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困人口经济贫困表征的背后隐藏着信息贫困和心理贫困问题。首先,扶贫政策信息在层层传递中面临着失真或走样的风险,贫困人口作为信息末端,常常陷入信息不对称的困境,影响其对扶贫政策的信任度,制约着其对扶贫政策的了解与回应。其次,在结构性信息方面,表现为“无需求、无供给、无传播、无利用、无适配”现象,即不愿寻求外部信息、信息沟通渠道不畅、信息转化能力缺失和信息供需对应错位,这也进一步制约着贫困人口对脱贫信息的接收、理解和内化能力。再次,由于长期生活在信息闭塞的贫困环境中,贫困人口的思维囿于贫困文化之中,思想观念通常较为封闭落后,缺乏积极的理想信念,极易在认知层面进行“自我设限”,导致预期规划能力、发展驾驭能力、发展期望能力和行为调控能力失灵,最终导致深陷贫困的恶性循环。这些既有困境对政府的扶贫政策信息传播和沟通能力建设形成了挑战。
政府信息的充分传递是提高贫困人口的政策参与意愿的前提条件,所以,政策传播效果对政策完成度有重大影响。在实施精准扶贫政策的过程中,政府以改变贫困人口的行为和思想观念为目的,以强化贫困人口对政府和外界干预的信任为宗旨,以赋能贫困人口为核心,与贫困人口就政策信息及其自身脱贫发展问题直接沟通对话,在此过程中,扶贫干部和基层政府人员不断进行身份的去权威化,注重情感共鸣,强化了政府与贫困人口之间的信任和情感关联,取得了良好的政策完成效果。
第一,下沉式沟通。政府从各级党委政府、企事业单位选派政治素质高、业务能力强的中高层优秀年轻干部或后备干部嵌入贫困村担任第一书记,成立驻村工作队负责落实扶贫工作。政策信息传播者、执行者由原来的村委会或空窗状态转变为党政官员,政府身份代表着国家权力和行政权威,基于这种身份权威开展的零距离的沟通和互动更具有公信力,可以有效降低贫困人口因信息和心理贫困而对扶贫政策和外来帮扶干部产生排斥、恐惧和不信任的情绪。此外,只有真正嵌入贫困人口的生存环境之中,才能把握贫困的本质,干部下沉式沟通就是嵌入的方式之一。
第二,赋能式沟通。精准扶贫是一种赋能式沟通的过程。在精准扶贫中,赋能是指帮扶主体以“输血”和“造血”的方式进行资源的再分配与重置,提升贫困人口的自我价值。一方面,帮扶主体将资金、技术、知识信息等外部资源赋予贫困人口,提高贫困人口参与市场竞争的能力和资本。另一方面,这种赋能还强调对贫困人口进行思维认知和价值理念上的更新,如大力宣传国家的扶贫政策和理念等,从心理层面赋予贫困人口能量,纠正他们的认知失灵和志向失灵倾向,充分调动他们摆脱贫困的主观能动性,培养自我发展的驱动力,增强其把握脱贫致富机遇的信心和能力。(www.daowen.com)
第三,情感互动式沟通。精准扶贫是一次情感与理性的互构,第一书记、驻村工作队、村两委等帮扶人员作为信息传递者,输送了关于政策、技术、市场等各方面的信息,同时用乡土化话语为贫困人口进行信息解读,破解信息贫困现象,打消贫困人口对政策不明的恐惧,并与个体的行为偏好对接,因人因户制定脱贫项目,使贫困人口由过去的被动脱贫转向主动脱贫。耐心是实现信息充分从而影响贫困人口参与行为的重要因素,贫困人口在接纳新知识、新信息、新思想的过程中需要帮扶人员耐心地引导,贫困人口只有获取充分的信息之后才有可能选择主动参与。[2]精准帮扶就是在细心、耐心的沟通对话中对贫困人口的情感和利益诉求进行精准识别,并给予回应和关怀。一是对国家情感的回应。第一书记在贫困人口的心里通常被定义为“国家派来的人”,其驻村入户代表着脱贫过程中国家全程在场,意味着国家对贫困人口的关怀和重视,贫困人口的国家情感得到了回应,这反向加强了贫困人口对国家的情感认同,有助于促进贫困人口对扶贫工作的支持和参与。二是对自我情感的关怀。贫困人口由于长期陷于贫困状态,自我认同感低,容易产生消极、自卑的悲观认知和“得过且过”的低志向,这不利于提高贫困人口脱贫的主观能动性和内生力,所以在精准扶贫过程中,扶贫干部主动融入贫困人口的社交关系网中,深入田间地头,对帮扶对象的家庭和生产生活情况进行深度了解,并进家入户送温暖,给予贫困人口聚焦式的情感关怀,一定程度上消除了他们的习得性无助心理,纠正了“认知失灵”和“志向失灵”现象,同时在沟通对话中与贫困人口在情感上达成共鸣,更精准地把握住贫困人口的发展诉求以“对症下药”,从而获得贫困人口的信任和配合,提升了脱贫项目的成效。
精准扶贫采用的是创新型扶贫政策的传播和沟通方式。在精准扶贫中,扶贫干部深入贫困人口家中做政策宣传解读和脱贫动员的工作,与贫困人口进行面对面对话,一对一沟通,既有效避免了政策信息走样的风险,减少了“精英俘获”现象,又避免了贫困人口信息贫困的风险。通过下沉、赋权和情感互动式沟通,政府与贫困人口建立了良好的互动和信任关系,疏通了政策信息传达渠道,提升了贫困人口对上层理论和政策图景的感知度,最终促进了脱贫的长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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