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世界经济贸易恢复与发展的需要，1947年达成GATT。在此基础上，1995年建立世界贸易组织（WTO）。以它们为基础，构建起多边贸易体制，并且随着世界经济贸易的发展，其不断演变和进化，作用不断提升，成为世界各类国家（或成员）合作的典范，其确立的规则成为国际贸易法中的“良法”。

1978年，改革开放成为中国国策，“复关”与“入世”成为中国对外开放、登上世界经贸舞台的桥梁和纽带。中国学界应站在这种大趋势背景下，深入研究多边贸易体制。

但是，20世纪80年代前，中国学界、研究界受到原有定式的约束，对GATT持否定态度，认为它是“富人俱乐部”，是为帝国主义特别是美帝国主义服务的御用工具，对其运行和谈判成果加以贬低或者批判。

在我1974年被外贸部国际组临时借调，初步研读GATT原始英文材料后，我对上述看法产生怀疑。回校进一步研读从国际组借阅的英文原始材料如GATT协定，尤其是1965年后加的第四部分——4个贸易与发展条款和历次谈判纪要后，我对上面的看法从怀疑到基本否定。加上我1986年后成为中国“复关”咨询专家组成员，看到中国对外贸易制度备忘录，研读后，我为中国政府对GATT态度的转变而高兴。

在搞清GATT内在构成的基础上，我进行了外部关系的研究，确定了自身的立场，形成我对GATT“先内后外”的研究方法。

多边贸易体制是世界经济的重要部分。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世界经济发展是国际贸易和贸易体制发展的基础，国际经贸体制、政策对世界经济发展起着正反两方面的作用，出现掣肘情态。因此，研究GATT必须紧密跟踪世界经济的发展，它包括五大部分。第一，世界经济发展不平衡及其变化趋势，包括不平衡的出现、原因及影响。第二，世界经济周期与危机的新发展，包括世界经济周期理论、内涵、进程及特点。第三，影响世界经济周期的因素，包括经济全球化与区域经济一体化，科技革命类型，经济体制变化，国际资本运动，人口、资源、环境与可持续发展力。第四，世界经济运行与协调，包括国际分工、世界市场、国际价值规律、多边贸易体制的发展、国际货币体系的建立与作用。第五，各类国家发展与相互关系，包括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中国与世界经济和各类国家经贸关系。

GATT建立后的运行、多边贸易谈判和发展，势必受到它们的影响和掣肘，为此，需要探求其发展中如何应对的问题，找出解决的途径。

我由此确立了对GATT采取“先内后外”的研究方法，就是先把GATT协议文本和多边贸易谈判达成的文件进行认真研读，归纳整理，进行初步总结，然后形成我的观点。在此基础上，结合中国情况，提出中国“复关”谈判战略和备忘录解答的应对。

在参加学校和社会上有关GATT的学术会议时，如出现GATT是“富人俱乐部”的说法，我依据新的看法进行论争，摆脱了人云亦云的困境和原有提法的束缚。(www.daowen.com)

随着这种研究方法的确立，对GATT研究加深，我觉得中国1986年提出“复关”是良策，与我的研究心得切合。但中国“复关”的条件之一是通过关税减让方式，而不是原来东欧社会主义国家波兰、罗马尼亚以计划承诺进入的方式。这些国家在加入GATT时，坚持计划经济，以计划控制进出口，保护国内市场。而GATT确立的经济体制是市场经济体制，控制进出口的手段是关税，因此，关税减让谈判成为加入GATT的方式。因为波兰、罗马尼亚坚持计划经济体制，关税不是控制进出口的主要手段。经过谈判，出现波兰、罗马尼亚以计划保证进口比例义务换取关税减让待遇的办法。

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以前，中国一直坚持计划经济体制，计划成为控制进出口的主要手段。如果中国不改革计划经济体制，使关税成为控制进出口的主要手段，以关税减让方式很难进入GATT。而中国提出以关税减让方式进入GATT，是基于中国改革经济体制的进程。但改变计划经济体制难度很大，我感到“复关”将出现漫长和艰巨的局面。而正是改革开放以后，逐步确立市场经济体制，控制进出口的手段从计划到关税为主后，以关税减让方式进入GATT成为现实。它也是中国加入多边贸易体制谈判比较漫长的原因之一。

在这种研究方法基础上，我撰写出《关税与贸易总协定概说》一书，1992年由对外贸易教育出版社出版。该书分为两篇。第一篇内容有：GATT的产生和主要内容，GATT的功能、机构与运行特点，GATT的加入，GATT的作用与发展趋势，乌拉圭回合多边贸易谈判，GATT与中国。第二篇为重要文件附录，内容有：GATT条文，GATT秘书处组织职能表，GATT历届多边贸易谈判纪要，GATT缔约方名单，适用GATT的非缔约方名单，中国对外贸易制度备忘录，中国与GATT大事记。

“先内后外”的研究方法，我一直坚持并贯穿在此后的WTO和国际贸易理论、政策和措施的研究中。

世界贸易组织建立后，我花了三个多月研读《乌拉圭回合多边贸易谈判结果》的英文本和中文本，然后研究其运行的外部环境，寻求对策；1997撰写出版《世贸组织与中国大经贸发展》，2003年主编出版《世界贸易组织概论》教材。

为应对TPP，2015年2月，我用半个月研读刚发表的600多页的TPP协定的英文本正文，我总结出TPP六大特点，继而探讨中国发展的前景与在亚太地区扩大影响的需要，提出中国应主动提出加入TPP的观点，撰写出《TPP协定文本的六大特点与中国应对》一文。

借助“先内后外”研究法，我在GATT/WTO研究中，鉴别、预见和驳辩能力有所提高，著述比较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