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马克思关于俄国公社跨越资本主义的卡夫丁峡谷理论

马克思关于俄国公社跨越资本主义的卡夫丁峡谷理论

时间:2023-06-1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无论如何,在1872年以后的俄国,还有一部分“马克思主义者”,运用《资本论》中“原始积累”理论为瓦解俄国农业公社进行鼓动。出于对这部分“马克思主义者”的怀疑,查苏利奇于1881年2月16日给马克思写信,向马克思求教有关理论问题。在复信的初稿、第二稿和第三稿中,马克思详细论证了俄国公社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理论依据。由此我们可以断定,俄国公社是与西欧资本主义同时代的东西的意义了。

马克思关于俄国公社跨越资本主义的卡夫丁峡谷理论

《给〈祖国纪事〉杂志编辑部的信》写完以后,马克思考虑到当时俄国局势不利于发表此文,并没有把它寄给《祖国纪事》杂志。马克思逝世以后,恩格斯在整理马克思遗物时发现了这封信,恩格斯把它寄给了维·伊·查苏利奇,一直到1885年这封信才在彼得堡出版。因此,自1872年《资本论》俄文版出版,截止到1885年,俄国理论界并不知道马克思对于《资本论》,特别是对“原始积累”一章内容在俄国运用的这种否定态度。当然了,我们也无法断定:如果马克思的这封《给〈祖国纪事〉杂志编辑部的信》在当时的俄国能够及时面世,俄国还能不能有“马克思主义者”运用马克思的这一理论为瓦解俄国农业公社进行辩护?无论如何,在1872年以后的俄国,还有一部分“马克思主义者”,运用《资本论》中“原始积累”理论为瓦解俄国农业公社进行鼓动。出于对这部分“马克思主义者”的怀疑,查苏利奇于1881年2月16日给马克思写信,向马克思求教有关理论问题。她希望马克思能够就《资本论》在俄国的运用和俄国公社的未来发展前途问题,给出一个真正马克思主义的解答。为答复查苏利奇来信所提出的问题,马克思写了四个草稿和一份正式稿的复信。

在1881年3月8日《给维·伊·查苏利奇的复信》中,马克思开篇就重复了他1877年《给〈祖国纪事〉杂志编辑部的信》中的观点。他强调《资本论》中的“原始积累”一章内容,仅限于解释西欧的资本主义起源,而不适合于解释俄国公社的解体。关于如何认识俄国公社的生命力和发展前途,首先,马克思坚持认为,“在《资本论》中所做的分析,既不包括赞成俄国农村公社有生命力的论据,也不包括反对农村公社有生命力的论据。”[6]其次,马克思又郑重地声明,“从我根据自己找到的原始材料所进行的专门研究中,我深信:这种农村公社是俄国社会新生的支点。”[7]在这样一段简短的文字中,马克思不仅宣布了“这种农村公社是俄国社会新生的支点”,而且还进一步强调俄国应该怎么做。马克思说,要使俄国公社发挥这种积极的作用,“首先必须肃清从各方面向它袭来的破坏性影响,然后保证它具备自由发展所必需的正常条件”[8]

可见,在1881年《给维·伊·查苏利奇的复信》中,马克思仍然坚持了他在1877年《给〈祖国纪事〉杂志编辑部的信》中的观点。只不过,马克思1881年的态度与1877年相比更加明确了,对俄国公社走正确的发展道路又给出了更加具有可操作性的办法。

如上所述,在正式复信中马克思强调“我根据自己找到的原始材料对比进行的专门研究使我深信:这种农村公社是俄国社会新生的支点”[9]。那么,马克思究竟进行了哪些专门研究呢?在复信的初稿、第二稿和第三稿中,马克思详细论证了俄国公社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理论依据。马克思指出:“正因为它和资本主义生产是同时代的东西,所以它能够不通过资本主义生产的一切可怕的波折而吸收它的一切肯定的成就。俄国不是脱离现代世界孤立生存的;同时,它也不像东印度那样,是外国征服者的猎获物。”[10]从这段引文我们可以看出:马克思这里特别强调俄国公社和西欧资本主义生产是同时代的东西,特别强调俄国公社不是脱离现代世界而孤立生存的。那么,这里紧跟着的问题也就来了:为什么俄国公社和资本主义生产是同时代的东西,它就可以实现跨越资本主义发展阶段呢?

