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可以让世界如此的有滋有味。
那是粗线勾出的一个播种者:昂首阔步,甩开两臂,张开五指,撒出去的种子像蜻蜓般展开翅膀,漫天飞舞……
这个播种者让我们忍俊不禁。不知这个小人儿会不会唱“花儿”,可那身段儿活脱脱就是一个瓦广吉。
张扬的生命力和无遮无拦的烂漫天真,从画面上喷薄而出。
彩陶上的播种者,播撒的是先民对农耕生活的理想;阳屲梯田山上的瓦广吉,播撒的是乡亲们五彩的现代梦想。
漳县金钟乡农民杨引丛生来腿脚残疾,但贫困和残疾并没有禁锢住他的梦想。
1992年6月,他带头创办了油印刊物《金钟》。发刊词写得如钟声般铿锵:“大山下的金钟不知沉默了多少年,终于,几个不甘寂寞的青年,笨拙地举起了锤子——千古沉寂的金钟响了……”
二十载春秋,金钟依然鸣响。正像曾经的青年、现在一群中年人自己写的那样:“活着,就要让心拥有爱、感动和梦想。”
柳云霞对自己的婚姻曾经怀有过玫瑰色的梦想。但是,这个梦想破灭了。虽然千般不愿,她还是被拉上了迎亲的三轮车。
不穿红,也不挂花,故意穿件旧衣服的她哭了一路——甘肃庄浪县的这个农家女子,实在接受不了自己的包办婚姻。
婚后第五年,得了脑膜炎的柳云霞,昏迷了一整天,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丈夫流着泪的脸。她忽然发现,丈夫其实很可爱。
爱情萌发了,早已枯萎的梦想也再次发芽——模样普通的她,当年是多么想当个演员啊!
2008年,柳云霞决心把自己的经历写出来。两年间,她写出了10万字的电视剧本——《叶子的包办婚》。
大山深处,柳云霞带着一群人开始拍电视剧。演员都是街坊邻居,设备是非专业的。为了拍出摇臂的效果,摄像得爬树。没有轨道,就用架子车推着……
片酬不是钱,而是梦想实现的快乐。
“人在世上只能活一次,有梦想就得去实现。”这个脸庞被阳光晒得黑红的女子说,“我就是要活出新时代农民的风采来。”
在扶贫开发搭起的舞台上,梦想,都是彩色的。
宁夏固原市原州区回族妇女马玉芳,帮街道里的姐妹们重新捡起了识字梦。
她义务开办妇女扫盲班。一所幼儿园的几间教室,晚上就成了扫盲班的课堂。一眼望去,有满脸皱纹的,有怀里抱着吃奶娃娃的……老少婆姨们像娃娃一样书写字。
偶尔,婆姨们一扭头,发现玻璃窗外还贴着几张脸,鼻子都压扁了。(www.daowen.com)
男人被发现了,讪讪地笑:“原来还真是来学习的呀!”
扶贫开发30年,“三西”160万生态移民搬出了极旱山区,到河西走廊、黄河灌区开辟新家园。
中国政府为扶助贫困而移民的数量,在历史上,唯有闯关东的人数,可以与之相比。
宁夏同心县耍艺山村500多位村民,十几年前,在政府的组织下,从干旱山区集体移民到红寺堡区一个叫犁铧尖子的地方。
他们没白没黑地挖渠、搬土,平整田地。新的家园有水灌溉,那正是他们多年的梦想。
早春,移民想给自己的新村换个名字。
小学校操场上开了大会。老支书说:“就叫梨花村吧。”
场外新栽的梨树刚发嫩芽,可是千树万树梨花已经盛开在每个人心中,那就是梦想绽放的时刻。
我们采访过的每个人都有梦想——
“地上铺地板呢,新式家具摆满呢,老太婆也坐上鸭绒的棉毯呢,家家户户把小车显呢。”瓦广吉在“花儿”里唱出阳屲村的梦想。
春季一片花,夏季一片绿,秋季果飘香,这是石建全的梦想。他领着我们走到一片开满鲜花的山坳中,跺了跺脚下的那块地:“死了我就埋在这儿,子子孙孙还要种树,就种在我的脊梁上。”
建一个高级种鸡厂、一个现代化冷库。虽然守着一个简单的养鸡场,而陈云花的梦想直冲“高级”和“现代化”。
柳云霞的梦想还在生长。最初,她的电视剧只是要拍给乡亲们看;而现在,她想让自己的作品在省台和国家电视台上播放。
“三西”人的梦想,是在中国改革开放、西部大开发的大舞台上实现的,靠的是国家和民族的力量。
在人类的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拥有如此规模、如此程度和如此速度的“命运逆转”。按联合国标准,从1981年到2008年,中国的贫困人口减少了6.76亿人,过去25年全球减贫事业成就70%左右来自中国。中国是人类历史上以最快的速度大规模减贫的国家。
在“三西”,我们学到了两个新词:沿崖汉和猛上户。
沿崖汉,意思是日子像过到了悬崖边,就快摔下去了。
猛上户,就是状况迅猛改善的农家。
到如今,多少“三西”人家从沿崖汉变成了红红火火的猛上户?
我们不知道梦想何时而生,我们所知道的,是30年的扶贫开发,使亿万贫困的中国人梦想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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