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或多或少总是倾向于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观点。在日常生活中,这当然无伤大雅,并不是什么非改不可的大毛病。可在科技创新的实践过程中,我们的这样一种倾向,却往往会将我们引入歧途,并且越走越远。因为一般来说,我们实践得到的结果,并不会有一个明确的指向性,并不会明显到让人一看到结果,就能马上得到结论。
在达尔文出版《物种起源》的几十年前,有一位生物学家已经无限接近了进化论的大门,这位生物学家名叫居维叶。居维叶是18世纪末到19世纪初的瑞士生物学家,以治学严谨,极具洞察力著称。居维叶不仅理论能力出众,实践能力也同样令人叹服。他将解剖原理用于化石,创立了一套化石分类体系,仔细研究了化石被发现的位置与其生物结构的规律,并认为可以通过化石来确定地球的历史。居维叶还在此基础上发明了一套根据动物的少数化石部分来推测该动物的整体形貌的方法。他甚至还证明了某种化石生物的近亲在今天依然生存在地球上……这位生物学家甚至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化石的分布总是有顺序的?为什么特定的动植物只出现在特定的岩层?为什么埋得越深的化石与现在物种的差异越大,而埋得越浅的化石与现在的生物越相似呢?”这三个问题加在一起,正好是达尔文进化论的一个重要论据,由今天的我们看来,这三个问题离进化论已经很接近了。不仅如此,居维叶还重新梳理了生物分类系统。他的分类系统暗示着各个物种不是平行的,而很有可能是由原始物种逐渐分化而来……而当时的生物学界,也已经有人提出了早期的生物进化理论了。
你看到这里,一定会觉得,居维叶就算没有想到进化论,也至少离此不远吧?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的滑稽——居维叶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进化理论的可能性,不仅如此,居维叶还是早期进化论的最大的反对者。他还用自己的权威与声望,打压当时的进化理论支持者,甚至写信嘲讽他们。
有的人为居维叶辩解道,这是因为居维叶长期受到了《圣经》的熏陶和教育,使其对进化理论一直敬而远之。有的人认为,是因为居维叶认为地球的寿命不足以完成生物进化……根据居维叶自己反对进化论的说法,他是认为,生物的各部分构造之间的是如此精密契合,是不可能逐渐地变成另外一种样子的。
无论是什么原因,总而言之,是居维叶自己束缚了自己。他手上有着几乎一切进化论的基础论据,可是却先入为主地否认进化论的正确性。他是如此深深地相信着物种的固定,以致他无法冷静地去审视自己手上究竟有些怎样的资料。他不是从他的实践结果中总结规律,而是先深信了一种规律,然后再在自己的手中寻找那些能够支持自己信仰的东西。我们平日心里觉得某人心里有鬼的时候,那不管怎么看,都觉得那人形迹可疑。同样,要是我们先入为主地怀着某种信念,那即便事实很难支持这样的信念,我们也往往会忽视对我们不利的信息,只看到我们想看到的。这种事发生在科学研究上,可能让你与某种发现失之交臂;发生在科技创新上,可能让你的研究走很大的弯路;发生在技术创业上,可能让你的资金打了水漂……考据学上也说“孤例不证”。在我们有了实践结果的时候,千万不要忙着下结论,而是应该先问问自己:这样的结果,究竟能不能证明自己是对的,还是仅仅因为自己希望自己是对的?(www.daowen.com)
[智慧箴言]
科学已经是沿着诡异而曲折的道路前进的了,我只能尽力保证自己的目光不会更加扭曲。
——狄德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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