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必须要用到马克思在1845年写成的《评弗里德里希·李斯特的著作〈政治经济学的国民体系〉》一书中所阐述的一个重要思想:一个民族为本民族所做的事情,也就是这个民族为全人类所做的事情。马克思认为,“正像主张每个民族都必须经历法国的政治发展或德国哲学发展一样,是荒谬的观点。凡是民族作为民族所做的事情,都是他们为人类社会而做的事情,他们的全部价值仅仅在于:每个民族都为其他民族完成了人类从中经历了自己发展的一个主要的使命(主要的方面)。因此,在英国的工业,法国的政治和德国的哲学制定出来之后,它们就是为全世界制定的了,而它们的世界历史意义,也像这些民族的世界历史意义一样,便以此而告结束。”[11]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在马克思看来,在世界资本主义体系之中,在英法工业革命之后,俄国生产机器可以直接继承英法工业革命的成就,而没有必要使俄国再重新经历一次独立的俄国的工业革命。在哲学领域,在德国古典哲学诞生之后,俄国的哲学也可以直接继承德国古典哲学的成就,而没有必要再重新孕育产生一个俄国的黑格尔和俄国的费尔巴哈

按照马克思的这一重要原理,西欧资本主义发展的成就,是属于西欧资本主义国家的,但同时也是属于那个时代的全人类的,当然也可以是属于俄国的。由此我们可以断定,俄国公社是与西欧资本主义同时代的东西的意义了。它的意义就在于,西欧资本主义的时代性使俄国公社与古希腊或者古罗马的原始公社有了本质上的区别。在《给维·伊·查苏利奇的复信》第二份草稿中,马克思说:“如果俄国是脱离世界而孤立存在的,如果它要靠自己的力量取得西欧通过长期的一系列进化(从原始公社到它的目前状态)才取得的那些经济成就,那么,公社注定会随着俄国社会的发展而灭亡这一点,至少在我看来,是毫无疑问的。可是,俄国公社的情况同西方原始公社的情况完全不同(着重点为引者所加的——引者注)。俄国是在全国广大范围内把土地公社占有制保存下来的欧洲唯一的国家,同时,恰好又生存在现代的历史环境中,处在文化较高的时代,和资本主义生产所统治的世界市场联系在一起。俄国吸取这种生产方式的肯定成果,就有可能发展并改造它的农村公社的古代形式,而不必加以破坏(我顺便指出,俄国的共产主义所有制形式是古代类型的最现代的形式,而后者又经历过系列的进化)。”[12]在《给维·伊·查苏利奇的复信》的第三份草稿中,马克思又进一步详细地比较了俄国农村公社与古代公社的区别与联系,强调俄国农村公社是与古代公社不同的“新型公社”[13]。正因为如此,马克思得出结论:俄国公社完全不必重走西欧资本原始积累以及在原始积累基础上发展资本主义的老路,俄国公社可以跨越资本主义发展阶段,径直走向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www.daowen.com)

