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在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后，不仅接受了斯大林的计划经济理论，而且以苏联的体制为蓝本，建立了高度集权式的计划经济体制。在理论上，一直把商品生产与公有制看成是水火不相容的对立关系；在实践上，追求“一大二公”的模式，取消非公有制经济的存在，保持单一的公有制，政府力图用“大一统”的管理方式，来限制商品货币关系和价值规律的作用。改革开放以后，对计划与市场的关系的认识开始发生变化。邓小平关于计划与市场的论述，其主要思想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内容：

第一，计划与市场都是经济手段与方法。邓小平指出：“为什么一谈市场就说是资本主义，只有计划才是社会主义呢？计划和市场都是方法嘛。只要对发展生产力有好处，就可以利用。它为社会主义服务，就是社会主义的；为资本主义服务，就是资本主义的。”^[23]在南方谈话中，邓小平再一次提出：“计划多一点还是市场多一点，不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计划经济不等于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也有计划；市场经济不等于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也有市场。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24]

第二，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的关键，是要把计划与市场有机结合起来。早在1979年11月，邓小平在会见外宾的谈话中就提出：“我们是计划经济为主，也结合市场经济，但这是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25]1980年1月，在中央召集的干部会议上，他提出要把计划调节与市场调节相结合作为能够使经济发展快一点的重要途径提了出来。1985年10月，他提出：“把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结合起来，就更能解放生产力，加速经济发展。”^[26]1989年，他又更明确地提出：“我们要继续坚持计划经济与市场调节相结合，这个不能改。实际工作中，在调整时期，我们可以加强或者多一点计划性，而在另一个时候多一点市场调节，搞得更灵活一些。以后还是计划经济与市场调节相结合。”^[27]在以上论述中，邓小平超越了当时流行的所谓“市场补充论”“市场辅助论”，而且强调两者要结合起来，这就把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的核心问题确定了下来。

第三，市场经济与资本主义没有必然的联系。邓小平提出：“说市场经济只存在于资本主义社会，只有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这肯定是不正确的。……市场经济不能说只是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在封建社会时期就有了萌芽。”^[28]从历史来看，市场经济的萌芽在资本主义社会以前就已经出现了。所以，邓小平断言：不要“一说市场经济就是资本主义，不是那么回事”^[29]。

第四，计划经济与社会主义没有必然的联系。针对传统经济体制的弊端，邓小平指出：“社会主义和市场经济之间不存在根本矛盾。问题是用什么方法才能更有力地发展社会生产力。我们过去一直搞计划经济，但多年的实践证明，在某种意义上说，只搞计划经济会束缚生产力的发展。”^[30]从这一点出发，邓小平认为不能把计划经济看作是社会主义的基本经济特征。他提出：“资本主义也有计划控制。”^[31]“好像一谈计划就是社会主义，这也是不对的，日本就有一个企划厅嘛……我们以前是学苏联的，搞计划经济。后来又讲计划经济为主，现在不要再讲这个了。”^[32]

从邓小平的思想可以看出，他没有从体制、制度上来理解计划与市场，而是把它们看作是经济手段与方法，他还把计划与市场同经济制度与所有制区别开来，认为两者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没有相互隶属的关系。这些论述，不仅在新时期坚持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而且在理论上拨乱反正，恢复了马克思主义的本来面目，使人们进一步端正了对计划与市场的认识，明确了社会主义经济体制改革的方向。

（原载于《毛泽东思想研究》，2002年第6期；副标题：从马克思到邓小平）

【注释】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7年，第368页。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年，第209页。

[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7年，第319页。

[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7年，第454页。

[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7年，第348页。

[6]《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7年，第323页。

[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97页。

[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96页。

[9]《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7年，第335页。

[10]《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366页。

[1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年，第926~927页。

[1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7年，第349页。

[13]《列宁全集》第10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年，第407页。(www.daowen.com)

[14]《列宁全集》第3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59年，第555页。

[15]《列宁全集》第29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3年，第112页。

[16]《列宁全集》第4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327页。

[17]《列宁全集》第4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234页。

[18]《列宁全集》第4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228页。

[19]《列宁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575页。

[20]《列宁全集》第3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年，第313页。

[21]《列宁全集》第3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59年，第473页。

[22]《列宁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687页。

[23]《邓小平文选》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203页。

[24]《邓小平文选》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373页。

[25]《邓小平文选》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236页。

[26]《邓小平文选》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148~149页。

[27]《邓小平文选》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306页。

[28]《邓小平文选》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236页。

[29]《邓小平文选》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367页。

[30]《邓小平文选》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148页。

[31]《邓小平文选》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364页。

[32]《邓小平文选》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20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