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目再次回到世界本来面貌

目再次回到世界本来面貌

时间:2023-06-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诺贝尔颁奖典礼的致辞中,贝克尔提出,经济分析本身并不探讨主题,也不是用来阐释“经济活动”的数学方法。攻击后逃离的方式最为常见。平均每年的鲨鱼攻击致死事件为5.9起,最高年份11起,最低年份3起。原因极有可能在于,那些受害者并未身处繁华闹市,他们的离世不为众人所知。直到9月11日,世贸中心和五角大楼遭到恐怖袭击,人们的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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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粪难题的解决,有线电视产生的非预期后果,酒后步行的危险性——以上种种问题,到底与经济学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最好将之视为“经济分析”案例,而不要把这类事件看成“经济学”问题。这种说法由加里·贝克尔(Gary Becker)提出,而后广为人知。贝克尔是长期执教于芝加哥大学经济学家,1992年荣获诺贝尔经济学奖。在诺贝尔经济学奖颁奖典礼的致辞中他这样解释道:“经济分析的理论前提并不在于个体行为完全是为了谋取私利。经济分析是一种分析方法,并不是有关某种具体动机的假设……个体行为的影响因素包括涵盖范围更广的价值标准和选择偏好。”

职业生涯之初,贝克尔研究的课题与一般意义上的经济学关系不大,因为他研究的领域包括犯罪与刑罚、毒品滥用、时间的分配、婚姻的利弊、儿童抚养以及离婚问题。类似的课题,他的大多数同人根本不会考虑。“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回忆说,“我从事的这种工作,要么被大多数的主流经济学家忽视,要么遭到他们强烈的厌恶。我被视为异类,因而,我或许实际上是算不上经济学家的。”

好吧,如果加里·贝克尔所从事的工作并不能被视为“经济学领域的工作”,那么我们现在也想从事这样的工作。如果要我实话实说,贝克尔从事的研究,事实上就属于“魔鬼经济学”的范畴,即通过经济分析来阐释非同寻常、令人好奇、难以预测的现象。只是在那时,“魔鬼经济学”这个词还没有被创造出来罢了。

在诺贝尔颁奖典礼的致辞中,贝克尔提出,经济分析本身并不探讨主题,也不是用来阐释“经济活动”的数学方法。确切地说,经济分析就是以另一种略微不同的方式审视世间万物。经济分析是一种系统的方法,用来描述人们是如何做出决策、改变主意的;描述人们是如何选择恋人及结婚对象的;描述人们为何憎恨某人,甚至不惜干掉某人;描述人们在偶然发现一大笔钱时,是决定偷走一部分,还是不去动它,抑或掏出自己的钱放进那笔钱中;描述人们为什么对一件事充满恐惧,而对另一件略微不同的事情却又如此渴望;描述人们为什么要对一类行为予以惩罚,而对另一类与之相似的行为却予以奖励。

经济学家如何描述人们的行为决策呢?这往往要从积累数据开始,他们需要大量的数据。他们可能会有意或无意地搜寻易于分析的数据。只要有关人类行为的问题提得恰当,再加上可靠的数据,在很大程度上就可以解释人类行为。我们在本书中的任务就是提出这类问题。只要问题提得好,我们就能解释,比如肿瘤学家、恐怖分子或大学生在某个特定情景中的行为方式及其原因。

用概率这种“冷冰冰”的数字去描绘人类反复无常的行为,可能会让有些人反感。我们中又有谁希望自己被描述为“典型的参照对象”呢?举个例子,如果你把地球上所有男性和女性作为一个整体(人类)来考量,你就会发现,成年人平均有一个乳房和一个睾丸[4]——但问题是,又有多少人的体征符合这种描述呢?如果你所爱的人因酒后驾车丧生,那么知道酒后步行比酒后驾车更危险这个事实,又怎么能缓解你的悲痛呢?如果你正是遭受丈夫毒打的那位年轻的印度女性,那么即使得知有线电视已让众多印度女性获得更多的权利,你又能从中获得什么慰藉呢?

