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静
作为当今的“世界制造中心”，制造业对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但就制造业内部结构而言，仍以高投入、高能耗的劳动密集型与资源密集型制造业为主，高技术产业所占比重较低。凭借廉价的劳动力并透支能源的中国制造业换来的是微薄收入，处于微笑曲线的底部，锁定于价值链的低端。另一方面，中国廉价的劳动力优势不仅面临着更有优势的印度、泰国等发展中国家的挑战，而且“新生代”农民工呈现出的新特点也使国内劳动力价格不断攀升，劳动力成本优势日益削弱。低碳经济时代的到来，也对依靠高投入、高能耗的制造业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此，加快制造业结构调整与优化升级迫在眉睫。目前，先进制造业已成为制造业最为重要，也是最具活力的组成部分，代表着世界制造业的发展方向。先进制造业的核心在于其“先进性”，不仅体现在技术上的先进性，还体现在产业的先进性和管理的先进性。加快制造业结构调整与优化升级关键在于先进制造业结构的调整与优化升级。宁波作为我国最早的沿海开放城市之一，先进制造业占据工业的主体地位。自2003年推进先进制造业基地建设以来取得了实质性成效。但是，根据浙江省先进制造业基地建设规划纲要（2003）对先进制造业基地的界定，宁波制造业仍存在着较明显的机制性、素质性和结构性矛盾，与先进制造业基地尚有较大的差距。宁波仍然是生产和加工中心，还不是新产品、新技术和新价值的创造中心；宁波还处于“宁波制造”阶段，离“宁波创造”仍有一段距离。因此，在后危机时代和低碳经济发展模式下，宁波先进制造业如何加快结构调整尤为关键。要实现先进制造业结构的调整与升级，必须依靠技术创新。经济增长理论已表明人力资本是技术创新与进步的重要源泉，为此深入探究人力资本与技术创新协调发展的机理并展开实证分析，对加快宁波先进制造业结构调整并实现优化升级具有重要意义。
自约瑟夫·阿罗斯·熊彼特（Joseph Alois Schumpeter，1934）首先提出创新概念以来，各国学者都日益展开对技术创新的研究，并逐渐将技术创新内生化。特别是进入20世纪60年代以来，围绕着技术创新与人力资本这两大推动经济增长的关键因素展开的研究如火如荼。尼尔森和菲尔普斯（Nelson and Phelps，1966）认为，人力资本具有技术创新作用，可通过技术进步这一中介间接地对经济增长产生作用。Papageorgiou（1999）则认为人力资本对技术创新具有决定作用，R&D活动的有效进行依赖于中等及中等以上教育程度的人力资本。R&D投资与人力资本投资已成为一个联合决策直接作用于技术创新（张士斌等，2007），二者又通过对知识的获取、消化、转化和利用作用于技术创新（张斌盛，2008）。人力资本存量的增加可以导致更多的高级产品的生产以及更多的“干中学”，有助于提高发展中国家对发达国家的技术吸收能力，从而有助于技术创新和进步。与此同时，一国（地区）从事研究工作的科学家和工程师越多，其技术进步对资本的边际产出贡献率也越高（Romer，1990）。一个国家拥有的熟练劳动者比重越高，其知识存量也越高（Grossmana nd Helpman，1991）。高技能劳动力更适合于创新，其对增长的促进作用会随着一国技术水平向技术前沿的接近而增大（AUrOra Teixeira and Nalercia Fortuna，2003）。
当经济发展最终达到作为一种纯粹载体的状态时，经济发展几乎完全依赖于知识和技术，即人力资本的高度积累（李忠民，1999）。对实现经济持续均衡发展而言，重要的不仅是教育与研发投入的规模，更重要的是人力资本投入的效率（贺俊等，2006）。杨俊等（2007）将R&D经费投入与人力资本存量同时内生化来解释我国的自主创新能力。欧晓万（2007）则指出异质型人力资本和市场需求对于我国实施技术创新战略具有重大的影响，二者均与我国技术创新能力呈显著的正相关。刘智伟等（2008）通过协整分析发现，高等教育既是技术进步的短期原因，也是技术进步的长期原因，且其冲击对技术进步的拉动效果明显大于中等教育与科技投入。总之，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技术学习能力和技术人员的人力资本积累是影响我国企业自主创新能力的重要因素。但现阶段国内企业技术人员的人力资本积累存在明显的门槛效应，低于这一临界值，国内企业的技术学习能力以及自主创新能力的提升将十分有限（孙文杰等，2009）。
从上述国内外相关研究可以看出，人力资本对技术创新关系具有推动作用，反过来技术创新能力的提升也有利于加速人力资本的积累。但事实上，人力资本与技术创新二者之间的良性互动是有前提的，并非人力资本存量越多越好，也并不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越多越好，只有适度的人力资本加上合理的人力资本配置才能更好地发挥其对技术创新的推动作用。人力资本与技术创新二者之间的协调发展更为关键，只有二者协调发展才能更好地推进先进制造业的结构调整与优化升级。
