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香料比较贫乏,《诗》《书》固不必论,即便是《楚辞·离骚》中所见,也不过江蓠、辟芷、秋兰、申椒、菌桂、蕙茝、幽兰、留夷、揭车、薜荔之属。这些香草、香木具有浓烈的香气,可以用于焚熏、增馥,但是,它们并非后世严格意义上的香药。我国最迟在战国时期,已经出现室内熏香的习俗,燃香之器名熏炉或香炉。宋人程大昌在《演繁露》中云:“古者焫萧、灌郁、焚椒、佩兰,所谓香者,如是而已。”叶廷珪在其《香录》序中说得更加明白:“古者无香,燔柴焫萧,尚气臭而已。故‘香’之字虽载于经,而非今之所谓香也。至汉以来,外域入贡,香之名始见于百家传记,而南番之香独后出,世亦罕能尽知焉。”[5]
香药是西域、南海等域外诸国的产物,汉晋时期开始输入中国。汉武帝时期,汉朝在通西域、平南越后,打开了陆上贸易通道,开辟了海上交通路线。中国与域外诸国间的联系日益密切,香药贸易开始兴起。但是,西汉时期,香药的输入和使用情况鲜见于正史,在野史杂记中见到的有惊精香(又名返魂香)、兜末香、神精香、沉光香(即沉香)、涂魂香(即乳香)、辟寒香等。《史记·货殖列传》云:“番禺亦其一都会也,珠玑、犀、瑇瑁、果、布之凑。”[6]集解引韦昭曰:“果谓龙眼、离支之属。布,葛布。”韩槐准认为,果布应为马来语Kāpur的对音,即龙脑。[7]段成式《酉阳杂俎》卷18云,龙脑香又名固不婆律。婆律位于苏门答腊岛南海岸,是古代龙脑香的产地之一。固不当为箇布之讹,亦即果,他是从龙脑树的木材中蒸馏出来的白色晶体,又名冰片。此物在西汉时期的广州已非罕见之物。《汉书·西域传》赞云,汉武帝时期,天下殷富,财力有余,士马强盛,“故能睹犀布、瑇瑁则建珠崖七郡,感枸酱、竹杖则开牂柯、越嶲,闻天马、蒲陶则通大宛、安息”[8]。枸酱即蒟酱,是胡椒的一种,原产于波斯、阿拉伯、非洲,以及南亚和东南亚各地,后经陆路和海路传入中国。汉武帝对香药甚是推崇,《太平御览》卷185引《汉官仪》云:“皇后称椒房,以椒涂壁,主温煖,除恶气也。”[9]周嘉胄《香乘》卷8《香异》引《汉武内传》云,汉武帝元封年间,“起方山馆,招诸灵异,乃烧天下异香。有献沉光香、祇精香、明庭香、金磾香、涂魂香。帝张青檀之灯,青檀有膏如淳膝,削置器中,以蜡和之,香燃数里”[10]。《汉武内传》在四库本和大观本中均未注明出处。然此则不见于《汉武内传》,而见于《洞冥记》卷2。沉光香、祇精香皆涂魂国所贡,而明庭香源自胥池寒国。辟寒香,“丹丹国所出,汉武帝时入贡。每至大寒,于室焚之,暖气翕然”[11]。兜末香,《汉武故事》云:“西王母当降,上烧兜末香。兜末香,兜渠国所献,如豆大,涂门香闻百里。关中常大疫,死者因生。”[12]可见外来香药主要供统治阶级焚香、熏香等奢侈享用。《海内十洲记》还载有大月氏向汉武帝献香事。公元前90年(征和三年),汉武帝幸安定,“西胡月支国王遣使献香四两,大如雀卵,黑如桑葚。帝以香非中国所有,以付外库”[13]。晋人张华在其《博物志》中记载,汉武帝时,“弱水西国有人乘毛车以渡弱水来献香者,帝谓是常香,非中国之所乏,不礼其使。留久之,帝幸上林苑,西使千乘輿闻,并奏其香。帝取之,看大如燕卵,三枚,与枣相似。帝不悦,以付外库”[14]。后来,长安城中发生瘟疫,宫中皆疫病。西使求见,请烧所贡香一枚,以辟疫气。一时间香闻百里,数月不歇。此段描述虽然过于夸张,但却说明,此时人们对外来香药的神奇作用亦有所了解。《博物志》还云:“西域使献香,汉制献香不满斤不得受。西使临去又发香器,如大豆者试著宫门,香气闻长安四面数十里中,经日乃歇。”[15]汉代古乐府诗云:“行胡从何方,列国持何来,氍毹㲪㲩五木香,迷迭艾蒳及都梁。”[16]该诗充分反映了当时西域诸国不断遣使朝贡青木香、迷迭香、艾蒳香和都梁香的史实。