上述理由有根有据,也是事实。诚然,任何法则总有例外,但了解法则有益无害。在一个错综复杂的世界中,人们都有各自独特的行为方式,因此,找出一个参照对象就具有极为重要的价值。这时,较好的切入点便是考察一般个体的行为特征。以这种方式进行研究,我们就能避免将思维过程——关于我们的日常决策、我们的行为法则、我们的管理——根植于例外或反常情况,相反,而是以常理为基础进行考察。

让我们回顾一下过去。2001年夏天,美国发生了一起恐怖事件,即后来人所共知的“鲨鱼之夏”事件。媒体报道了一条凶狠的鲨鱼肆意攻击小孩这样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事件。最初的报道涉及的是一个名叫杰西·阿博加斯特(Jessie Arbogast)的8岁男孩。当时,他正在彭萨科拉海湾的浅滩上嬉戏玩耍,一条雄性鲨鱼突然冒出,咬断了他的右臂,还撕掉了他大腿上的一块肉。《时代周刊》对此次鲨鱼攻击事件进行了封面报道。以下是报道的导语内容:

鲨鱼往往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毫无征兆。它们发动攻击的方式有三种:攻击后逃离、撞击后撕咬以及出其不意地攻击。攻击后逃离的方式最为常见。鲨鱼可能是看见了游泳者的脚掌,误认为是一条鱼,于是就咬了上去,随后意识到这并不是它平常的目标。(www.daowen.com)

吓着了吗?

任何思维正常的人都可能再也不会到海边去了。但是,你认为2001年到底发生了多少起鲨鱼攻击人的事件呢?

猜猜看。把猜测的数字除以2,用得到的结果再除以2,如此多反复几次。2001年,全球各地只发生了68起鲨鱼攻击人的事件,其中4起是致命的。

这些数据不仅远远低于媒体大肆渲染所暗示的夸大比例,而且,不论是之前还是之后,也绝不会比现在更高。1995—2005年,全球各地平均每年发生60.3起鲨鱼攻击事件,最高年份79起,最低年份46起。平均每年的鲨鱼攻击致死事件为5.9起,最高年份11起,最低年份3起。换句话说,2001年夏天关于鲨鱼攻击人的事件的文章标题,或许本可低调地写为“今年鲨鱼攻击次数大体与往年持平”。但如果这样写,杂志十有八九不会热卖。

现在我们暂时忘却可怜的杰西·阿博加斯特及其家人所遭遇的悲惨事故,而是想想以下情形:在全球60多亿人口中,2001年死于鲨鱼攻击事件的仅有4人,而每年被电视新闻采访车轧死的受害者,极有可能比这还多。

大象每年也会造成至少200人丧生,但是我们为什么没有谈象而色变呢?原因极有可能在于,那些受害者并未身处繁华闹市,他们的离世不为众人所知。也有可能与我们受某些电影的影响而形成的固定认知有关。大象性情友善、憨厚可爱,儿童电影(想想《大象家族》中的贝巴和《小飞象》中的丹波)常常反映的就是这类主题;与此相对,鲨鱼则被千篇一律地刻画成反面角色。如果鲨鱼真的具备哪怕是一点法律背景的话,它们一定会提起诉讼,要求影院禁播《大白鲨》(Jaws)。

然而,2001年的那个夏天,媒体渲染的鲨鱼攻击人的事件,接二连三地见诸报端,情节如此恐怖,以致公众对鲨鱼的惊恐情绪久久不能平息。直到9月11日,世贸中心和五角大楼遭到恐怖袭击,人们的注意力才得到转移。那天,近3000人死于非命,这可比从16世纪末开始有据可查的所有鲨鱼攻击致死事件多出了2500多人。

当然,尽管以典型参照物作为衡量标准有其缺陷,但这种方式的确也有其优点。因此,在本书中,我们尽可能以累积数据,而不是以奇闻怪事、哗众取宠的异常现象、个人主观看法、失控的情绪或道德偏好为基础,向读者阐释所引述的故事。有些人可能会认为,统计数据可用来证明一切,可用来支持难以站住脚的主张,也可用来撒谎。但是,经济分析所要实现的目标恰好相反:既不利用恐惧心理,也不偏执地探讨具体的问题,而是让数据自己说话,我们客观公正。例如,电视的推广给印度农村妇女带来了极大的帮助,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认为电视发挥的是绝对积极的作用。在第三章你将读道,电视在美国的普及就导致了极具破坏性的社会变化。

我们的初衷不在于以经济分析法去描述任何人希望看到的世界、任何人所担心的悲惨世界或任何人祈祷和憧憬的世界。确切地说,我们旨在客观地阐释世界的本来面貌。许多人希望能以某种方式保护或改变世界,然而,要改变世界,你首先得了解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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