先进制造业结构调整的目标就是要实现先进制造业结构的合理化，进而推进其优化升级。影响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关键因素是技术创新，技术创新可通过促进生产要素在产业间流动来实现传统产业的改造并加速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技术创新能力的形成离不开设备、资金与人力资本的投入三大主要因素。三大主要因素的投入数量与质量直接影响着技术创新能力。其中人力资本是技术创新的主体和源泉，人力资本的存量、结构和配置都会影响一国或地区的创新能力，在技术创新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杨青、周晓琛，2008）。人力资本与技术创新的协调发展，可以促进先进制造业结构调整，如图1所示。
图1 人力资本与技术创新的协调发展机制
根据制造业的产业发展特点，结合多数制造业的技术结构，人力资本可分为学术型人才、工程型人才与基础型人才三个层次。学术型人才基本属于技术导向，主要从事尖端技术的研发；工程型人才主要从事应用研究；基础型人才是实现产业化的最后环节，主要从事生产操作。图1中左边的“金字塔”结构代表着多数制造业的人力资本技术性结构，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着一国或地区的人力资本存量与配置状况。目前，宁波先进制造业仍处于国际价值链的低端，国际竞争力较弱，受国际市场影响较大。这同宁波人力资本的存量、结构与配置不合理密切相关。而要突破人力资本瓶颈，可充分挖掘人力资本与技术创新之间的协调发展潜力，实现动态匹配，即图1的中间部分。最初，人力资本1与技术创新1相匹配，二者协调互动发展必然会促使技术进步，实现技术创新2；为适应技术创新2，又必然要求更高的人力资本2与之匹配，人力资本2不仅要在存量上满足，更要在技术结构和配置上契合技术创新2。一旦人力资本满足了技术创新的要求，实现了二者协调发展，就可以加快传统产业的技术改造，促进高新技术产业发展，进而实现先进制造业结构合理化的目标，达到了先进制造业结构调整的目的；与此同时，可以借助需求结构、供给结构和贸易结构等间接作用促进先进制造业结构优化升级。总之，如果图1中的人力资本与技术创新能够形成一个良性互动、协调发展的机制将有助于加快先进制造业结构的调整与优化升级。
先进制造业的核心是其“先进性”，而先进性则需通过技术创新能力和人力资本的质量与结构来体现。技术创新能力和人力资本质量越高，人力资本配置越合理，并且技术创新和人力资本二者之间协调发展，则制造业的先进性越明显。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高新技术产业的快速发展，均离不开技术创新能力的提高和人力资本的投入。因此，宁波先进制造业结构调整的关键也在人力资本与技术创新对宁波先进制造业发展的贡献上。根据上述逻辑思路和技术创新与人力资本二者协调发展的机理分析，本文首先构建以先进制造业发展规模作为因变量，以技术创新能力和人力资本为自变量的计量方程，如式（1）所示：
式（1）中，SC表示先进制造业的发展规模；TC表示先进制造业的技术创新能力；HC表示先进制造业的人力资本规模。
技术创新能力可以看成是一个投入一产出系统，亦即是在一定技术投入水平下的技术产出能力，可通过技术投入指标和技术产出指标来衡量。从图1可知，人力资本对先进制造业发展的贡献及其与技术创新能力之间能否协调发展，不仅与人力资本的规模有关，还同人力资本的配置和结构密切相关。因此，可将式（1）进一步细化为：
式（2）中，SC表示先进制造业的发展规模，用工业总产值来表示；TG表示先进制造业的技术投入；TCO表示先进制造业的技术产出；HCS表示先进制造业的人力资本的规模；HGI表示先进制造业中学术型人才比例，HCp表示先进制造业中工程型人才比例；HCM表示先进制造业中高中级技术职称人才比例。
在进行参数估计时，以式（2）为基础，鉴于计量采用的是跨行业的数据，取对数可在一定程度上减小回归结果中出现的异方差，并且取对数解释变量前的系数表示的就是弹性的概念，因此本文具体采用对数模型（3）进行回归，即：
技术创新能力可以用多种指标来衡量，如科学家和工程师的人数（Jones，1993；Kortum，1994）、发明专利数（Fagerberg，1987，1988；Kortum，1994）、R&D经费占GDP的比重（Grilich-es，1988）、R&D经费累计支出等。Fagerberg（1987）用技术水平和技术活动两类指标来衡量技术创新能力，即包括教育费用、R&D经费支出和科学家与工程师的人数等在内的技术投入指标和用专利来衡量的技术产出指标。鉴于宁波先进制造业的创新实际，本文主要采用R&D经费支出来表示技术投入即TC1，用先进制造业的专利申请量来表示其技术产出即TCO。
