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将是中国文化大放异彩的世纪。文化即文而化之,不管什么样的民族,不管现实经济水平如何,总要有分享得出去的思想体系。一个国家的经济体要强大,文化首先要占据最高端。选择什么样的文化体系和世界去分享,这是中国经济复兴的前奏。短缺时代的经济靠的是满足需求的标准质量的产品,而在互联网时代,人们的需求已经远远超越了这个层面,产品背后的文化魅力才是中国经济经略全球的制高点。每一个产品背后事实上体现的都是一个企业世界级的思想引领能力。
复兴文化,其实就是中华文化再一次影响全世界。欧洲13世纪末的“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使得欧洲从世界文明的落后地区走出来,走上世界前台,成为主导并改变世界进程的地区。中国的崛起也离不开对华夏体系思想精华的整理、发掘、批判和继承,通过寻找“中国的本根性”,给出引领世界潮流的文化思想价值。互联网社会体系和中华文化之间紧密关联,文化不需要颠覆,而只需要回归先祖的思想精华,在继承精华之上再出发。
中国的先秦思想体系和互联网社会本身之间的融合,本身就是一个顶级的社会科学问题,这不是笔者能够思考的问题。在中国先秦文化思想上加上透明化的互联网体系,再补上了金融思想体系和数理科学体系之后,中国需要一场深度的思想解放运动。而如果思想体系完全出于自己的文明之祖,在互联网带来的民族复兴过程中,不仅获得了经济腾飞、社会和谐,也会带来中国人前所未有的自信心。对于世界来说,中华文明不是单向的索取者,而是贡献者,在互联网时代,越贡献,越强大,越分享,越获益。
毫无疑问,先秦时期的诸子文化代表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思想大解放,对中国历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这之中,管仲的文化治国方略、老庄的生态文化,为中国文化的崛起提供了丰厚的精神养料。
管仲强调自然生态和发展之间的平衡,将人放入整个生态体系中进行思考。《管子》叙述了植物与海拔、水等生态因子的关系,叙述了不同土壤与动植物以及人的健康的关系;他要求辩证地遵循自然规律,要求人与自然和谐发展,不要过度干涉自然;在对待自然资源上,他希望通过适度索取和“以时禁发”的方式来实现对自然资源的保护,达到永续利用的目的。
经济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身也在构成一种人文生态关系。其实,中国领导层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提倡一种“生态文明”的概念。既然是生态文明,就不仅是发展环保产业,而是整个经济生态、政治生态、人文生态、生活生态都具有节约型的特征。这也是管仲的社会经济思想在今天的价值。
《管子》注重生态系统性建设,所以在重视农业的同时,也没有轻视工商业的发展,而是注重经济结构的平衡。《管子》提出了“官山海”、设市场、铸货币、修道路、设驿站、建宾舍、便关市、减赋税以及“工之子恒为工”“商之子恒为商”等一系列主张和措施,这和今天提出的发展“真诚的市场经济”价值思想深度一致。中国先秦文字,行文节约,字字珠玑,即使将《管子》和《国富论》放在一起比较阅读,也能发现先贤们的思想已经远远飞跃了他们的时代。关于治理通货膨胀、货币战争、价格与市场、税收与财政、国家宏观调控、社会分工,管仲都做了行文叙述,以对话形式娓娓道来,比亚当·斯密早明白了两千年。也许,对于当下的中国,我们依然能够在前方遇到《管子》。
其实保持“民有”,保住了私产,实际上也就保住了市场,市场本身就是一种生态。尽管管仲的思想在中国古代经济管理阶层中不占主流,但是我们要看到他和弟子们创造的思想价值体系能够引导当下的中国。
《管子》也有不赞成发展的产业,指“雕文刻镂”之类文巧、玩好等奢侈品的生产和流通。“末作”与“文巧”并称,而“禁末”主要是指禁止奢侈品的生产和流通,以便利于“本业”农工商的发展。可见,《管子》要求务本以发展农工商业来富国富民,要求禁止奢侈品的生产和流通以利于农工商业的发展。消费主义同样能够让社会沉沦,生产和消费本身就需要一种内在的平衡机制。
很可惜,中国的金融思想发端得很早,但是被雪藏了太久。《管子》对金融的思考和实战,实际上代表了我们这个文明对金融认知的高点。《管子·轻重》中齐桓公和管子的一段对话,堪称世界最早的金融和货币战争。并不是中国人玩不了金融,而是中国古代的金融思想在后世被统治者鄙视了,就像取鱼目为宝,却遗弃了真正的珠玉。
桓公问于管子曰:“吾欲制衡山之术,为之奈何?”
