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探究杨国忠领使历史:宫市之谜

探究杨国忠领使历史:宫市之谜

时间:2023-06-1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不经由寺监或府县供送系统,而由内廷委派专人负责到京城市场采购,始自杨国忠,但初领使职,并非称“宫市使”。据前引洪氏《容斋续笔》载,天宝时,杨国忠以宰相领“宫市”使,是为“宫市”之始,后人似未提出异议。天宝十一载十一月,杨国忠升为右相,“其判使并如故”。杨国忠所充任的使职,涵盖了“内中市买”从所需库藏收入到支出的各环节,包括度支、司农、御史等。

探究杨国忠领使历史:宫市之谜

“宫市”有使,始于杨国忠,但外臣执掌内廷采购事宜,并非始自“宫市使”设置之时。

唐前期,内廷所需基本是供送制。供送物品的来源,一是诸司供给,由司农寺、少府寺、太府寺、太仆寺、将作监等负责;二是诸方贡献,有来自地方诸州,有来自戚属百官;还有一部分是自供。[15]殿中省负责御物的管理支配。[16]一部分供送内中物品须在京城就地采办,采办有两种方式:一是临时所需,即时采买;[17]二是配户和市,由京兆府属官主知。[18]《广异记》所云长安尉主知“宫市”,与裴耀卿废配户和市旧法,两者时间一为开元初,一为开元中,前后相继,但是否有直接关系却不甚明了。[19]

商品经济的发展,城市经济文化的繁荣,使内廷对市场的需求极为迫切,与市场的联系更加广泛,内廷人数的增加,更加大了对市场的需求量。[20]与这种大趋势相适应的是,政府供给系统中市场采购比重逐渐增加。财政体制的变革,财政系统的使职化,内财政内廷市场采购份额逐渐加大,原有供送系统在人员和经费已不能满足宫内的即时需要[21],城市商品经济日趋活跃,这正是“宫市”置使、权限扩增、人选趋重的主要原因。

不经由寺监或府县供送系统,而由内廷委派专人负责到京城市场采购,始自杨国忠,但初领使职,并非称“宫市使”。

据前引洪氏《容斋续笔》载,天宝时,杨国忠以宰相领“宫市”使,是为“宫市”之始,后人似未提出异议。但该书前已罗列杨国忠拜相前职衔,任御史大夫时已领“宫市”,而后语“宫市之事,咸谓起于德宗贞元,不知天宝中已有此名,且用宰臣充使也”,显然与史实并不相符,知洪氏考证仍未详尽。

旧唐书》卷一〇六《杨国忠传》载:“上春秋高,意有所爱恶,国忠探知其情,动契所欲,骤迁检校度支员外郎兼侍御史、监水陆运及司农出纳钱物、内中市买、召募剑南健儿等使,以称职迁度支郎中,不期年,兼领十五余使,转给事中兼御史中丞、专判度支事。是岁,贵妃姊虢国、韩国、秦国三夫人同日拜命。兄铦,拜鸿胪卿。八载,玄宗召公卿百寮,观左藏库。喜其贷币山积,面赐国忠金紫,兼权太府卿事。国忠既专钱谷之任,出入禁中日加亲幸。[22]”既知,杨国忠任职度支员外郎兼侍御史时已兼司农出纳钱物使和“内中市买使”,两使职一管钱物出纳,一管入市采买,迁御史大夫后“内中市买使”已改称“宫市使”,仍由杨国忠领任。虽然“内中市买使”不见他书记载,但从杨国忠前后担任的职掌分析,兼有内外身份,内中采买确实非他莫属。

天宝初年,正是使职扩增的重要时期,“初,宇文融既败,言利者稍息。及杨慎矜得幸,于是韦坚、王鉷之徒竞以利进。百司有利权者,稍稍别置使以领之,旧官充位而已。胡三省注:史言诸使所由始”[23]。司农、太府、度支、户部,包括内廷采购等,都属于“百司有利权者”,因此,都陆续置使领之。“内中市买使”也是在这种背景下设置的。

杨国忠充任“内中市买使”的缘起与具体时间没有明确记载,《旧唐书》本传仅记载了他在任度支员外郎一职时,同时担任“内中市买使”,因此,如果知道何时任职度支员外郎即可。

杨国忠任“宫市使”前后职历条缕如下:

天宝四载(公元745年),杨国忠因诸杨姐妹引见,侍宴禁中,因“专掌樗蒲文簿,钩绞精密”而受到玄宗“好度支郎”的夸奖[24],凭借诸杨姐妹力荐,被王鉷奏充判官,进入财政使职系列。

天宝四载八月,杨国忠时任殿中侍御史,充司农出纳钱物使[25],则他入御史台至少应在天宝四载八月或此前。王鉷奏充判官也应在八月之前。很可能在这时充任“内中市买使”一职。