就人力资本而言，会直接影响技术创新能力的首先是人力资本的规模HCS，可用宁波先进制造业的科技人员数来表示；其次就是大学本科以上高学历人才、工程技术人员以及高中级技术职称人才所占的比重，它们直接影响着先进制造业的研发能力、创新能力和科技成果转化为现实生产力的能力。因此，本文用无高中级技术职称的大学本科以上人员占全部科技人员的比重表示HC1，用工程技术人员占全部从业人员的比重表示HCP，用高中级技术职称人员占全部科技人员的比重表示HCM。
鉴于制造业分行业的经济指标数据的可获得，根据先进制造业的“先进性”特点和研究的需要，计量分析选取的样本是除烟草制造业外的29个制造业行业2003-2008年的面板数据，所需数据均来自《宁波统计年鉴》（2004~2009年）。
由于选取的时间序列数低于截面数据，且本研究仅以样本自身效应为条件进行推论，所以宜采用面板数据中的固定效应模型。Hausman检验值也进一步证明了该假设的合理性。具体表现为：本文进行的固定效应与随机效应模型的Hausman检验统计量的值是35.212，相应的概率是0.0000说明检验结果拒绝了随机效应模型的原假设，应建立个体固定效应模型。因此，本文选择固定效应回归模型，利用Eview6.0软件进行估计，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面板数据回归分析结果
回归结果表明：R&D经费支出（TE1）、专利申请量（TEO）、人力资本规模（HCS）、无高中级技术职称的大学本科以上人员占全部科技人员的比重（HC1）、工程技术人员占全部从业人员的比重（HCP）、高中级技术职称人员占全部科技人员的比重（HCM）对宁波先进制造业规模的影响均为正，但影响程度存在差异。相比之下，人力资本规模对宁波先进制造业规模的影响最大，无高中级技术职称的大学本科以上人员占全部科技人员的比重的影响其次，而专利申请量对其影响最小，并且人力资本规模与结构指标对宁波先进制造业规模的贡献均超过技术创新能力指标。回归结果显示：宁波先进制造行业科技人员的规模每扩大1%，将带动其产业规模扩大0.67%。其中，大学本科以上人员所占比重每提高1%，将带动宁波先进制造业规模扩大0.198%，工程技术人员和高中级技术职称人员所占比重每提高1%，将分别带动其产业规模扩大0.081%和0.047%。这说明现阶段人力资本还处于量的发展阶段，由于学术型人才和高技能型人才的缺乏还未能形成人力资本与技术创新协调发展的互动机制，人力资本规模与结构对技术创新的促进作用还没有明显体现出来，由此使得宁波先进制造业的技术创新能力不高，“先进性”水平有待提升。回归结果显示：宁波先进制造行业R&D经费支出每增加1%，将带动其产业规模扩大0.035%，而专利申请量每增加1%，仅能带动其产业规模扩大0.007%。
通过上述分析可知，宁波先进制造业的人力资本与技术创新之间还没有形成协调发展的良性互动机制，学术型人才与高技能人员的缺乏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宁波制造业的技术创新，进而也未能呈现与技术创新能力的提升相匹配的人力资本结构。这又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宁波先进制造业的发展和结构优化。因此，今后宁波先进制造业欲加速构建人力资本与技术创新的协调发展机制以加速推动先进制造业的结构调整和优化升级，建议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www.daowen.com)
随着创新型城市战略的推行，高层次人才的争夺愈加激烈。因此宁波市政府应进一步健全与完善高层次创新型人才引进与培养的长效机制，加大甬江学者和两院院士等高层次创新型人才的引进，继续推行创新型人才与创新型团队的培养计划。应抓住当前世界经济复苏与我国经济结构调整的良好机遇，鼓励和支持企业引进一大批掌握核心技术、具有持续研发能力的海外高层次人才。应注重以科研项目带动培养创新型人才，鼓励和支持科研人员围绕宁波先进制造业结构调整与升级开展研究活动，特别是积极争取国家级的重大科研项目。与此同时，应加大中青年科研人才的培养力度，扩大高层次青年人才队伍，实现高层次人才的梯度培养。
就宁波先进制造业急需的高级技工而言，一方面，政府应完善高级技工的人才流动机制。短期内，可以与其他城市搭建高级技工人才联动引进的平台，充分利用技工人才丰裕城市已有的人才输出平台如招聘会等引进高级技工；长期内，应建立并完善高级技工的引进制度，在外来高级技工关注的薪酬、户籍、住房、子女教育等方面给予同等甚至优惠待遇，解决外来高级技工的后顾之忧，进而形成吸引并留住高级技工的长效机制。另一方面，应积极发挥企业作为高技能人才集聚地和培养与使用的主体作用，加强高级技工的开发。企业应建立和完善职工的培训和研修深造制度，给予相对充足的经费支持，并通过技术交流、竞赛等形式选拔和重点培养优秀的技能人才，不断给高级技工人才队伍补充新鲜的人才供给。