管子对曰:“公其令人贵买衡山之械器而卖之。燕、代必从公而买之,秦、赵闻之,必与公争之。衡山之械器必倍其贾,天下争之,衡山械器必什倍以上。”
公曰:“诺。”(www.daowen.com)
因令人之衡山求买械器,不敢辩其贵贾。
齐修械器于衡山十月,燕、代闻之,果令人之衡山求买械器,燕、代修三月,秦国闻之,果令人之衡山求买械器。
衡山之君告其相曰,“天下争吾械器,令其贾再什以上。”
衡山之民释其本,修械器之巧。齐即令隰朋漕粟于赵。赵籴十五,隰朋取之石五十。天下闻之,载粟而之齐。齐修械器十七月,修粜五月,即闭关不与衡山通使。燕、代、秦、赵即引其使而归。衡山械器尽,鲁削衡山之南,齐削衡山之北。内自量无械器以应二敌,即奉国而归齐矣。
《管子》货币调控思想的核心内容是“以重射轻,以贱泄平”。这八个字,如果进行深入理解,足可以理解股市、汇市、券市博弈之后的核心运作框架。
管仲主政期间,齐国收服鲁国、莱莒、楚、代、衡山,均是以“轻重之策”摧垮对手的经济。其中心思想,就是利用“天下下,我高;天下轻,我重”的金融竞争原则,即将外国特产的国内价格抬高到比正常水平高得多的水准,使其变成单一经济,生产力配比畸形成长,然后突然改变国际贸易规则,全面破坏外国的财政收入,最终迫使其完全成为经济殖民地。
美国当年摧垮苏联的方式正是“轻重之策”的完美演绎。美国起初让苏联的石油出口成为他们获取外汇的主导经济来源,整个20世纪70年代,苏联享受了帝国的荣光;但是在80年代,美国全力打压油价,苏联外汇经济崩溃,继而变成经济病夫。美国帮他们开出了“休克疗法”药方,一举摧垮了苏联经济。这个案例被誉为“人类经济丛林中永久的智慧之光”,而早在2700年前管仲就做了同样的事情。
最重要的一点,我们能够看到管仲的思考背后,提出的金融货币调控理论对经济体资源配置的中心作用。《管子》中的货币调控思想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是国家对货币供应量的调控;二是国家货币政策对市场供求、物价的调控及对充实财政的作用。
中国人几乎可以将任何一件事情做好,包括互联网金融所带来的社会系统性重构,其中的众筹模式将深度解构和重构中国人文经济关系,甚至在更大范围内重构人文生态关系。对此,中国人需要一种文化自信,这不是在封闭体系中的盲目,而是借助一种洞穿历史的眼光。先贤的思想穿越时光,投射到我们所在的这个时代,所以,我们不应将管子之学继续作为边缘之学看待。
很可惜,《管子》中的理性思维并没有形成体系。从一定意义上说,中国先秦诸子无一提出法治模式,这是思维方式上的“形式理性”缺陷所致。先秦诸子无一谈民主,却都“主一尊”,也概因于此。管仲提出“君臣上下贵贱皆从法”,也许作为齐桓公的首席执政官,他的说法是维护齐桓公的霸业。作为现在的职业经理人,我们只能说理解。
人类进入互联网时代,这是一个全人类各民族思想价值百花齐放的时代。互联网不仅仅是一项工程技术,也是一项社会技术,解放个体是这场技术革命最底层的社会系统变革。对于众筹模式,一种互联网针对个体和企业的金融安排方式,中国市场中的个体金融需求紧密联系在一起,实现一种互助和合作分享的体制。这是互联网众筹模式被重视的主要原因。
“半部《管子》治天下”,这是国内普华永道的一位咨询师说出的话。这也许能够说明在经济主导的时代,管仲思想在互联网时代的价值是值得人们学习的。在世界文明的星空里,管仲应该成为和亚里士多德、亚当·斯密一样具有世界级影响力的思想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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