东汉时期,中西贸易往来更加频繁,“驰命走驿,不绝于时月,商胡贩客,日款于塞下”[17]。当时,随着佛教的传入,用香之风更为普遍。73年(永平十六年),汉明帝派奉车都尉窦固北征匈奴,取伊吾卢地,遂通西域,并置宜禾都尉以屯田。于阗诸国皆遣子入侍。次年,东汉在西域地区设置都护、戊己校尉。明帝死后,焉耆、龟兹攻杀都护陈睦等,而匈奴、车师则围戊己校尉。于是,汉章帝迎回戊己校尉,不复遣都护。89年(永元元年),汉和帝遣车骑将军窦宪率领大军北伐,大破匈奴。91年(永元三年),以班超为西域都护,复置戊己校尉。94年(永元六年),班超击破焉耆,于是,西域50余国皆纳质内属,“其条支、安息诸国至于海濒四万里外,皆重译贡献”[18]。97年(永元九年),班超遣甘英出使西海而还。班固《与弟超书》云:“窦侍中令载杂彩七百匹、白素三百匹,欲以市月氏马、苏合香、㲩㲪。”[19]窦侍中即窦宪,其为侍中据传当在88年(章和二年)。窦宪让班超通过以物易物的方式,从大月氏(即贵霜王朝)易换苏合香。这说明在丝绸之路开通初期,丝绸、珠玉和香药是丝路贸易中的重要物品。《后汉书·李恂传》记载,李恂在任西域副校尉时,“西域殷富,多珍宝,诸国侍子及督使贾胡数遗恂奴婢、宛马、金银、香罽之属,一无所受”[20]。香药还是西域诸国的贡品之一。汉桓帝时,曾赐给年迈的侍中鸡舌香,用以治疗口臭。应劭《汉官仪》卷上云,桓帝时,“侍中迺存(案:《艺文类聚·人部》引作“刁存”),年老口臭,上出鸡舌香与含之。鸡舍香颇小,辛螫,不敢咀咽”[21]。东汉政府对西域的开发和建置,加强了汉与西域和中亚地区的经济文化联系。大秦国又名海西国,土多金银奇宝,“合会诸香,煎其汁以为苏合”,其“与安息、天竺交市于海中,利有十倍”[22]。大秦国主要从事香药转口贸易。166年(延熹九年),大秦王安敦遣使自日南徼外献象牙、犀角、瑇瑁等物。[23]天竺国出产诸香、胡椒、石蜜、薑等,汉和帝时,曾数次遣使入贡。159年(延熹二年)和161年(延熹四年),天竺“频从日南徼外来献”[24]。在这种情况下,有关香药的记事逐渐增多。178年(光和元年),“波歧国献神精香,一名荃蘼草,亦名春芜草”[25]。前秦王嘉《拾遗记》云,汉灵帝“游于西园。起裸游馆千间,采绿苔而被阶,引渠水以绕砌,周流澄澈。……西域所献茵墀香,煮以为汤,宫人以之浴浣毕,使以余汁入渠,名曰流香渠”[26]。茵墀香虽不可考,但灵帝时大量使用香药已有可能。外来香药的传入,满足了帝王、贵族的生活需要,同时,也助长了侈靡之风。他们对奇珍异香的嗜好,使香药的需求量大增,从而促进了香药贸易。
魏晋南北朝时期是香药的正式输入阶段。这一时期,出现了许多说部记异之书,如《海内十洲记》(旧题汉东方朔撰,但书中已引卫叔卿事,则当在葛洪《神仙传》之后)、《洞冥记》(旧题汉郭宪撰,但词句缛丽,迥异东京,或六朝人依托)、《汉武故事》(旧题汉班固撰,唐人张柬之以为出于南齐王俭)、《述异记》(旧题梁任昉撰,而中有唐人语)、《西京杂记》(旧题晋葛洪撰,庾信谓出于吴均)等书,记载了不少香药香事,往往追溯到汉武帝。但荒诞无稽者居多,可信者较少。叶庭珪搜集这些材料,在《香谱》中将其列入“香之异”。鱼豢的《魏略·西戎传》介绍了大秦出产的12种香。此外,康泰的《吴时外国传》、万震的《南州异物志》当中,也有不少关于香药的记录。晋人郭义恭在其《广志》中广泛记载了西域、南海诸地的香料,大凡后世有名的品种,几乎全都囊括在内。后世著作虽然记述愈加翔实,但大体不出其所述范围。
鱼豢《魏略·西戎传》记载,大秦国出产“一微木、二苏合、狄提、迷迷、兜纳、白附子、薰陆、郁金、芸胶、薰草、木十二种香”[27]。文中的“迷迷”可能为“迷迭”之误,芸胶即安息香,而熏草、木可能为薰草和木香。这些香药大多已经传入中土。万震在《南州异物志》中记载了木香、薰陆香、鸡舌香、青木香、郁金香等域外香药。
