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城市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两千多年夏朝的“鄞”。春秋时期“邺”为越地。公元前222年,秦设置鄞、鄮、句章三县,都隶属于会稽郡。
“明州”的称谓,始于唐代。唐长庆元年(821年),明州刺史韩察将州治从小溪迁到“三江口”,建官署,筑城墙,建明州子城,这是宁波建城之始。
此后的宁波,数易其名。五代称望海军,北宋称奉国军,南宋称庆元府,元称庆元路,朱元璋吴元年(1367年)称明州府。明洪武十四年(1381年),取“海定则波宁”之义,“宁波”有了沿用至今的名字。
地处江南水乡、东海之滨,宁波以水为魂,倚港衍生。在城市发育成长的过程中,港口犹如一根绵长的生命线,贯穿始终。
唐代的明州港,是中国四大港口枢纽之一,宋元时期,明州港又是当时三大国际贸易港之一;明代的明州港,是中日勘合贸易的唯一港口,清代,全国四大海关之一的“浙海关”便设在宁波。
唐代明州子城挖据现场
千百年来,港与城唇齿相依,共生共荣。惟其港口,宁波成为“海上丝绸之路”与“海上陶瓷之路”的起点,并在早期东西方经贸文化交流中,奠定了中国对外贸易、文化交流重要口岸的历史地位。
以水为魂的城市
宁波城市的形成与发展,与港口有密切的联系。
“海接三韩诸岛近,江连七堰两湖平。”宁波东濒大海,江河纵横,人们自古“以舟为车,以楫为马,往若飘风,去则难从”。
1973年,河姆渡遗址发掘时,考古人员意外地发现8把木桨。由此证明,早在7000年前,宁波先民已“善作舟划桨”。
河姆渡遗址出土的木桨
春秋时期,宁波人更是精造“乘舟”和“戈船”,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客轮和战舰,借此漂洋过海。
当时,奉化江、余姚江汇成甬江的三江口,常有大小船只来往停泊。据《陆士龙集》记载:“始皇南巡,登稽岳,刻石文,身在鄮县三十余日。”
公元前4世纪,古越国营建了水军要塞句章港。句章港位于今天宁波的江北区,东接姚江出海,是春秋战国时期我国著名的九大港口之一。公元前473年,越王勾践正是在这里誓师北上,歼灭吴国。
这个句章港,就是宁波港的前身,句章港也是甬江流域最早出现的港口。公元89年,句章港迁至现宁波城区中心的三江口。这一次成功的迁移,使得句章港一时客商蜂拥,赢得几多繁华。
汉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宁波港已有舟师活动。据史载,汉时舟师(海军)多自句章起碇。
句章古港航线示意图
三国时,“吴大帝黄龙二年(230年)正月,遣将军卫温、诸葛直将甲土万人,自会稽浮海,求夷洲及亶洲”,即自宁波出发。
“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
唐开元二十六年(738年),当诗仙李白正在感慨“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之时,历史再一次聚焦宁波。这一年,三艘日本遣唐使船远渡重洋,靠泊宁波港,宁波港正式开埠。
海上丝绸之路抗线示意困
唐宋年间,宁波(时称明州)已经与扬州、广州一起,并称中国三大对外贸易港口。日本、朝鲜、东南亚以及中东的商人蜂拥而至,宁波三江口桅墙林立,千帆待发。
这就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海上丝绸之路”,与当时由长安出发通往西域的“陆上丝绸之路”齐名,成为中国最早的海上对外贸易通道。
“海上丝绸之路”由宁波港出发,经温州、泉州、广州,过马来西亚半岛、南洋群岛、印度洋,直至波斯湾、东非和地中海各国。
用巨石构筑的它山堰,既能组成蓄淡,又能供人行走。(摄影:徐文浩)
