德及其朋友,个个聪明非凡,创意十足,不会因为方案简单就不去尝试,现在要是他们也能想出个什么点子,解决全球变暖问题,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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