天宝四载十一月,杨国忠时任度支郎中,充诸道铸钱使[26],则他应在四载十一月迁度支郎中前已任职度支员外郎。如上述记载不误,杨国忠在任度支郎中之前,已充任司农出纳钱物使,由此亦可推知,他已经承担了“内中市买”的任务,时间应在天宝四载迁度支郎中之前。如考虑到,天宝四载,王鉷“务为割剥以求媚”,“岁贡额外钱百亿万,贮于内库,以供宫中宴赐”[27],而杨国忠主知“内中市买”的主要任务是采买“侍宴”所需,资金也应来自日益膨胀的内库。

天宝六载十一月,李林甫引杨国忠为援,拔擢为御史,[28]充两京含嘉仓出纳使。[29](www.daowen.com)

天宝七载六月,杨国忠已任度支郎中兼侍御史,岁中又加领15使,包括“内中市买使”。当月又“迁给事中,兼御史中丞,专判度支事,恩幸日隆”。[30]

天宝八载(公元749年),杨国忠遂“专钱谷之任”,身兼水陆转运、司农出纳钱物、太府出纳钱物、度支诸使。[31]

资治通鉴》卷二一六“天宝十一载秋八月”注云:“左藏,旧有令、丞而已,出纳判官盖帝置也。是时分立诸使,旧来司存之官备员,莫得举其职。杨国忠方承恩遇,领使最多,盖兼左藏出纳使而以魏仲犀为判官也。”左藏为国家正库,“天下赋调之正数钱物则皆归左藏也”,玄宗观左藏库后而赏杨国忠。[32]

综上,天宝四载到六载之间,内中库藏出纳和内廷采买都已由杨国忠一人统领,正式完成了“内中市买”由职官主持转移到使职的过程。[33]

“内中市买使”的设置及转为“宫市使”,是内财政使职趋重的结果。[34]

天宝十一载,王鉷败,赐死,杨国忠统掌内外财权,升任御史大夫,身兼判度支、权知太府卿事、兼蜀郡长史、剑南节度、支度、营田等副大使、本道兼山南西道采访处置使、两京太府、司农出纳、监仓、祠祭、木炭、宫市、长春、九成宫等使。

据此可知,“内中市买”在天宝四载已置使,由杨国忠充任,但正式出现“宫市使”的职名是在天宝十一载,职掌显然与“内中市买使”没有区别,主持人仍是杨国忠,看来是职随人走,使职因人而设,并非专以宰相充使。但是,正式设“宫市使”是否是在天宝十一载,还是此前即天宝七载六月以后由“内中市买使”已转为“宫市使”,不详。天宝十一载十一月,杨国忠升为右相,“其判使并如故”。杨国忠所充任的使职,涵盖了“内中市买”从所需库藏收入到支出的各环节,包括度支、司农、御史等。[35]

因此,“宫市使”应在天宝七载六月以后到天宝十一载这段时间,由“内中市买使”改置,杨国忠在升任御史大夫兼领十五余使时,继续领使“宫市”,“内中市买”仍是职掌之一,而权限已大为扩张了。“宫市”与其他由外财政逐渐内化或逐渐独立的使职不同,开始设置就有强烈的内财政色彩。其供职范围主要是为皇帝与以诸杨为主的后宫宴饮采购所需。

开元、天宝时,重要财政使职仍由权臣掌领,但宦官已分割了部分财权,主要是在逐渐形成的内财政系统伸展势力,如加置的皇帝私库大盈、琼林二库使就是由宦官领掌[36]。当时内外财政系统处于胶着状态,很多职任尚无明显区分,内财政使往往是通过对原有职任系统的渗透进而才取而代之。王鉷死后,内外财权都统于杨国忠手中,可为内库财政权由外官手中过渡到内廷的关键

杨国忠与李林甫和王鉷不完全相同,他“以椒房之亲,出入中禁”[37],有诸杨为其邀宠,自己又表现不俗,最终得到宠幸,虽是以外官系列升迁,但玄宗实际视其为内臣。[38]杨国忠虽然与王鉷并掌财政,但两人所领使范围是有区别的,杨国忠所领诸使职,多为内财政系列,以掌管内库出纳为主。自玄宗朝起,凡外臣掌领财政使,下场无一好结果,如王鉷、第五琦、元载、刘晏、杨炎等。而杨国忠的双重身份决定了他在与王鉷争权夺利过程中的先天优势,[39]也使内库出纳和内廷采买在内财政使系统的形成过程中逐渐合一。

“内中市买使”抑或此后的“宫市使”都是直接为内廷所设使。因此,杨国忠是在财政收入由外库向内库转移、内库财政权由外官转到内臣手中的第一位关键人物。

杨国忠以使职身兼内廷出纳采购之任,很显然,这不仅仅是个别人选上的变化,恰恰是因为内廷供送发生了变化,主知京城两市采购已不再由属于京都府县系统的长安尉等负责,而是转由使职主知。内廷采购选任杨国忠主知,具有个人因素和体制变化的双重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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