经由这条海上通道,中国的陶瓷、茶叶、丝绸、药材和铁器源源不断地销往世界各地,西方的香料也由此输入中国。
此后千余年间,作为“海上丝绸之路”始发地的明州城,一直是浙东政治、文化中心和军事重地。至今依然矗立在宁波市区的天封塔,就是唐代明州港的航标。
建于唐太和年间的水利工程它山堰,则解决了当时明州城粮食供应和生活用水问题,对明州港的发展壮大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位于月湖菊花洲的高丽使馆遗址、市舶务门内的市舶务遗址、江厦街、和义路一带出土的海运码头及海船等,——见证了宋元时期宁波港对外交往的盛况。
北宋明州市舶遗址示意田
浙江省现存规模最大的天后宫(海神庙)——庆安会馆,同样是宁波港口城市的历史标志。
2002年,在唐宋明州城遗址的东南向,出土了永丰库遗址。这个总建筑面积9600平方米的遗址,以两处单体建筑基址为核心,辅以砖砌甬道、庭院、排水沟、水井、河道等大型建筑,共出土文物800余件,其中包括宋元时期江南和中原地区著名窑系的大量陶瓷产品。
元代永丰库遗址(摄影:徐文浩)
元代永丰库遗址
这是中国首次发现的古代地方大型仓库遗址,也是宁波迄今最重要的城市考古发现,成为古代宁波在对外交通贸易中重要地位的明证。
架起海上文化通道
港口不仅为宁波开启了一条便捷的对外贸易通道,也成为中国古代对外文化交流的重要窗口。
唐宋时期,中日往来密切,日本来华学习的著名僧人阿倍仲麻吕(汉名晁衡)就是取道宁波搭船回国的。当时,他在甬江口还作了《三笠山词》以志纪念。
而鉴真大师东渡日本,也曾在宁波修船,并被安置在阿育王寺。史载,唐天宝二年(743年),鉴真和尚东渡扶桑,在明州狼沟沛遇险,遇巡海官船,后又被明州太守派来的官船接到宁波阿育王寺暂住。
唐、五代时期明州港海上航线示意图
鉴真大师塑像
唐代宗大历年间(776—779年),由于新罗发生内乱,“海道梗塞,乃改由明、越州朝贡,厥后相沿为例”,即取道“南岛路”,越过东海前来明州。
日本的高僧最澄、空海也取道明州前来中国;为邀请鉴真东渡日本传戒的日僧普照,曾两度前来明州阿育王寺。
后来开辟了“南路”,从日本九州西北的值嘉岛(今平户岛)和五岛列岛,越过东海前来明州,这条航线既较安全,又很便捷,如遇顺风,十日可达。
而据《宁波日本福江岛遣唐使寄泊港遗址远洋运
明代日本画僧雪舟等杨《唐山胜景图》(局部)(www.daowen.com)
日本福江岛遣唐使寄泊港遗址
输志》载,唐宣宗大中元年6月22日,明州著名商人、航海家张支信和元净和尚等37人,自明州望海镇出发东渡,于6月24日抵达日本值嘉岛那留浦,仅花了三天时间,为中日交往创造了东海航行的最快航行纪录。
张支信等人将宁波的造船技术传到日本,经常在日本打造船舶工业。
中国佛教文化的璀璨明珠一浙东佛教,就是宁波港对外文化传播与交流的一笔宝贵文化遗产。
宁波的古阿育王寺,始建于西晋初期,是我国现存唯一以阿育王命名的千年古刹,寺内珍藏着释迦牟尼的真身舍利。
“东南佛国”天童寺,30余幢999间建筑物高低错落、气势轩昂,总建筑面积3.8万平方米,其规模之宏大,为东亚地区所罕见。
弥勒菩萨的道场雪窦寺、江南最古老的木结构建筑保国寺……这些规制严整的佛教建筑,充分显示了宁波在与海外文化交流,特别是与日本佛教交流中的重要地位。
阿育王寺
“海上陶瓷之路”兴起
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始发港,宁波港与后来的“海上陶瓷之路”也有极深的渊源。
安史之乱后,唐失河西之地,“陆上丝绸之路”渐次冷落,粤、浙、闽等地沿海外贸日益兴盛。当时在明州港的各国商人在购买书籍、丝绸、茶叶的同时,还带去各式瓷器,“海上瓷器之路”也随之兴起。
上林湖荷花芯窑遗址
上林湖越窑遗址
1987年,封闭了千余年的陕西扶风法门寺塔唐代地宫被打开,在一片金杯银盏的耀眼光芒中,惊现16件秘色瓷,澄澈如一泓春水。