研究与开发（R&D）经费投入是技术创新的前提和基础，在当前科技引领发展潮流、决定竞争力的形势下，构建人力资本与技术创新协调发展机制，加大研究与开发经费投入尤为关键。美、德等发达国家先进制造业的创新能力很大程度上也得益于R&D投入的不断增加。因此，宁波先进制造业应加大R&D经费投入。一方面宁波市政府应采取有效措施，不断加大R&D经费投入；并加强政府的引导作用，增强政府投入调动社会科技资源配置的能力，逐步调整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试验发展等研发活动的投入比例。另一方面作为技术创新与使用主体的企业应重视技术创新，并充分运用政府的优惠政策，加大R&D经费投入，提高自主创新能力。
宁波先进制造业应根据《宁波市先进制造业基地建设纲要》的要求，不断加快技术进步与创新。对于纺织服装、家电、机械制造等传统优势产业应加大技术改造力度，不断提高产品的质量、档次和附加值；对于修造船、石化、造纸、钢铁等临港型重化产业，宁波应充分发挥其港口和海洋经济的优势，抓住浙江省“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综合试验区”试点省份的机遇，抓紧实施重大科技专项和技术突破项目；对于电子信息、新材料、机电一体化和生物医药等高新技术产业，应加强技术的自主研发与引进一消化一吸收一再创新，努力培育出一批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核心技术、一系列具有较强国际竞争力的核心产品。与此同时，鼓励企业通过技术创新和营销创新等，打造知名品牌并将其逐步培养成国际品牌，进而依托品牌价值提高技术创新能力和国际竞争力，以实现先进制造业的结构调整和升级。
（作者系浙江万里学院商学院讲师）
主要参考文献：
[1]Nelson Richard and Phelps Edmund S.Investment in Humans，Technological Diffusion，and Economic Growth [J].American Economic Review，Vol.56，1966
[2]Papageorgiou C.Human capital as a facilitator of innovation and imitation in economic growth: further evidence from cross countιy regressions.mimeo[M].Louisiana State University，1999
[3]张士斌，刘良灿.国外人力资本与经济增长关系研究述评[J].生产力研究，2007，23
[4]张斌盛.中国FDI技术吸收能力实证研究[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
[5]Aurora Teixeira and Natercia Fortuna.Human capital，innovation capability and economic growth [P].FEP Working Paper No.131，July 2003
[6]Romer，P.M.Endogenous Technological Change [J].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1990，Vol.98，No.5
[7]Grossman，Gene M.and Helpman.Innovation and Growth In the Global Economy[M].Cambridge，1991
[8]李忠民.人力资本——一个理论框架及其对中国一些问题的解释[M].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1999
[9]贺俊，陈华平，毕功兵.一个基于产品水平创新和人力资本的内生增长模型[J].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06（9）
[10]欧晓万.异质型人力资本、市场需求对技术创新的影响-基于跨省的面板数据实证检验[J].上海经济研究，2007（4）
[11]刘智伟，胡永远，易先忠.异质型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机制检验[J].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08（4）
[12]孙文杰，沈坤荣.人力资本积累与中国制造业技术创新效率的差异性[J].中国工业经济，2009（3）
[13]杨青，周晓琛.我国制造业人力资本的技术结构与技术创新[J].中国集体经济，2008（6）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