三国时期,曹操崇尚俭约,禁止使用香药。但是,他对香药的态度前后矛盾。曹操在《内诫令》中云:“昔天下初定,吾便禁家内不得薰香。后诸女配国家,因此得烧香。吾不好烧香,恨不遂初禁。令复禁不得烧香,其以香藏衣著身亦不得。”[28]他一开始禁止在家内薰香,但后又允许“房屋不洁,听烧枫胶及蕙香”[29]。曹操在其《遗令》中说:“余香可分与诸夫人,不命祭。诸舍中无所为,可学作组履卖也。”[30]事实上,曹操还把香药用于馈赠,如他在《与诸葛亮书》中云:“今奉鸡舌香五斤,以表微意。”[31]魏文帝曹丕尚为世子时,就非常注意香药,他还亲种迷迭香于中庭,并为之作《迷迭赋》,其序文云:“余种迷迭于中庭,嘉其扬条吐香,馥有令芳。”[32]文帝初年,魏军破酒泉、张掖,复河西之地,故“西域通使,敦煌献径寸大珠”。因此,文帝欲与西域开展互市贸易。[33]文帝极力搜求西域、南海诸国珍奇物品,挥霍无度。他在迎娶美人薛灵芸的途中,于道侧烧腹题国进贡的石叶之香,又筑土为台,基高三十丈,列烛于台下,名曰“烛台”,行者歌云,“青槐夹道多尘埃,龙楼凤阙望崔嵬。清风细雨杂香来,土上出金火照台”[34]。魏明帝太和年间,仓慈在担任敦煌太守时,“常日西域杂胡欲来贡献,而诸豪族多逆断绝;既与贸迁,欺诈侮易,多不得分明”。他严禁地方豪强勒索贸迁的西域商胡,建立起商胡交市制度,并制定了各项过境措施,“欲诣洛者,为封过所,欲从郡还者,官为平取,辄以府见物与共交市,使吏民护送道路,由是民夷翕然称其德惠”[35]。文中的“西域杂胡”,应当包括粟特商人在内的西域诸族商人。马雍通过对资料的分析,认为西域胡商以敦煌为目的,将货物销售后返回故乡,既然其中有些人停留在敦煌贸易,那么有人定居在敦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36]早在汉代,胡粉已经流入中原,且最初只有官方经营。曹魏时,中书监刘放在其《奏停卖胡粉》中云:“今官贩粉卖胡粉,与百姓争锥刀之末利,宜乞停之。”[37]官方垄断,并与民争利,可知贩卖胡粉获利极高。
西晋建立后,西域、南海交通通畅,使臣、商贾来往,域外香药不断输入中国。不过,当时外来香药的数量较少,传播范围不广,仅限于帝王和少数贵族间使用,故有“韩寿偷香”的故事。据《晋书·贾充列传》记载:“时西域有贡奇香,一著人则经月不歇,帝甚贵之,惟以赐充及大司马陈骞。其女密盗以遗寿,充僚属与寿燕处,闻其芬馥,称之与充”。贾充知己女与韩寿私通,故考问左右婢女,具以实对,于是贾充以女妻韩寿。[38]
十六国时期,我国西北地区的敦煌、酒泉、武威、金城,以及长安、洛阳、邺都等地,都有西域贾胡和僧侣经商传教。他们通过贸易货物,使东西方得以互通有无。荣新江先生认为,从十六国到南北朝时期,粟特人从西域北道的据史德(今新疆巴楚东)、龟兹、焉耆、高昌、伊州,或从南道的于阗、且末、石城镇(鄯善)进入河西走廊,经敦煌、酒泉、张掖、武威,再东南经原州,入长安、洛阳,或东北向灵州、并州(今山西太原市)、云州(今山西大同东),至幽州(今北京市)。在这些道路上的各个主要城镇,几乎都留下了粟特人的足迹,有的甚至形成了聚落。[39]永嘉之乱后,刘渊占据洛阳和长安,当地的粟特、印度商人受到沉重打击,纷纷破产;张轨及其后裔东并秦陇,西兼西域,占据姑臧,建立前凉。前秦覆灭后,吕光复据姑臧,建立后凉。姚秦灭后凉后,南凉亦都姑臧。当时,留在河西地区的胡商,仍然从事商业贸易。1907年,英国人斯坦因(A. Stein)在敦煌西北长城烽燧遗址中掘出8件粟特文书,据学者们研究,认为这些书信是住在姑臧、敦煌的粟特商人写给本国王子的。信中报告了永嘉之乱后,洛阳、长安的劫难,以及中亚商人在中国内地的活动情况。其中第2号书信写道:
高贵的爵爷,我已为您收集到了成匹成捆的丝绸,这是归爵爷的。不久,德鲁瓦斯普凡达克接到了香料——共重八十四斯塔特。……又,我已派范拉兹马克去敦煌取三十二个麝香囊,这是为我自己搞到的。……[40](www.daowen.com)