日本出土的唐越窑青瓷盒
日本出土的五代越窑青瓷碗
韩国出土的唐越窑玉壁底碗
“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传说中的秘色瓷,再一次向世人展示了她的惊世之美。
伴随着这次轰动中外的考古发现,秘色瓷的原产地——宁波慈溪上林湖,作为“海上陶瓷之路”开拓者的身影也开始清晰起来。
越窑从东汉开始建窑,盛于晚唐、五代至北宋早期,衰于北宋晚期,至南宋初停烧,烧造历史长达千年之久。
如今,在慈溪上林湖区域,依然保留着近200处越窑遗址,它们静静地躺在青山绿水间,诉说着那一段横亘千年的辉煌。
巧的是,近年来,日本、韩国、菲律宾、马来西亚、印度、泰国、伊朗等20多个国家和地区,都出土了大量越窑青瓷器和瓷片。甚至远在埃及开罗的福斯塔特遗址中,也发现了质地精良的越窑青瓷。
作为一种通商贸易、文化交流的“信物”,越窑青瓷远涉重洋,为人类文明的交融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这些古代“海上陶瓷之路”留下的活化石,也成为宁波与世界各国友好往来的象征。
另一方面,远洋航海的需求也带动了明州港造船技术的突飞猛进,而后者又为“海上陶瓷之路”的兴盛提供了技术基础。
据史载,宋代明州的远洋运输工具数量居全国首位。北宋明州的海船已将桅杆装在转轴上,灵活自如,不至于被风吹折。
明州港所造船只,航海设备齐全,更重要的是使用了指南针,这在世界上是最早的。到了南宋,则进一步使用了罗盘针。
当时的明州工匠,经过长期的探索和实践,认为尖底船比平底船更好,更易于海上航行,故多打造尖底船。
宋元时代,明州港走向鼎盛,与广州港、泉州港并列为我国三大主要贸易港,明州港规模仅次于广州港,居全国第二。南宋时,在宁波建立的市舶司,其关税收入占当时南宋王朝财政收入的三分之。
韩国新安元代沉船遗存
宋代石砌海运码头遗址
宋代外海船挖掘现场
衰落
明以后,因朝廷屡兴海禁,宁波港口一度中落。
明洪武二年(1369年),沿海一带常遭倭寇侵扰,朱元璋下令禁止“通蕃下海”,屯兵戌守宁波,宁波港长期处于闭港、半闭港状态。
明永乐三年(1405年)至宣德八年(1433年),郑和七下西洋,把宁波港三江口桃花渡一带作为主要造船备料的基地。
清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英军侵占宁波。
1842年,英国强迫清政府签订《南京条约》,宁波港被辟为“五口通商”口岸之一。
此后,各国在宁波开设了28家洋行,运进来的是鸦片、丝袜和口红之类剩余物资,流出去的是作为工业原料的农副产品和黄金白银。
1889年建造的浙海关镇海分关验货栈
清末江北岸外滩
1935年浙海关配置的“海清号”巡稽舰
据1928年统计,宁波港出入海轮为1730艘次,船舶总吨位285万吨,洋货进口价值折合1497.6691万关平银两(当时一关平银两折合1.23美元),土货出口1642.7975万关平银两。
出口中光棉花一项价值就达440万关平银两,而入口货物中纸烟一项亦值420万关平银两,宁波人民种出来的棉花竟全部换成了纸烟。
19世纪末,中国不少港口被迫开放后迅速向下游推进,长三角对外贸易港口的中心转移到上海,处在内河的宁波港则一落千丈,成为为国内转运货物的贸易港。
1941年4月19日,日寇入侵,宁波沦陷,宁波港遭受极大破坏,海运事业中断。
1941年6月,日军侵占定海巷。
此后战火连绵,宁波港口时兴时衰。至1949年,江北岸码头前沿宽度从1841年的290米缩减到不足250米。江天码头前沿水深仅2.7米。宁波港的年吞吐量不到4万吨,是一个仅有4个破旧浮码头的区域性小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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