针对俄国自由派经济学家主张俄国必须沿着欧洲国家走过的道路,即先走发展资本主义道路然后再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的观点,马克思批评道,“如果俄国的资本主义制度崇拜者否认这种结合的可能性(跨越资本主义发展阶段的可能性——引者注),那么,就请他们来证明:要在俄国使用机器,它必须先经过机器生产的孕育期。请他们给我说明:他们怎么能够说在几天之内就把西方需要几个世纪才建立起来的一整套交换机构(银行、信用公司等等)在俄国建立起来呢?”[14]从马克思的这一重要论述,我们可以看出:按照马克思的逻辑,主张俄国必须要先走完整的不折不扣的欧美式的资本主义道路然后才能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的观点是荒谬的,其荒谬程度就如同我们今天在俄国使用汽车,我们还必须要不折不扣地沿着当年英国和法国的蒸汽机发明、蒸汽机由外燃机到内燃机的每一个进化过程再爬行过来一样。同样,在马克思看来,主张俄国必须要先走完整的不折不扣的欧美式的资本主义道路然后才能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的观点是荒谬的,其荒谬程度就如同我们今天各国的市场经济建设中,在俄国建立一个银行或者建立一个股份公司,还要像欧美国家那样要经历一二百年的时间再去重新摸索如何建立银行制度和股份公司制度一样。事实上,俄国今天生产机器,完全可以从现代科学技术出发进行生产,而不必去重复英国和法国漫长的机器发明和机器进化的探索过程。市场经济的银行制度和股份公司的建设也完全不必亦步亦趋地爬行一二百年的市场经济道路。由此我们便可以知道,为什么马克思不能容忍俄国“马克思主义者”用《资本论》中的“原始积累”剥夺农民的逻辑,去论证如何用私有化、资本主义化的道路去解体俄国农村公社。为什么马克思积极支持俄国民粹派思想家探讨使俄国社会走出一条不同于西欧资本主义发展道路的崭新道路了。

在《给维·伊·查苏利奇的复信》的草稿(包括初稿、第二稿和第三稿)中,马克思还较详细地论述了俄国公社所具有的二重性:兼有公有制社会和私有制社会的二重特征。俄国农村公社的这种二重性,一方面可以使它具有强大生命力,跨越资本主义而走向共产主义;另一方面又可以使它逐渐解体,从私有化走向资本主义。究竟哪一方面能够成为主流,完全取决于当时具体的社会历史条件。

马克思特别强调要注意消除俄国社会使其瓦解的因素。马克思说:“把一切多少带有理论性的问题撇开不谈,那也用不着向您说明,目前威胁着俄国公社生存的危险来自一致反对它的那些强有力的利害关系者。某种在国家帮助下靠牺牲农民哺育起来的资本主义是同公社对立的;它所关心的是公社的毁灭。并且为了地主的利益,创造出一个由比较富裕的农民组成的农村中等阶级,而把贫苦农民即农民大众变为普通的雇佣工人,也就是说,要保证自己获得廉价的劳动。公社受国家勒索的压制、商人的劫掠、地主的剥削和高利贷者从内部的破坏,那它怎么能够抵抗得住呢!威胁着俄国公社生命的不是历史的必然性,不是理论,而是国家的压迫,以及渗入公社内部的、也是由国家靠牺牲农民培养起来的资本家的剥削。”[15]马克思在这里清晰地指出了,从利益关系上来看,威胁俄国公社安全的是代表剥削阶级利益的国家压迫和新生资产阶级的剥削。

马克思不仅坚信俄国公社有可能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而且还指出了跨越的方向。马克思说:“在整个欧洲,只有它是一个巨大的帝国内农村生活中占统治地位的组织形式。土地公有制赋予它以集体占有的自然基础,而它的历史环境(资本主义生产和它同时存在)又给予它以实现大规模组织起来的合作劳动的现成物质条件。因此,它可以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吸取资本主义制度所取得的一切肯定成果。它可以借使用机器而逐步以联合耕种代替小土地耕种,而俄国土地的天然地势又非常适合于使用机器。如果它在现在的形式下事先被引导到正常状态,那它就能直接变成现代社会所趋向的那种经济体系的出发点,不必自杀就能获得新的生命。”[16]马克思在这里说得很清楚:第一,俄国公社集体占有土地的自然基础;第二,俄国公社和资本主义生产同时存在的历史环境;第三,俄国土地的天然地势。这三个方面的特点决定了俄国公社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可能性。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总路径是,使用机器逐步以联合耕种代替小土地耕种;目前面临的任务是,首先必须肃清从各方面向它袭来的破坏性影响,然后保证它具备自由发展所必需的正常条件。

总结马克思《给维·伊·查苏利奇的复信》的四份草稿和一份正式稿,我们可以得出如下结论:第一,马克思充分肯定俄国公社存在一条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道路;第二,马克思明确指出了俄国公社能够跨越的条件及其如何创造条件实现跨越;第三,马克思指明了俄国公社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具体方向,是使用机器逐步以联合耕种代替小土地耕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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