当时,粟特商队以姑臧为集结地,前往洛阳、金城(今甘肃兰州市)、敦煌各地贸易,其卖出货物以大麻织品、毛毡等为主,而购入品多为丝绸、麝香。粟特地区不产麝香,故需要从敦煌采购。正是通过这些胡商的活动,内地大量的丝绸、麝香等物品沿着丝绸之路传到中亚各地,远者甚至传到地中海沿岸各国。
早在汉代,中国内地就有烧香的记录。后来,由于佛教及其他宗教的传入,烧香的事例逐见增多。石勒当政时,佛图澄曾烧安息香“敕龙取水”。《晋书·佛图澄传》记载:
襄国城堑水源在城西北五里,其水源暴竭,勒问澄何以致水。澄曰:‘今当敕龙取水。’迺与弟子法首等数人至故泉源上,坐绳床,烧安息香,咒愿数百言。[41]
这说明西晋前后安息香已经传入我国。佛图澄还“常遣弟子向西域市香”[42]。石虎时,香药的使用更为普遍。《拾遗记》记载,石季伦宠爱胡女翔风,“使数十人各含异香,行而语笑,则口气从风而飏。又屑沉水之香,如尘末,布象床上,使所爱者践之”[43]。《邺中记》记载,石虎“以胡粉和椒涂壁,曰椒房”[44]。石虎的御床,方广三丈,其“帐四角安纯金银凿镂香炉,以石墨烧集合名香。帐顶上安金莲花,花中悬金箔织成綩囊,囊受三升,以盛香。帐之四面上十二香囊采色亦同”[45]。此外,“石虎作席,以锦杂以五香”[46]。《拾遗记》还云,石虎在太极殿前起高楼,“舂杂宝异香为屑,使数百人于楼上吹散之,名曰‘芳尘’”。又建四时浴室,“夏则引渠水以为池,池中皆以纱縠为囊,盛百杂香,渍于水中”[47]。王嘉是前秦符坚时人,与后赵年代相接,他的记录有可信之处。
南北朝时期,在陆上丝绸之路从事香药贸易的行商以粟特人为主。粟特商人成群结队地往来于粟特与中国、中国与印度,以及北方游牧汗国与中原王朝之间,几乎垄断了陆路丝路贸易。这一时期,香药的应用颇为广泛,或用以薰衣物被褥,或装香囊随身佩带,或用以烧香礼佛,或作药物配伍,凡此种种,都有实际例证。经过长期的使用,人们对香药的性能有了进一步认识。范晔在其《〈和香方〉序》中评论道:
麝本多忌,过分必害;沈实易和,盈斤无伤。零藿虚燥,詹唐黏湿。甘松、苏合、安息、郁金、㮏多、和罗之属,并被珍于外国,无取于中土。又枣膏昏钝,甲煎浅俗,非唯无助于馨烈,乃当弥增于尤疾也。[48]
北魏初期,致力于经营中原,尚无暇顾及西域。西域诸国贡使不至。到太武帝太延年间,西域地区的龟兹、疏勒、渴槃陁、粟特、鄯善、焉耆、车师等九国国王遣使朝贡。北魏开始遣使西域,发展与西域诸国间的商品贸易。从敦煌、吐鲁番文书所反映的材料来看,隋唐以前,粟特人来华的规模不大,他们大多是一些团体或者小群体,多属于商业移民。由于流动性较大,故稳定性不强。这些商业移民的后裔在高昌、敦煌、凉州等地定居下来,并同当地百姓一样入籍受田,逐渐汉化融合。高昌国时期,“时西戎诸国来朝贡者,皆途经高昌,文泰后稍壅绝之”[49]。高昌是西域诸国朝贡的必经要道,也是商品交易和中转之地。但是,麹文泰常“遏绝西域商贾”[50],阻断中西交通。从高昌出土的汉文文书来看,麴氏高昌国时期,从事香药贸易的中介商主要是昭武九姓粟特胡人。北凉都城姑臧有许多从中亚来的粟特胡商。439年(太延五年),北魏太武帝灭北凉沮渠牧犍时,在姑臧虏获不少粟特商人。《魏书·西域传》记载:“粟特国,在葱岭之西,……其国商人先多诣凉土贩货,及克姑臧,悉见虏。高宗初,粟特王遣使请赎之,诏听焉。”[51]足见粟特人到姑臧经商是由来已久的事了。553年(天保四年),吐谷浑派往北齐的使团在返回青海时,被北周凉州刺史史宁截获,其中就有西域胡商240人,驼骡600头,杂綵丝绢以万计。[52]这说明当时丝绸之路贸易的规模非常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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